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天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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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科舉,分文試、武試二場。

    通過會試已經選拔出了一批人才,緊接著便會入宮參加殿試。

    宋酒滿是焦急,坐立不安。

    君顧已經通過了會試,今日一去便是要參加殿試。

    宋酒不期望宋君顧能拔得頭籌,畢竟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太招搖了反而會惹來關注。

    她隻希望君顧這一輩子能夠安安穩穩地過去,小風小浪雖然會有,隻要他懂得駕馭便不成問題。

    王之煥作為陪考官,被皇上召進宮去了。

    王之煥是當之無愧的三元及第,由他在一旁協助皇上遴選人才自然是好的。

    隻是不知道皇上是怎麽想的,竟然將錢改容也召進宮去了。

    錢改容當初也是文試的狀元,隻比王之煥晚一屆。

    不過錢改容並非三元及第,因為在參加省試的時候,錢改容正在協助府衙的人辦案,耽誤了時辰。

    兩屆狀元陪考,皇上親自主考,可見聖上對此次考試是何等重視。

    正是因為皇上的重視,宋酒的心才一直吊著。她生怕宋君顧在大殿上出了什麽岔子,誤了一生。

    宋家隻有他這麽一根獨苗,阿爹和阿娘當初就盼著他能光宗耀祖,可不能耽誤在這裏。

    宋酒看著豔陽高照的天,默道:“若是君顧此次能順利取得名次,折壽幾何我都願意。”

    等默念完了,她才想起自己的壽命沒剩下多少了,還能怎麽折?

    一聲苦笑。

    日晷上的影子已經轉了半圈,還不見消息傳來。

    “大官人!大官人!”

    竇小六攥著一張黃色的紙張跑進來,喊道:“大官人,出來啦!宋君顧他中啦!”

    竇小六因為記上次宋君顧欺負她的仇,從那以後再也沒正正經經地稱呼宋君顧一聲“郎君”。

    宋酒趕緊抓過紙一看。

    探花。

    進了殿試一甲前三!

    “大官人,你看我說什麽來著,宋君顧一定能中的!”

    宋酒攥著那張紙,心中五味雜陳。

    君顧中了探花,是真的。

    阿爹、阿娘,你們看見了嗎?

    “對了,我還聽說宋家的二郎君中了武狀元!”

    宋錦承竟然中了武狀元,真是雙喜臨門。

    宋酒抹去眼角喜悅的淚珠,“他們都出宮了?”

    竇小六搖頭,“消息是王郎君讓我帶回來的,眼下被皇上選中的人還要等候聽封呢。”

    宋酒坐下,看來還要再等些時候。

    這一等,便等到了深夜。

    王之煥回來的時候,一身寒意。

    五月不算冷,但夜裏的風還是有些濕氣。

    見宋酒的房間還亮著,他先是一愣,隨後抿唇抑製不住的笑了笑。

    匆匆進入房中。

    宋酒正在燈下看書,昏黃的燭火將她纖弱的身影映在紗窗上。頭上的珠釵輕輕一晃,燭火也跟著彈跳。

    等走近時才發現她正迷迷糊糊地睡著,似乎是過來時帶過一陣風,她才轉醒。

    “回來了,我去給你盛一碗熱湯來。”

    宋酒還是迷迷糊糊的,說出來的話完全是不受控製的。隻知道他身上很涼,需要一碗熱湯去去寒氣。

    王之煥牽住她,手心是暖的。

    “外麵冷,你身子不好,別受涼了。”

    宋酒順從的坐下,坐了一會兒才清醒。

    “累嗎?”

    看他眼角有些泛青,應該熬了很久。

    王之煥身上漸漸回暖,挪到她身邊擁住她,笑道:“回來見到你,便不累了。”

    “下半晌的時候不是已經選了前三甲嗎?怎麽回來得這樣晚?”

    王之煥心中一暖,笑道:“司天監那邊出了一些事,我陪皇上去看看。”

    王之煥如今在朝中隻是掛了一個閑職,何以司天監那邊的事情要他去看?

    皇上對王之煥的器重似乎很不合理,既然欣賞他的才能,就該給他一個要職。以一個閑臣的身份去司天監,僭越了。

    波雲詭譎的朝堂,宋酒不懂,也不想懂。但是王之煥身在其中,她不免要擔心。

    “皇上為何不讓你做個正官?你就這麽閑著,管的事情卻比一般大臣的多,難保其他人不會說閑話。”

    王之煥輕柔地撫平她皺起的眉,柔聲道:“是我不願做正官。要是真的坐起了正經的官員,一個月之後怎麽去漠北?”

    話順耳一過,但宋酒覺得不對勁。

    去漠北不是兩個月之後的事情嗎?

    “時間怎麽提前了?”

    王之煥把玩著她的纖纖細指,聲音略低。“司天監昨夜觀天象,上報的消息不大好。”

    宋酒扭頭去看他,“什麽消息?”

    “火星陵犯角宿,不安之象。”

    宋酒一怔,從前讀過的天官書一頁一頁從眼前掠過。

    火犯守角,有戰。

    有戰,即將有戰事發生。

    今天下大安,唯有漠北那兒有些動靜。但是漠北有種卿鎮守,應該不會有大戰發生才對。

    王之煥沉吟道:“司天監還有一句,太白直追熒惑,是破軍殺將的征兆。”

    破軍殺將,意思是將軍戰死,軍隊覆滅。

    宋酒想起當初在漠北目睹的那一場戰事,屍橫遍野,漫天都是血紅色。那是漠北失去第一座城的時候,守城的主將同樣是戰死。

    屍體就高高的懸掛在城樓上,供漠北的百姓“觀賞”。

    那哪裏是觀賞,簡直是侮辱!

    不行,她不能讓種卿這樣慘死!

    雲湘還在京城等著他回來,他要是死了,雲湘一定會隨他而去的。

    “之煥,千萬不能讓大哥死!”

    她的十指緊緊的陷入了王之煥的皮肉中,堅定的說道:“我要去漠北!”

    但以她目前的情況,去漠北有性命之虞。

    劉半仙說了,前兩個月隻能待在王家,哪兒都不能去。要是再敢邁出這裏一步,必死無疑。

    王之煥握緊她的手,凝視著她的眼眸,帶著幾分規勸。“你留在京城,兩個月之後再來。”

    “不要。”

    漠北如今不安全,他去,她要擔心的人便又多了一個。

    “阿酒,你聽話。劉半仙說了,你若是再跨出這裏一步,別說五個月,連半個月也堅持不住。”

    宋酒不肯再聽,劉半仙那個神棍說的話,可不能全信。

    當初在漠北,她就是被一個神棍給忽悠了。要不是那個少年,她早成了黃沙中的一具白骨。

    王之煥見她別開臉,心一沉,威脅道:“你若是不肯,我就將你鎖在屋裏,直到我回來為止。”

    “你敢!”

    她那雙水汪汪的鹿眼拚命地睜大,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