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紀哥戀愛支線(十)裴哥戀愛支線起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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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城的天說變就變。
天氣乍寒回暖,&bsp&bsp沒穿兩天的秋季校服一脫,日光燒灼,校園裏一片喧嘩。
正是上午第四節的體育課。
葉玨被談宋兩人拉到器材室,&bsp&bsp搬墊子的時候,見他神神秘秘的湊來。
“沈洛,&bsp&bsp你知道這周日是什麽日子吧?”
期中考試結束後,日子一天得比一天快。
很快又要迎來第三次月考,這次月考是全市排名,&bsp&bsp在高考改革的a城,&bsp&bsp平時成績占比同樣不低。
這些天葉玨沒有再去天台,&bsp&bsp紀翊也陪他,&bsp&bsp他在教室做題,紀翊就在一旁安靜的玩手機。
偶爾葉玨從習題中回神,『揉』『揉』酸痛的脖頸,想看紀翊在幹什麽時,&bsp&bsp轉頭便能對上一雙不知道看了自己多久的眼睛。
平靜克製。
和alpha平時表現出的散漫模樣截然不同,&bsp&bsp蘊藏他看不懂的含義。
校園貼吧就此事討論不已。
紀翊拋去“戀愛腦”頭銜後,成功成了普羅大眾擇偶的標準一。
——連紀翊都能這麽聽對象話!
那些臭男人為什麽不能!
至今貼吧置頂的帖子裏,還是一張圖片。
正午燦爛明亮的日光,&bsp&bsp湛藍『色』窗簾隨風鼓。
長長的笠阻隔了外人的視線,依稀可見一個低頭認真寫業的發頂,&bsp&bsp及男生身旁,&bsp&bsp托頜,漫不心盯他笑的黑發alpha。
他同樣穿白『色』校服,&bsp&bsp窗外樹影晃,太陽高懸。
隨手拍這一幕的樓主為這張照片配了文字,便再也沒出現。
晚秋的蟬鳴衰微。
少年的愛意熱烈。
樓主【鎖了。】
……
這周日是十一月六號。
紀翊生日。
葉玨回神,&bsp&bsp點了點頭“知道,是他生日。”
緊盯他的談宋頓時鬆了氣,“你記得就好。”
一旁的許煜嗤一聲,“你當誰都跟你一樣健忘。”
兩人間的相處模式,葉玨已看習慣了。
等他吵了一會兒後,他才不緊不慢的撣掉墊子上的灰塵,抬頭問“你是有安排嗎?”
不然也不用費勁心思把他拐來器材室。
紀翊去買水了,預計一來一回要十分鍾。
正是密謀大事的好時機。
談宋立刻想起正事“暫時還沒有。”
“往年阿紀生日都不會大辦,紀爺爺也讓他出來跟玩,一般都是去ktv隨便湊合一晚,叫上些人吃吃喝喝,”他頓了,“當然了,今年肯定不一樣了。”
他認真的問葉玨“你有沒有什麽建議?”
葉玨一愣,搖搖頭“不太了解a城,聽你的就好。”
談宋與許煜對視一眼,忍不住問“你就不想和阿紀二人世界?”
終於明白他猶豫這麽半天是在擔心什麽。
葉玨笑出聲“等情人節再二人世界也不遲,既然是生日,當然還是熱鬧點好。”
能接受很多祝福與心意。
這應該才是最好的生日禮物。
談宋看他,良久,如釋重負的笑了“……那就好。今年不會再邀請那些五花八門的人,就咱這些互相都認識的朋友,當時候訂個酒店包廂,還安全。”
他說了些人名,除了兩三個和他玩的很好的發小,其他人都是(九)班的同學。
每天都去(九)班找紀翊。
葉玨也早與他相熟。
許煜開“訂的是六號零點的包廂,倒時候別睡去了。”
這話指代『性』就很強。
談宋白他一眼,同葉玨一起抬起墊子,慢悠悠的朝外走,邊走,邊聽葉玨問“哪兒的酒店?”
