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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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眼的全是火,猛烈的吞噬著每一塊能夠燃燒的木料,撲麵而來的是一陣又一陣的熱浪,炙烤著麵部的每一個細微的白毛。

    耳中能聽到的全是劈裏啪啦的聲響,好好的一座院子,在劇烈的聲響中竟然被燒掉了一大半。

    漫天的火光,熊熊的火焰,來來往往潑水救火的人,驚慌失措的主子以及聞訊趕來的人都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無能為力。

    宋酒在雜亂的人群裏尋找沈氏的身影,這個不是,那個也不是……

    “伯娘!伯娘!”

    被大火燒的是沈氏的院子。

    老太太顫巍巍的趕來,滿眼震驚的看著眼前的烈火,左尋右找。“芙靈去哪兒了?”

    老太太這一喊,所有人才回過神來,也跟著喊。

    “大夫人……大夫人……”

    一道微弱的聲音從隱秘的花叢裏傳來,沈氏一身狼狽的坐在地上,身邊蹲著同樣狼狽的青檸和青水兩人。

    宋酒破涕而笑,趕緊跑上去。“伯娘!你沒事可真好!”

    沈氏抬手摸了一下她的臉,抬頭對趕來的老太太喚道:“母親。”

    “可有傷到哪兒?”

    沈氏搖頭,“隻是蹭破了皮,無大礙的。”

    老太太回頭看了一眼還在肆虐燃燒的火焰,原本有些駝的背更彎了。“好端端的,怎麽會走水?”

    宋酒此刻無暇顧及走水的原因,她抹了一把淚,將沈氏從地上扶起來。

    大李氏和宋淮臣披著一件單薄的衣裳趕來,急忙跑過來問:“幸虧大嫂逃出來了,這場火來得蹊蹺,恐怕是人為。”

    老太太看了一眼他們,催促他們回去。“大冷的天兒也不知道多穿點兒,趕快回去!”

    大李氏和宋淮臣在家裏一向沒有什麽話語權,既然老太太這麽吩咐了,兩人這就緊了緊衣裳,相依相偎的往回走。

    小李氏也來了,隻不過從妝容上看是經過一番裝扮之後才來的。

    “大嫂可還好?你說都臨近年關了,也算是天幹物燥,大嫂怎麽不小心著點兒?”

    宋酒對她投去一個虛無縹緲的眼神,咳了兩聲:“二嬸嬸來得倒湊巧。”

    小李氏沒有笑,眼下笑也不合適,於是她對著已經被撲滅的殘垣歎道:“可不是來得巧麽,正好趕上滅火。”

    宋酒不再搭理小李氏,扶著沈氏對老太太說道:“祖母,我扶伯娘到蔣伯娘哪裏去,夜裏風大,您還是回去歇息吧。眼下火已經被撲滅了,其餘的事還是等明日再商議吧。”

    老太太環顧了四周,除了這個院裏有光亮,其餘的地方都是黑壓壓的一片。“也好,等天亮之後再說。”

    宋酒將沈氏扶著往蔣氏的院子去,將燒得烏黑的雕梁畫棟拋在身後。

    走水的時候,蔣氏沒有趕來。等她們到蔣氏的院子時,才知道原來是宋妙柔夜裏忽然病了,上吐下瀉,整個人被折磨得不成人樣。

    沈氏一聽,也顧不上自己身上有傷,隨著計雯往宋妙柔的屋子走去。

    屋裏亮著,一眾的丫頭分列兩邊,皆是垂頭站立。

    猛然見這樣的架勢,沈氏和宋酒的心中都生出一股不安。今夜突發的事情實在太多,先是大房正妻的院子被燒,接著是妾室屋裏的孩子生病,說是巧合也沒人會信。

    蔣氏一夜未睡,一臉倦容守在宋妙柔的床邊,連身上的衣裳也來不及更換。

    沈氏躡手躡足上前,一手輕柔的靠在蔣氏的肩上,起伏了兩下。

    蔣氏所有的注意都在宋妙柔的身上,也沒有注意到有人來了。她擦著眼淚回頭一看,見是沈氏和宋酒,眼淚更加洶湧了。

    “先不哭,我們出去再說。”沈氏低聲對蔣氏說話,伸著腦袋去察看宋妙柔的病況。

    三人出了宋妙柔的屋子,轉而來到蔣氏的房間。

    蔣氏壓製了太久的哭聲終於能夠肆無忌憚的釋放出來,一個勁埋在沈氏的肩頭,抽噎道:“姐姐,要是妙柔那孩子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想活了……”

    沈氏摟著蔣氏,扭頭去問計荔:“妙柔的病,張大夫怎麽說?”

    計荔,人如其名,長得是紅彤彤白嫩嫩的模樣。她比計雯要冷靜,臉上隻看得見愁容,卻不見半點淚痕,也難怪能成為蔣氏的心腹。

    “回夫人的話,張大夫說娘子是吃了不幹淨的東西,再加上鬱結在心,才鬧得個上吐下瀉的症狀。”

    鬱結在心?沈氏狐疑,妙柔那孩子平日裏雖然話少,但不至於到鬱鬱寡歡的地步,怎麽會鬱結在心?

    “妙柔這些日子總是疑神疑鬼的,我出個門她總要跟著,一雙眼睛警惕四周從沒閑著。就連在家裏,她也是將門窗關得死死的,夜裏總要纏著我一起睡。”蔣氏一抽一噎的說道。

    宋酒聽蔣氏的話,大概也猜到了宋妙柔為何病了。全然是被宋錦瑤的威脅給嚇住了,她如此在乎蔣氏的性命,自然日思夜想,因此熬壞了身子。

    蔣氏哭得無淚了,才想起問沈氏和宋酒的來意。

    “我那院子被一把邪火給燒了大半,我尋思著到你這兒來歇一晚上,等天亮了老太太那邊自會審問。”

    蔣氏大驚,“邪火?這個天氣總不至於燒去一大半吧?你院子裏的丫頭可都是數一數二的機靈穩重,怎麽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

    青檸和青水這時端著一盆清水進來,“夫人,您手上的傷得上些藥,不然會壞掉的。”

    沈氏這才撩開袖口,一條筷子般長短的傷口赫然映入眼簾。

    “伯娘,方才你怎麽說隻蹭破了皮?”宋酒取來帕子,浸水絞幹去擦拭傷口。

    沈氏忍著疼說道:“說了又能怎麽樣呢,老太太也隻是關切一兩句,更何況還有其他人在,有些人巴不得我出點什麽事,這樣才能襯她們的心如她們的意。”

    “都說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瞧著勤園這一大家子的人,分的分散的散,哪裏還是一個大家庭?”宋酒埋頭仔細的替沈氏清洗傷口,再敷上一些藥粉。

    “伯娘今夜就在蔣伯娘這裏歇息,等天明之後看祖母如何處理。這個家到底還是祖母在做主,就算伯娘眼下正掌著家,在大是大非上還是不能擅自做主的。”

    “可不是嘛。”沈氏嘶了一聲,繼續道:“其實我倒希望老太太別將掌家的權力給我,你大伯又不在朝中做官,日後家裏的財產怎麽也不會多我們大房一兩份。老爺在外經商,就是日後分家,我們也能獨自生活。隻可惜她們總想不清楚這一點,眼紅我掌管著家裏的大小事務,明麵上害我不成就來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