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石窟

字數:4615   加入書籤

A+A-


    錢改容轉頭看向她,道:“錢家掌家人的位置,都是輪流坐的。本來錢家的事務早應該交到我的手中,但我一心撲在案件上,父親為了照顧我的心意和錢家的將來,不得已將擔子扛到了自己肩上。”

    宋酒不知道錢家原來還有這樣一段曆史,以這樣的方式管理一個大家族,江南錢氏竟然能屹立不倒,真是奇跡。

    四野忽然狂風大作,卷起漫天的黃沙。很快大風就形成一條粗長的風柱,似乎要撐破天地,毫不留情地朝他們衝過來。

    “跑!”

    錢改容大吼一聲,拉著她飛快地往風柱的左麵跑。

    她聽見呼呼的風聲從她的耳邊掠過,擦著她的耳廓飛速地奔向那不斷壯大的風柱。

    宋酒回頭看了一眼,大漠中的累累白骨被吸力極大的風從砂礫中卷起,被吸附到它空洞的腹中。

    “錢改容,我們能逃出去嗎?”她的聲音被淹沒在呼呼的大風中,不知道他聽到與否。

    錢改容仍是拽著她往前跑,寬大的袖口在風中招展,似鯤鵬展翅。

    雖然本朝重文輕武,但不乏有身強體壯的男子,錢改容便是其中一個。他拉著她跑了許久,仍然聽不見他的喘氣聲。

    宋酒覺得身後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拉著她往後退,雖然他們跑的方向與風柱行進的方向不同,但是風柱掠過時還是會有很強的吸附力。

    “前麵有一個石窟!”

    聽見錢改容驚喜的呼聲,宋酒扭過一看。

    隱隱有一個不算高的“小山”立在這大漠之中,在月色下顯得很是紮眼。

    總算有救了!

    “小心!”

    錢改容一下將她撲倒在地,宋酒聽見耳邊傳來一聲悶哼。

    “改容,你沒事吧?”宋酒趕緊問道。

    “無事,方才好險……”

    錢改容很快站起身,看了一眼正在迫近的風柱。

    “不好,風柱轉向了!”

    宋酒一看,果然,那風柱似乎知道這邊有兩個更大更可口的食物,硬生生調轉方向朝他們過來。

    “快點起來,我們得去石窟裏避一避!”

    那石窟看起來很近,其實離他們還有一段距離。方才他們這一摔,耽誤了一些時間。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就著他的手起來,兩人繼續往前跑。

    此刻宋酒的心中隻有一件事,那就是跑到石窟裏去。隻有跑到裏麵去,躲掉跟在他們身後的風柱,才有可能生還。

    “改容……”宋酒聽見了錢改容的喘氣聲,他也快堅持不住了。

    就連她都不行了,兩條腿已經開始發酸發脹,感覺腳下正拖著幾十斤重的石頭前進。

    錢改容回握住她的手掌,“君清,一定堅持住!竇小六還等著我們,千萬不能在這裏就放棄了。”

    宋酒心中一震,對了,竇小六!他們還沒有見到竇小六,怎麽能死?

    定了心,宋酒咬緊牙關拚命的跟著錢改容跑,但速度仍是不快,反而有變慢的趨勢。

    風聲越來越近,她肩上的鬥篷不堪狂風的拉扯,呼的一聲掙脫了她的身體,卷入了風柱中。

    她的脖子上留下了好幾道鬥篷係帶摩擦留下的印痕,好在係帶子的時候沒有刻意拴緊,否則她很有可能會跟著鬥篷一起被卷進去。

    石窟近在眼前,身後風柱的速度越來越快。

    但是他們還沒找到進入石窟的洞口。

    “改容,你放開我,先去找入口!”

    宋酒想,兩個人死不如一個人死好。反正自己已經沒有多少時日了,不如將生的機會留給他。

    士為知己死,若那人是錢改容,她覺得那是值得的,

    “別說廢話!”錢改容拖著她,費力地邁大了步伐。“我錢改容這一輩子都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錢改容在賭,用兩個人的生命和他的判斷和命運相搏鬥。要是他沒推斷錯的話,石窟的入口就在他們的正麵。

    “君清,我數到三,我們一起撲進去!”錢改容高聲對宋酒喊道。

    宋酒也高聲回應了一句。“好!”

    “一!”

    “二!”

    “三!”

    成敗在此一舉。

    一陣風從脊背上掠過,兩人一同倒在了堅實的地麵上。

    得救了!

    宋酒精疲力盡,閉著眼在地上躺了好一會兒。

    奇怪的是,身邊的錢改容沒有半點動靜。

    “改容。”宋酒拿手推了他一下。

    沒有任何反應。

    宋酒隱隱聞到了一絲血腥味,趕緊翻身坐起。

    她身上的東西都在逃命的過程中東掉一個西掉一個,唯有一個十分重要的火折子被她藏在了最貼身的地方,才不至於跟著遺失。

    石窟之內有了一點光亮,宋酒起身去尋找能夠生活的木柴。

    石窟裏之前應該也躲過人,牆腳還留著一些劈斷的細枝丫。

    宋酒快速將木柴搭成中間鏤空、兩邊緊密的寶塔形狀,用火折子點燃引火的小木枝。

    火苗很快四竄,劈裏啪啦的燒了起來。

    宋酒收了火折子,就著火光連忙去檢查錢改容的傷勢。

    流血的地方是背部,鮮血已經染紅了大半衣衫。

    宋酒為了檢查他的傷口,隻好將他的衣裳都脫了。

    原來那個時候他將她撲到,就受了傷。一塊很大的碎骨片朝天似的插在他的背上,鮮血從兩邊源源不斷的滲出來。

    “改容!改容!醒醒!”宋酒用力拍拍他的臉,他才恢複了一點意識。

    “君清,你有沒有事?”

    宋酒眼中噙著淚,罵道:“你受傷了怎麽不跟我說?”

    錢改容強忍著痛笑了一下,“我若說了,還怎麽帶著你逃生。”

    “你還笑得出來!”宋酒看著那塊尖銳的碎骨片,心想著該怎麽將它拔出來,還要保證錢改容不再流血。

    錢改容艱難的抬起一隻手,指著她頭上的海棠金簪,道:“你那簪子裏有金創藥的粉末……”

    “你怎麽知道?”宋酒拔下那隻祝虞送她的金簪,問道。

    這件事祝虞並沒有跟她說。

    “京中最初流行這樣的金簪樣式,其實是從大理寺那邊傳出去的。大理寺裏關著一個女刺客,她當初執行刺殺任務的時候,用這樣的簪子救了一個人的命。”

    有了金創藥,還差包紮的東西。

    錢改容的衣裳已經被汙染了,決計是不能用的。那麽隻有……

    宋酒低頭看了看,她身上正好有一層棉質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