第二章:風塵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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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長相極其普通的男子撥開擋路的人群,手中各自拿著一樣兵器,或刀或繩,或棍或棒。
為首的是個體態臃腫,袒著肚皮的短胡子中年男子。他朝地上啐了一口,語出粗俗。“娘的,我看你這回能跑到哪裏去?”
結實的繩索在空中甩了幾圈,呼呼生風。地上的女子嚇得魂不附體,麵色慘白,蹬著腳要往宋酒身後躲。
忍冬眼明手快的推開女子,鄙夷之色全寫在臉上。“都說了好幾十遍,不準接近我家娘子。”忍冬知道在外人心險惡,不是什麽人都能信任的。眼下隻有她跟在宋酒身邊,若是連她都不能護著宋酒,還能指望誰?
兩個長得高大卻不粗壯的男人上前來,架住女子就要走。那女子尖叫著,兩眼直勾勾的看著宋酒。“娘子,求你救救我!”
那臃腫的男子罵道:“還想求救?呸!下賤的東西,也不看看人家是什麽身份,就死乞白賴的往人家跟前湊!”
那女子的淚水嘩嘩的往外流,哭啞著聲音道:“娘子,求求您救救春芽吧!春芽不想被他們打死……”
宋酒兩眼一跳,還未等她回過神來,兩隻腳已經邁了出去。
那兩個男子見宋酒的動作,磨著牙幹瞪著雙眼。仿佛隻要宋酒有任何不軌的行為,他們便會提早一步動手一般。
宋酒盯著那女子問:“你說,你叫什麽名字?”
女子喘著氣,低低的吐出兩個字。“春芽。”
肥碩的男子一巴掌拍在女子的後腦勺上,惡狠狠的罵道:“春什麽芽?賣了身給館子,你就是芍藥!”
宋酒瞪了肥碩的男子一眼,冷聲喝道:“住手!”
男子驚訝的望著宋酒,沒料到她會插手此事。不過驚訝也是瞬間的事情,男子抖著手裏的繩索,威脅道:“小娘子,我勸你還是少管閑事的好,否則我們弟兄手裏的家夥事兒可不是吃素的!”
忍冬見狀,雖是害怕,但還是很英勇的擋在宋酒的身前。“你們敢對我家娘子動手腳,仔細沒了小命!”
“喲喲喲……”來捉人的幾個男子麵麵相覷,眼角輕蔑得向上飛起。“兩個肩不能挑的竟然還想救走我們手裏的小姐,我牙都笑疼了!”
“哈哈哈……”幾個男子笑成一團。
宋酒看向被禁錮得死死的女子,聽方才男子的口氣,這春芽是楚館中的人。
“若是我偏要救呢?”宋酒瞥了一眼春芽,道:“她是你們主子花多少價錢買的?我出雙倍的價錢!”
肥碩的男子一聽,兩隻眼睛喜得眯成了一條線,看不見那渾濁的眼珠子。宋酒知道他這是在心中盤算著,也不催促。義橋這個小地方不比臨安,楚館的小姐再漂亮,也值不了幾個錢。
“你就是出再高的價錢,我也不賣!”
一道極其妖嬈嫵媚的聲音從男子的身後傳來,幾個男人聽見了,恭恭敬敬的讓出一條路,嘴裏都親昵的喊著“娘”。
宋酒順著眾人的眼神看去,隻見一個纖長的身影緩緩走過來,她身上的輕紗襦裙隨風而動,襯得她的腳步愈發輕盈。
聽男子的語氣,來人應該是楚館的主人,也就是專門管著這些小姐的女人。她保養得很好,臉上瞧不見一絲皺紋。
宋酒和顏悅色地朝她微微行了半禮,問道:“請問姑娘如何稱呼?”
姑娘本是稱呼爹的姊妹時才有的稱呼,宋酒如此喚她,也算是尊重來人。畢竟她們眼下是在別人的地盤上,做事不能太過張揚。
鴇母見宋酒朝自己行了禮,雖是隻有半禮,也足見宋酒沒有輕視她。何況宋酒的嘴巴挺甜,竟喚她作“姑娘”,對宋酒的半路攔截也少了幾分不悅。
鴇母柔聲道:“這兒的人都稱呼我韋娘。”
宋酒上前一步,往春芽那邊看了看,眼裏帶著幾分心疼,說道:“韋娘,不知她犯了什麽錯?竟然要這樣對她?”
韋娘抽出帕子,作勢就要往春芽頭上打。“這個死丫頭,前些日子流落到義橋來,我見她身無分文,又有幾分姿色。心想著幫她一把,問她願不願來我的館子,一日三餐好生的伺候著。她也答應了,可是吃飽喝足了,臨了就反悔!你說我幹了幾十年的生計,能不生氣?”
宋酒從腕上脫下一隻玉鐲遞到韋娘手中,笑道:“姑娘,您就當做個善事唄!您瞧她性子是在倔強,指不定日後還得逃,與其日日都要費些心力去管她,不如早些將這個禍害給放了。您說是也不是?”
韋娘伸出纖纖細指摩挲著玉鐲,麵上止不住的笑意,卻沒有答應宋酒。
宋酒見她心動,繼續勸道:“再說了,您留著這麽一個不識抬舉的人放在館中,她若是得罪了某位客人,豈不是害您沒生意做麽?”
韋娘寶貝的將玉鐲往自己手腕上套去,悄聲說道:“娘子,我也跟你說些實在話。這人我可以給你,但恐怕你消受不起。你瞧瞧她那身段兒,再瞧瞧那勾魂兒的眼神,你帶在身邊也不得安生。何況你身邊還跟著夫婿呢。”
宋酒見韋娘的眼神直往自己身後瞟,回頭一看,宋琦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宋酒頓時失笑,悄聲說道:“姑娘您誤會了,他是我三哥,不是什麽夫婿!”
韋娘不在意的說道:“總之我可好心提醒過你,千萬別帶著那個女的,不管她有沒有心眼,早些打發了就是。你送的東西我收下了,當作是她的贖身錢!”韋娘拍了拍宋酒的手,吆喝著幾個男人打道回府。
春芽咚的一聲癱坐在地上,神色怔怔。
忍冬悄聲嗤道:“原來是個風塵女子,早知道我就不動手了。”
宋酒暗暗戳了戳她的手臂,眼神示意她莫要失了身份。
忍冬立即噤聲,但眼神總是有意無意的瞪向春芽。
宋酒拉著忍冬離開,不欲再管春芽的死活。她一時失神,不過是因為早些年受了一個**芽的女娃娃的恩惠,方才聽她也**芽,一時心動才出手相救。
人,她也救了。恩惠自然也報答了,之後的事情全靠春芽自己。
春芽見宋酒一聲不吭的離開,一把拉住離她最近的宋琦,乞求道:“郎君,求您收下我吧。方才娘子救我一命,我一定會好生報答的。”
忍冬肚中的火氣原本已經熄了下去,聽見春芽的聲音不禁又想開口大罵。
宋酒輕聲提醒道:“她再怎麽鬧,我也不會收留她的。我身邊最親近的女使隻有你一個,不會貿然找一個不相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