“哦,”他不為意的說“你應該知道。”
“就大盤山酒店。”
……
體育器材室的門“哐”的一聲。
被重物磕碰,發出清脆的響。
談宋嚇了一跳,“臥槽!”
他看臉『色』發白的葉玨,“怎麽突然鬆手了?……等等,沈洛,你怎麽了?”
許煜立刻上前,兩人合力,把墊子扔到跳高後的空地上。
還沒再問問葉玨出什麽事了。
遠遠地,一個熟悉的身影大步跑來。
紀翊呼吸急促,隨手把冰水拋給談宋,俯身站在葉玨身前,蹙眉盯他問“怎麽了?”
燥熱的天。
『操』場上不時傳來說笑打鬧聲。
微冷的聲音傳入耳膜,葉玨魂不守舍的捏捏眉心“沒事,剛才頭暈了一。”
“低血糖?”
紀翊從袋裏掏出水果味的硬糖,剝開糖紙,喂他嘴裏,甜甜的硬糖在嘴裏轉,葉玨眨眨眼,沉悶的心情莫名好了起來。
“哥,你哪來的糖?”
紀翊“看到就給你買了。”
他牽葉玨的手,帶他走到樹的陰涼地,『摸』『摸』他的額頭,緊皺的眉頭未鬆,眼眸黑沉沉的“這幾天晚上幾點睡的?”
葉玨心虛氣短“……就十點多。”
“真的嗎?”
沒有多餘的詢問,隻簡簡單單三個字,從他中說出,卻充滿風雨欲來的危險。
葉玨頭皮一麻,不敢再敷衍“最近是晚了點……”
第三次月考迫在眉睫。
全校都氣氛嚴肅,也不怪葉玨緊張。
學習上的事紀翊不了解,也不會多加幹涉。
知道葉玨重視這次月考,他沉默許久,對葉玨道“晚上出去吃。”
正準備迎接說教的葉玨一愣,抬頭看他“出去吃?”
“嗯。”alpha扣他的手,五指『插』入他的指縫,又恢複成平日裏散漫不的模樣,淡淡的偏頭看他。
“給你補補。”
這天晚上葉玨和紀翊去了某家很有名的私房菜館。
館內小橋流水,亭台樓閣。
湯湯水水上全了後,葉玨在紀翊無聲的凝視中,悶頭喝了兩大碗補湯。
不得不說,補湯還是有用的,用的『藥』材皆是上品。
被紀翊帶回學校的路上,他看天邊漫卷的彩霞,步伐突然一頓,對上紀翊緊張的眼睛,打起了嗝。
葉玨“……嗝。”
吃的太撐,腸胃消化不了。
葉玨“……嗝嗝。”
alpha一頓,許久才笑,去路邊小賣裏給他買水。
他在園裏找了個長椅坐。
夕陽,天空染成了暖橘『色』。
晚風冷冽,天『色』漸沉,路燈接連亮起,蔓延至看不見頭的遠方。
不遠處的十字路有賣糖炒栗子和烤紅薯的小推車,還有熱騰騰的街頭紅酒,隨香氣飄入鼻腔。
終於止住嗝,葉玨不好意思的把巴縮衣領,當自己是個隱形人。
旁邊的alpha坐的很近,不知在做什麽,指尖響起窣窣的聲音。
一秒,他便被捏起頜,喂了顆甜甜的草莓糖。
紀翊的胳膊搭在他身後,偏頭看他,神情鬆散,眼神卻很專注。
見他不安分的在中滾糖,撐得兩腮鼓鼓,忍不住又笑了,蜻蜓點水般俯身親了親他的臉頰。
大庭廣眾,葉玨倏然一驚。
黑發黑眸的alpha卻全然不在意外界的眼光,指骨緊的泛白,驀地為他戴上衛衣連帽,寬大的帽簷鬆鬆垮垮,遮住了一切窺探。
葉玨還在茫然,很快,陰影拂麵,紀翊擠了來,鼻息溫熱,在一片黑暗中,懲罰般『舔』舐他的唇瓣,輕輕地笑“……真的吃糖了。”
又不輕不重的,含住他的耳垂,在上麵咬出清晰地印記。
眼角餘光是寬大的帽簷。
麵前則是與他肆意親昵的alpha。
……
葉玨閉上眼,恍惚間,聽見了這個秋天最後一聲蟬鳴。
這一天結束的混『亂』。
回到家後,葉玨終於抽出時間理清思緒。
紀翊的生日趴定在大盤山酒店。
……大盤山酒店。
這個他永遠不會忘記的地方。
無數次循環裏的他,都在這個時間節點失敗。
在這個地點,他也無數次的與紀翊、裴珩兩人分別。
會不一樣嗎?
