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離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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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酒記得自己的爹離世的時候,他在棺材裏躺了一兩日就已經有了一些腐味兒,為什麽柳員外的屍體卻沒有?

    這個時候要是錢改容在就好了,以他的經驗,一定能判斷出柳員外是什麽時候死的,死因是什麽。

    蘇覃見宋酒正在發呆,抬起空餘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九娘子,想什麽呢!眼下正有一具屍體擺在你眼前,你還有心思發愣?”

    宋酒回過神,走到幹屍的旁邊。“想起了一個朋友,他驗屍很是厲害,若是他能在這兒,我們也不會束手無策了。”

    蘇覃掌著火,為了分散對幹屍的注意力,他隻好和她找話聊。“九娘子的朋友是什麽人,說不定我也聽過他的大名。”

    “錢改容,現今的大理寺少丞。”宋酒抬頭看他一眼,“聽過沒有?”

    蘇覃訕訕一笑,一口白牙在燭火的照耀下白森森的。“自然聽過,隻是不知道他這個時候已經做了大理寺少丞。江南錢氏和太原王氏這一輩都出了兩位有名的狀元郎,我也算個讀書人,還是知道些的!”

    宋酒在幹屍旁轉了兩圈,仍舊沒有看出什麽來。她沒見過柳員外的樣子,不能確定這個人是不是,但至少能確認不是柳衾。柳衾的身量要比這個人高上許多,衣裳的顏色要鮮亮一些。

    蘇覃看眼下也沒有什麽進展,提議道:“不如還是將這事上報縣衙吧,縣令老爺眼下不在,至少還有知縣嘛。”蘇覃這個時候才想起宋酒之前是在蒙他,宋淮宥這個縣令老爺近日都臥病在家,縣衙的一應事務都是知縣在監管。她怎麽可能去跟宋淮宥告他的狀呢!唉,失策失策!

    蘇覃失落之餘,也佩服了一番宋酒的手段和勇氣。可不是每個女子都能像她這樣對著一具幹屍半晌沒有反應的,不但不怕還很有興致。嘖嘖,這個女人真可怕。

    宋酒思索了一會兒,同意了蘇覃的想法。“對了,記得將柳員外的木牌子放回去,省得到時候縣衙的人因為這事三番兩次的找你問話。”

    蘇覃恍然大悟,趕緊將木牌子掏了出來,原模原樣的放回了原位,嘴裏還念叨著:“柳員外您莫怪……”

    處理好一切,宋酒先蹬著石壁回到了小丘上,蘇覃隨後。

    回到城中,與蘇覃去縣衙稟告此事。

    縣衙的人絲毫不敢懈怠,三兩下準備好家夥事兒就出發了。如今縣令不在,他們頂頭的老爺就成了知縣,知縣要求甚高,他們做事哪敢拖泥帶水?

    屍體運回縣衙的時候,王之煥已經接到消息趕到了。

    緊隨其後趕到的是柳夫人和柳衾。

    柳夫人最近好像消瘦了,原來那雙豐腴的手已經形銷骨立,宛如隻有一副骨架,隻是有一層皮包著而已。

    王之煥在堂上坐定,並沒有敲驚堂木。這回不是審案,隻是認領屍首,所以沒有必要搞得如此嚴肅。

    仵作早已驗過屍,柳夫人在柳衾的攙扶下顫巍巍的走到停放屍首的擔架前。

    一旁的差役好心的替她揭開屍體上麵的白布,一張褐色的幹枯到發皺的臉出現在她眼前。

    柳夫人來不及細看,哇的一聲就哭嚎起來,也不知是給嚇的,還是真把屍體當成了柳員外。

    差役和善的安慰道:“柳夫人,還請仔細的辨認一下這是否是柳員外。”

    柳夫人還是哭,十指捂著臉一個勁的搖頭。

    差役拿他沒辦法,隻好向柳衾求助。

    柳衾很冷靜,從進門到此刻,宋酒發現他的情緒從未有過波動。

    他也消瘦了許多,比上回柳老太太去世時還瘦。因為他一直站在柳夫人身邊,柳夫人是瘦到了皮包骨,所以襯托出他身上還有幾兩肉。

    “我歸家晚,未曾見過他的模樣。”柳衾的語氣十分冷靜。

    差役不明就裏,好在一旁的另一個人小聲提醒了他一句,他才想起柳衾是近來才回到柳家的。

    永嘉這兒地方不大,所以消息也藏不住,這家有件雞毛蒜皮的小事,隔日就能滿大街的傳。差役平日裏不是處理打劫案就是處理殺人案的,心裏總會壓抑著不爽快,沒事的時候聊聊別人家的醜事全作消遣。

    眼下也就隻有柳夫人能辨認屍體到底是不是柳員外,沒柰何,差役隻好等她哭夠了再問。好在柳夫人哭得也不久,等她消停了,自然願意去辨認。

    柳夫人認柳員外和宋酒他們是不一樣的,宋酒和蘇覃認人隻靠那一塊木牌子,而柳夫人是看屍體的左手。

    “我家老爺以前做胭脂的時候,不小心傷了手指,隻需要看看他的中指上有沒有一道傷疤,就能辨認。”柳夫人手拿著帕子擦淚,卻不去碰屍體一下。

    差役隻好代勞,一番屍體的左手,果真看見一條傷疤蜿蜒在中指上。差役趕緊回身拱手對堂上的王之煥稟報:“知縣,屍體的手指上確實有傷痕。”

    柳夫人聞言,一下子癱軟在柳衾的懷中。

    柳衾仍是淡淡的站著,臉上沒有一點神情。

    王之煥問仵作:“驗屍的結果如何?”

    仵作上前來答道:“回知縣,據小的推測,柳員外應該是意外失足跌落大坑喪命的。這位蘇郎君也說過,當時他經過那片地方的時候,曾不小心摔下去過。小的仔細檢查過柳員外的身上,除了跌落造成的傷痕和動物撕咬過的痕跡,旁的就沒了。”

    柳夫人中途醒了一下,求王之煥盡快讓她將柳員外的屍體帶回去,好辦理喪事。

    此案也算不上案子,沒有疑點,王之煥便允了。

    柳衾扶著柳夫人離開的時候,宋酒追了上去,問道:“柳衾,前幾日去找你,你不在?”

    柳衾這時眼睛裏有了點神采,他點頭:“恩,苧蘿那邊有些事情要處理,我便去了幾日。你找我有事?”

    “沒什麽,就是去看看你。”

    “既然沒事,那我就先走了,我大哥的事情暫時得麻煩你,我近日有些忙。”

    宋酒答應了,目送他和柳夫人離開。

    王之煥從堂內出來,冷不丁來了一句:“認識?”

    “宋家和柳家素來交好,難道你不知道?”宋酒笑著岔開話題,免得他又揪著這事不放,一下子又生一堆醋意。“明日就是臘八了,你那兒伺候的人可準備了熬臘八粥的東西?”

    王之煥攬著她往外走,“隻我一人過節,吃不吃無所謂。倒是你,明日一定沒有空閑出來,要不我去看你?”

    “別!”宋酒按住他的手,“明日家裏上上下下都會熱鬧的半夜,你來了也隻是守空房,還是待在你的知縣府吧。”

    兩人笑鬧了一陣,宋酒見天色不早,就告辭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