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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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爺一把將宋君清手中的契約搶過去,一雙眼睛飛快的掃視上邊的內容。
宋君清好整以暇,靜靜地看著老太爺臉上的顏色一變再變,活像一個大染缸。
當初讓宋淮宥和伯娘簽署的時候,她在其中懂了些手腳,可惜宋淮宥當時盛怒之下並未注意到。
老太太看向伯娘,抬起的手一直在發抖。“芙靈,你怎麽能將你手中的那份給她?”
伯娘沈氏用帕子擦去眼角的淚,回道:“母親,九兒她是無辜的啊。這些年,難道我們折磨得她還不夠嗎?母親從前看似真心心疼小九,可是真正的原因不就是想讓小九乖乖地任你們擺布嗎?”
沈氏上前去握住宋君清的手,流著淚繼續說道:“小六本來可以不死的,可是母親硬要她死。不隻是為了保住宋家的名譽,還是為了警告小九吧?可笑錦瑤那個孩子一直將九兒視作眼中釘,殊不知她才是母親您最疼愛的那個。”
老太太的眼中含著不解,“芙靈,你怎麽會這樣想?”
“不怪我會這麽想,是母親做得太過了。從小九兒要什麽,您就給她什麽,從未嚴厲要求她守規矩。欲擒故縱,這一招捧殺,媳婦也是看了十幾年才看出來的。為了等九兒嫁到王家後攪得王家家宅不寧,母親便縱容九兒任性妄為,敢問母親不是如此嗎?”
老太太無言。
竇小六站在她們的身後,隻覺得自己的腦子亂成了一團漿糊。宋老太太和宋老太爺怎麽這麽狠心?還有大官人的親爹,竟然狠得下心將子女過繼給別人,當真是難以形容。
也無怪大官人平日裏看著是那樣的冷漠,經曆了這些奇葩得令人心寒的事情,誰能開心得起來?
“娘子!娘子!”
門外忽然吵雜起來,似乎是個年輕女子的聲音。竇小六偏頭往外看去,隻見一個穿著青色輕紗褙子的婢女站在院中,她被外麵的婢女攔著,兩隻眼睛卻巴巴的看著裏麵。
宋君清道:“既然無事了,我便走了。對了,忍冬是我的丫頭,並未和宋家簽契約,我一並帶走,省得待在這裏耗費你們的口糧。”
“你站住!”老太爺喝道。
“還有事?”
“我問你,害死宋清盼的人是什麽人?”
宋君清笑道:“我說了你便會替我報仇?”
“我聽說你近日頻頻注意王家的舉動,難道殺宋清盼的是王家人?”
老太爺抬起頭的時候,宋君清已經出了門。
“祖父既然是戶部尚書,朝中定有不少雙眼睛替你盯著,你隻消去問他們就好,何必問我?”
忍冬站在院中,淌著眼淚一把抱住宋君清。“娘子,忍冬總算見著您了!我以為娘子不要忍冬了……”
宋君清拍拍她的後背,“阿盼的事情安排好了嗎?”
忍冬從身後的花壇上取來一個黑黝黝的小壇子,捧到宋君清手中。
“這是小郎君的骨灰,忍冬覺得永嘉不適合小郎君,便帶到京城來。婢想小郎君一定是願意待在娘子身邊的,所以婢就一直帶著,等什麽時候見著娘子了,親手交給您。”
宋君清輕輕的**著壇身,低聲道:“我們回家。”
竇小六十分佩服忍冬有遠見,她似乎知道大官人來一定會帶她走,都將包袱收拾好了。
來的時候是兩人,回去的時候就成了三人行。
出了宋家,宋君清便問忍冬:“七哥沒有同你們一道來京城?”
忍冬擺頭,“七郎君在永嘉的時候就走了,具體到哪兒去了婢也不清楚。”
回到宋府,宅老便讓忍冬和竇小六擠一間房。
竇小六沒有不願意,反而歡迎之至。若是放在以前,在她還以為大官人是男子的時候,她是一千一萬個不願的。
但如今的形勢不同了,大官人既然是女的,她同誰爭也沒有多大的意義,因為她的目標就隻剩下了賺大錢。
忍冬就是個連軸轉的命,一到宋府就前前後後的忙個不停。竇小六有些慚愧,大官人嫌棄她笨是有原因的,宋君顧說她沒有忍冬好也是有原因的。
她不會繡花,不會泡工藝繁複的茶,更不會做可口的飯菜,她做的飯菜向來隻合適她自己的胃口。
但是竇小六並不為此氣餒,她還是有長處的。畢竟她會喂馬,而忍冬不會。
夜裏,竇小六和忍冬躺在細軟的床上。竇小六悄聲問:“忍冬,大官人從前過得很慘麽?”
她聽見忍冬歎了一聲,“在臨安的時候是不錯的,自從回了永嘉,不如意的事情總是隔三差五的找上門。”
“大官人在臨安的時候很厲害麽?我記得錢寺丞和十三皇子都是大官人在臨安的舊相識。”
“錢寺丞我是知道的,不過你說的十三皇子是什麽人?我家娘子在臨安並不認識什麽十三皇子。”
竇小六在黑暗中翻了個身,“十三皇子的原名叫祝虞。”
“哦,原來是祝家的大郎君啊。我隻聽宋家的人提起過一兩次十三皇子,不成想就是祝家大郎。”
竇小六和忍冬相依偎著,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壓低了聲音問忍冬。“錢寺丞從前和大官人的關係很好麽?他們是不是……”
“你別瞎猜。”忍冬打住她的話,“娘子待錢寺丞就是對待朋友一般。”
“那說不準錢寺丞對大官人存了別樣的心思呢!”竇小六嘟著嘴道。她可是看到了錢寺丞看大官人時的眼神,似一汪春水蕩漾著溫柔。
忍冬篤定的說道:“娘子決計不會和錢寺丞在一起的,娘子心有所屬之人不是他。”
“那是誰?難不成是王家的人?”
忍冬驚訝道:“你怎麽知道?”
竇小六得意的哼哼道:“我自然是知道的,我還知道娘子要找他報仇呢!”
竇小六常聽人說,恨有多深,愛就有多深。大官人恨不得手刃了王之煥,誰知道她心裏是不是將他想了千千萬萬遍?
忍冬不知說了一句什麽,聲音太小,竇小六聽不清。但她後來的話竇小六不僅聽見了,而且還記在了心裏。
“娘子最恨的就是背叛,尤其是她傾盡所有信任的人反過來插她一刀,她豈能不恨?”
竇小六就在想,到底是什麽樣的人物能讓大官人又愛又恨。想著想著,漸漸的睡了過去。
醒來時,天已經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