他臉『色』發白的看虛空,手指緊緊揪枕頭。
……會不一樣嗎?
這個由紀翊主導的世界。
手機突然叮咚幾聲。
喚回了他的神智。
他疲憊的捏捏眉心,打開微信。
朋友圈旁顯示幾個小紅點。
一點開,便是談宋、許煜等微信好友發的態。
【談宋】有人問為什麽能常年保持精力旺盛,隻想說,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數十年來,保持健康的生理息,堅持做到九點睡,六點起,這就是,活出的生活本『色』。
葉玨“?”
【許煜】聞雞起舞,絕不可取。
葉玨“……”
【學委】當認真學習的時候,有人比還認真,這種時候,往往會做出改變。
比如,保持充足睡眠,在課堂上彎道超車。
或許這就是為什麽常年能考班級前三的原因吧,分享給大家,希望大家多多采納。
葉玨“…………”
【體委】今晚勿ue,困了,先睡了。
葉玨扶額,啼笑皆非。
他認真翻看每一條朋友圈的點讚,心底難言的焦慮緩緩消散。
沒一會兒,談宋便單獨戳他,有苦難言道“你跟紀翊怎麽了?”
葉玨老老實實的回“跟他說最近熬夜了。”
談宋“……”
談宋“說呢,跟個神病樣『逼』發這種朋友圈,對了,你身體怎麽樣了?”
葉玨回道,“已沒事了。”
談宋“那就好,對了,已商量好阿紀生日的流程了。”
“阿紀生日是星期天,周六晚上十點咱在大盤山碰麵,正好能趕上點的慶生,”談宋問“你覺得怎麽樣?”
……周六。
也就是十月五號。
心髒在聽到這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日期後,跳得越發沉重,葉玨閉了閉眼,敲打鍵盤。
“可。”
……
塵埃落定。
葉玨早早的上床睡覺。
十點半的時候紀翊發來一條消息,問他在幹嗎。
寓寬敞黑暗的臥室中,他躺在床上,黑發散落在耳旁,借今夜黯淡的星光,靜靜看逐漸熄滅的手機屏幕。
一分鍾後,紀翊又發來新的消息。
【晚安。】
【明天見。】
屏幕再次亮起。
葉玨沉默了許久,放手機,在心中回應。
明天見,哥。
為紀翊慶生的計劃有條不紊的行。
大盤山酒店本就是紀家旗的產業。
聽說自家少爺要帶朋友來開生日趴,酒店理連夜清理出頂樓包廂,裝飾、酒水、菜品,皆放在首位,根本不用談宋他『操』心。
時間一天天平穩流逝。
轉眼間,便到了星期六。
今天是個無月夜。
群星閃爍。
葉玨換好衣服,打車前往與談宋他約好的地點。
夜晚的大盤山路隱匿在一片幽暗的山林中,山風哀鳴呼嘯。
半山腰的景點處,還有俱樂。
此時此刻,隔那麽遠,他都聽見了震天的音樂聲。
五彩斑斕的光點旋轉搖晃。
瘋狂的男男女女隨樂曲舞,空氣中傳來震耳欲聾的尖叫與呐喊。
他看見了大屏幕上風馳電掣的一幕幕,機車與激情碰撞,擦出令人血脈賁張的火花。
“喔——”
剛走大門,便看見賽道上如離弦箭般駛來的炫酷機車。
“亞當斯!亞當斯——”
“第一……一定要是第一……!”
“快看!有個女騎好流批,超了好幾個人……!”
