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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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種卿著實被王之煥的一句話給氣著了。

    他一向大度,就算下屬平時開他幾句玩笑,他笑笑就過去了。

    可是這次王之煥擺明了的挑釁讓他心裏很不爽。

    宋酒是在一個小沙丘上發現他的,彼時他正拿著一塊布擦拭他手中的寶劍。

    扭頭見是她來了,種卿並沒有說話。

    繼續低頭擦拭劍身。

    “大哥。”

    種卿沒有回應。

    宋酒抿嘴,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走過去坐在他身邊,靜靜地看著他認真地擦拭。

    “如果是來替他說情,大哥勸你別費這份心。”

    “大哥看看眼前的大漠有何特別之處?”

    宋酒指著沙丘之下的漫無邊際的沙漠。

    種卿順著她的手看去,起起伏伏的沙丘,每一條紋路鋪在沙丘上,清晰可見。

    “看慣了,沒什麽特別的。”

    宋酒變戲法似的從袖中掏出一顆小石子。

    “那大哥再看一次,如何?”

    她將那顆石子丟了出去。

    隻飛了一小段距離,小石子就掉到了沙地上上,很快陷入黃沙之下。

    種卿不言,緊蹙著眉心。

    “漠北這一仗遲早是要打的,而且必須贏。大哥也不想漠北的百姓深陷水深火熱之中吧?”

    王之煥昨日說那句話,無非是想要種卿速戰速決。

    烏盧爾率領的小夏軍隊擅長的速戰,種卿想要拖延他們,沒有什麽錯。

    但是這麽一直耗下去,消磨的不僅是將士們的士氣,還有大量的軍餉。

    漠北這一戰,關乎著整個國家日後的興亡。

    勝,則國存。

    敗,國先虛而後亡。

    種卿想了很久,寶劍入鞘。

    他很快站起身。

    宋酒也跟著起來。

    “妹子,以後少替他說好話。”

    種卿箭步流星的往軍營走去。

    宋酒在後麵笑道:“日後總有人會像我這般護著大哥!”

    種卿回她一笑,召集幾名副將風風火火地朝自己的營帳趕去。

    竇小六抱著剛收回來的衣裳走向宋酒,問道:“大官人,種將軍這是要去準備排兵布陣了?”

    宋酒點頭。

    “對了,小六。”宋酒叫住竇小六,“昨日,我見你給傷員包紮傷口時打的結十分特殊,可是有什麽人教你?”

    竇小六打的結,她從前也常用。

    若不是這回在戰場上用到,她也不會發現這一點。

    竇小六哦了一聲,道:“是有那麽一個人教過,隻不過是教給我爹的。那時候我還小,不知怎麽就記下了。”

    “原來是這樣……”

    “大官人打的結也是別人教的麽?”竇小六好奇的問。

    宋酒笑著搖頭,“這是我自創的。”

    竇小六欲言又止,正要和宋酒說什麽,可是宋酒已經走遠了。

    “原來當年的那個人就是大官人……”

    竇小六連衣裳也忘記抱回營帳了,呆呆地坐在沙丘上。

    她年紀尚小的時候,總是貪玩兒,漫山遍野都被她走遍了。

    有一回,她一時興起偷偷跑出了村子,一個人不知道走到了什麽地方。路上又黑,草叢裏還有各種詭異的聲音。

    叫爹爹不應,叫娘娘不理。她害怕得很,一個人蹲在原地嚎啕大哭。

    也不知道哭號了多久,大道上突然行來一駕馬車,車裏坐著一個長得很好看的女娃娃。

    當時天黑,她也許是就著馬車上的風燈看見的。

    馬車在她的麵前停下,車裏的那個小女娃攀在車窗上問:“你怎麽哭了?”

    她心酸的揉著被摔破的手,抽噎道:“我走丟了,回不了家……”

    小女娃伸出一隻手,甜甜的說道:“來,我送你回家!”

    那個時候她就在想,明明她們兩個人看起來差不多大,為什麽小女娃比她懂事多了?

    和小女娃在一起的是一個長著胡子的男人,好像是小女娃的爹。

    女娃娃的爹很疼愛女娃娃,這讓她很羨慕。

    不像她爹,整天就知道役使她做苦力活。

    因為有了父女兩人的幫忙,她被送回了家。

    老爹殷勤地留他們吃飯。

    小女娃一個人打來清水,十分認真地替她清理傷口。

    她隻能眼巴巴的看著這一切。

    老爹像是看到什麽了不得的事情,飛快地跑過來阻止女娃娃。

    “哎喲,這可使不得。怎麽能勞駕小恩人給這個崽子處理傷口呢。”

    小女娃娃甜甜笑了一下,說道:“不礙事的,她的傷口最近不能沾水,否則容易壞。伯伯,我教你一個方法,隻要這樣打個結,就不容易散開了。”

    老爹受寵若驚的看完了,隻差沒有對著女娃娃三跪九叩。

    托女娃娃的福,在那之後的小半月裏,老爹沒有讓她幹什麽重活。

    竇小六從此把女娃娃當成是救命恩人,每天睡前都要想一遍。

    女娃娃走的時候還問了她的名字。

    其實竇小六不是她的本名,她原是叫竇春芽。

    老爹嫌棄春芽像個婢女的名字,她爹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做那樣下等的事情,要死要活和她娘爭了幾天。

    最後,她就叫竇小六了。

    因為賤名好養活。

    竇小六覺得老天總是在各種時候製造各樣機緣,比如她和大官人。

    方才大官人這麽問她,她已經能夠確定大官人就是當初那個小女娃娃。

    不知道大官人還記不記得她的名字。

    也許早就忘了。

    忘記了也沒多大關係,眼下她還在大官人身邊,就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從前的恩情,她可以慢慢還。

    這麽想著,竇小六突然覺得躊躇滿誌。

    正要回營帳的時候,竇小六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而且那個身影還在和宋錦承說話。

    秋遙娘子到這裏來做什麽?

    大官人和她到漠北是為了找去伏草,那秋遙娘子來這裏是為了什麽?

    眼下她不能去打攪他們,隻好抱著衣裳進了營帳。

    宋酒正在整理王之煥的桌案。

    “大官人,方才我看到秋遙娘子了。”

    宋酒猛然抬頭。

    “秋遙?會不會是你看錯了?”

    竇小六堅定的說道:“絕對不會錯的,秋遙娘子正在和宋將軍說話呢。”

    宋酒急忙放下手中的書卷,奔出營帳。

    未幾,她空手而回。

    “小六,外麵哪有什麽秋遙。”

    竇小六不信,衝出去一看。

    哪裏還有秋遙娘子和宋將軍的身影。

    問了營帳旁的將士,將士搖頭。

    他們並沒有看見宋將軍和陌生人說話。

    竇小六不信邪,決定親自去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