躁沸騰的人群擠擠攘攘。
葉玨頭暈眼花,再次被眼疾手快的談宋從人群中揪了出來。
他晃晃頭,聞見了空中的酒味。
“你喝酒了?”
談宋站在樹蔭,笑嘻嘻的“怎麽可能,俱樂今晚的友誼賽,那邊準備了酒水。”
順他的視線看去,葉玨看見道路兩旁長桌上擺放的香檳和紅酒。
緊接,他看見人群外圍,一道不疾不徐走來的人影。
俱樂閃爍的燈光於他肩頭灑落,周圍資深車『迷』有認出他身份的,連忙湊上前攀談。
漫不心的垂眼,紀翊搖頭。
車『迷』一臉挫敗,失望離去。
今天是他的生日,他卻一如既往的穿暗『色』係的衣服。
身形清瘦落拓,黑『色』衝鋒衣完勾勒出肩背線條,碎發的鳳眸幽黑漠然,自帶一股生人勿的氣場。
遠處已有選手衝線。
震天的禮炮聲響起,彩帶紛飛。
拿長槍短炮的記者耐『性』子等待全選手完成比賽,不知是誰眼尖,看見了紀翊,不等他說話,alpha便大步離開,連背影都透些不耐。
談宋朗笑招手“阿紀,這呢!”
他話音落,葉玨同時被一道視線鎖定。
他怔了怔,紀翊已走到跟前。
alpha如一堵堅實的牆,微俯身,在漫天翻卷的金『色』彩帶,低頭盯他。
身旁是車『迷』衝破天際的喧囂大喊,有彩帶落到紀翊肩上,他沒在意,隻似笑非笑的,問他道“跟他謀算好了?”
葉玨笑點頭。
談宋拍拍他的肩膀“怎麽樣,驚不驚喜?”
紀翊瞥他一眼,抬手摘掉葉玨額前的彩帶,聲音不輕不重的,說“還為你忘了。”
葉玨連忙表忠心,怕他記在心裏,日後循借找他算賬,“一直沒忘。”
這話說得好聽。
紀翊笑了,“那就好。”
他漫不心的,“其實忘了也沒事。”
葉玨“……”
葉玨“哈哈。”
信你的邪。
談宋、許煜身後還有幾個人。
黑發碧眼,像是混血兒,身上都穿機車服,有些眼熟,應該是上次和紀翊同場比賽時的對手。
“嘿,紀。”
最前方的男人足有一米九多的個頭,紀翊應該跟他很熟悉,神情鬆緩,同他握拳。
男人抬抬頜,示意他去看歡呼聲陣陣的領獎台“你已兩個月沒來了,本來那裏應該有你的位置。”
“剛聽談說今天是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樂。”
沒回答他上一個問題,紀翊不置可否道“謝謝。”
“聽說你不打算再來俱樂了,”男人一臉奇怪,“為什麽?”
身後幾個同俱樂的葡萄牙選手也走上前,略帶驚奇的看他。
“是不再喜歡了嗎?”他問。
紀翊與他一樣,都是俱樂的騎手。
俱樂由紀家投資,紀老爺子看得很開,知道叛逆期的少年狗都煩,幹脆成了紀翊俱樂的第一投資人,意思很明顯,讓人照顧點他,別讓他了。
從高一起便在俱樂待,他都為紀翊是真心熱愛這項比賽,未曾想紀翊說退就退,一連兩個月見不到人影。
這在前根本不可能。
這項比賽是alpha的天地。
他縱情享受速度與激情,為領獎台上最高的位置而拚搏,甚至付出生命。
所越發不理解,一個真心熱愛機車的人,真的能做到幹脆放手嗎?
對上這些充滿疑『惑』地眼睛,紀翊沒說話。
餘光中葉玨站在他身旁,麵龐隱匿在明明滅滅的光點中,安靜且沉默。
他今天不知為何,也穿寬鬆的衝鋒衣外套,纖瘦的身體藏在衣服,顯得空落落,立領設計的衝鋒衣擋風,漆黑的麵料襯得他脖頸修長,膚『色』瑩白,如觸手溫潤的羊脂暖玉。
與他站在一處時,頓時吸引了不少了然的目光。
收回定在他身上的視線,紀翊對上男車手揶揄的目光,也低低笑了,“不是不喜歡。”
他並不否定自己去對極限運的沉『迷』,隻隨意的繼續道“是有更喜歡的了。”
“哦?”男車手饒有興趣“是什麽?”
黑發alpha神情格外自在“談戀愛。”
男車手“?”
男車手“???”
葉玨還沒反應來,身旁談宋一行人就大笑起來。
“『操』,”談宋罵道“你他媽跟外國友人說什麽『騷』話呢?”
倉促間,葉玨被紀翊牽住手。
一如既往的十指交扣,男生的掌心微涼,卻在與他糾纏時,浮起暖意。
晚風徐徐。
紀翊的頭發被吹『亂』了,碎『亂』黑發的眼睛卻含笑,隔間隙望他,“怎麽了?”
alpha身後是一望無際、遼闊的夜空。
星光閃爍。
他抬手捋順葉玨同樣淩『亂』的頭發,為他籠一片遮住他人目光的陰影。
“為什麽不開心?”
短短幾分鍾,便能看出他心不在焉。
葉玨竭力扯出一抹笑,受身邊吹的山風,說“沒事。”
紀翊問他“真的沒事?”
葉玨還要回答,耳邊忽然響起窸窸窣窣的響聲,單手剝開糖紙的alpha喂他吃了顆草莓糖,俯身離他很近,同時擋住四麵八方吹來的山風。
這片天地像隻有他二人,談笑聲、歡呼聲皆被阻擋在外。
紀翊輕笑問他“想不想試試?”
“試什麽?”
“騎車。”
……
計劃臨時改變。
紀翊差人去車庫把他的愛車推出來。
大盤山酒店距離俱樂還有一段距離,本來大家準備步行、或開車上去,如今見紀翊有這個打算,紛紛響應。
俱樂車庫裏停許多機車。
理聽說這些子哥心血來『潮』,要騎車上路,問清楚目的地後才鬆了氣,為他準備好安全設備,又臨時通知沿路的工人員,檢查有沒有路障。
等一切準備工完成,時間也斷斷續續到了十一點半。
半個小時的時間,足夠到酒店了。
他將在十一月六日零點零分準時抵達目的地,聽就很酷。
熟悉的銀白『色』機車推出來時,一群人笑鬧唏噓。
“果然小老婆隻有大老婆才能坐!”
談宋看熱鬧不嫌事大“說什麽小老婆呢,是糟糠妻。”
紀翊懶得理會這些調侃。
葉玨卻忽然想起來,很久前的某次循環裏,他隻能遠遠看紀翊騎他的機車,聽談宋笑吐槽它是紀翊的“老婆”。
兜兜轉轉,這個機車上還是多了一個他。
給葉玨肩膀、膝蓋、手肘都戴上護具,正要將銀白頭盔戴到他頭上時,葉玨忽的躲開了。
紀翊問道“不想戴?”
葉玨點頭,遲疑說“……哥,咱騎慢點。”
“還能說說話。”
他的心跳的很快。
不安又急促。
隨時間一點點走這一天,濃重的陰影卻留在心頭揮不去。
隱隱的,他能看見山林間虛無的白光。
那是每一次循環即將結束的征兆。
待他再定睛看去時,一切又都是幻覺。
紀翊頓住,隨手將頭盔拋給工人員,“好,聽你的。”
他抬手,撫葉玨的側臉,寬大的手掌完全蓋住了葉玨小半張臉,隻能看見那雙漂亮瀲灩的眼睛,細長幹淨,如浸水光。
漫不心的,他說“今天怎麽這麽粘人。”
不知想到了什麽,alpha聲音越輕,鼻腔中又溢出一聲笑“嬌氣。”
越來越嬌氣了。
好像生來便是讓他心軟的存在。
無數次出現在計劃外,卻讓他甘如飴。
……
葉玨最後跨上銀白機車後座。
這輛曾馳騁於賽場上,有如神助的機車慢吞吞行駛,像最普通的共享電車,比他晚出發的談宋一眾人如流星般倏忽而。
又震驚的騎了回來,戴頭盔也蓋不住大笑“不是,難道這輛車是老頭樂聯名款?”
老頭樂,三腳電瓶車,風雨不摧,接孫子專用。
正小心翼翼坐在後座上的葉玨“……”
有被內涵到。
談宋無情的嘲笑聲,被紀翊平靜的眼神『逼』退。
又悶笑一會兒,他看曾不要命似得追求速度的紀翊,此刻卻愜意的載後座的人,不緊不慢的吹冷風,偶爾還說兩句話的模樣,突然發自內心的想要祝福一句。
就祝福白頭偕老吧。
硬漢這麽多年,到底還是沒能說出『性』的話。
憋了許久,他道“學委他估計已到酒店了,你倆慢慢兜風,先去給你招待客人了。”
臨走前,不知道為什麽,他轉頭,最後看了眼身後這一幕。
漫天閃爍的星辰。
夜晚寂靜無人的路。
還有兩道依偎在一起的人影。
像電影裏才有的圓滿大結局。
……
“嗡嗡——”
機車蓄力,如離弦箭竄出。
眨眼間便看不見其他人的蹤影。
紀翊依舊不急不慢的行駛,耳邊是呼嘯而的風聲,腰上環身後人的胳膊。
葉玨頜抵在他肩上,眯縫眼,耳邊忽然很清晰的聽見了秒針走的聲音。
這聲音出現在虛空中。
“滴答——滴答——滴答——”
還有二十分鍾。
路一側幽寂的森林已覆蓋上淹沒一切的白光。
煩人的聲音還在繼續。
天地在旋轉,唯有身前的人影不變。
好像永遠無堅不摧。
他趴在紀翊肩上,漸漸看不清前行的路。
“哥,”他小聲道“生日快樂。”
紀翊把握方向,側臉輪廓明晰深刻,幽深的鳳眸深處有些懶洋洋的笑意,“說這麽早?”
“留,明天再跟說。”
葉玨埋他肩頭,堵溢出的哽咽“……不早。”
紀翊輕笑,哄他“怎麽心情又不好了?”
他忍不住偏頭,臉頰蹭葉玨的前額,低低的笑“越來越嬌氣了。”
山風拂臉畔。
空氣中是森林特有的『潮』濕。
耳邊還是“滴答——滴答——”的鍾表走聲。
盤山路望不見頭。
依稀能看見燈火通明的大盤山酒店輪廓。
葉玨望這片一眼看不見頭的黑暗,忽然說“哥,你說如果有一天,都失憶了,你還能認出嗎?”
白光閃爍,發出吞噬的噪音。
紀翊的聲音被風吹的飄散,卻清晰有力的傳入耳畔“當然能認出你。”
“不你能認出嗎?”他散漫的笑“嗯?小沒良心的。”
葉玨一愣,深吸一氣,咽眼眶的『潮』濕,“那如果……真的沒有認出你怎麽辦?”
車子速度依舊平緩。
甩掉兩側追上來的黑暗,如同劃破一切的光。
紀翊說“那就抓你不放,你什麽時候想起來,什麽時候放手。”
他語氣突然轉沉,有些冷“最好別給整出什麽幺蛾子,也別想找家。”
葉玨眼眶通紅,吸了吸鼻子。
麵前的alpha身子一僵,聲音輕來,啞然失笑“怎麽還真委屈上了。”
他再次偏頭,輕柔的蹭葉玨挨來的臉頰,溫聲道“不抓你。”
他說“聽你的,你想怎麽樣?”
一切主權都被alpha舍棄。
葉玨已看不清前方的路了,他的世界一片空白,唯有翻轉變化的四季景象、及具象化的風。
那是徹底離開的預兆。
他在賽車場重逢,也要再次分別。
原來可說再見的分別,比猝不及防的再見更要難。
“……希望你,不要生的氣。”
他的聲音低不可聞,“也不要因為總是騙你,放棄。”
“你想抓還是放都可,”他說,“聽你的。”
紀翊“嗯?真找野男人了?”
葉玨破涕為笑“哥。”
他抱緊了紀翊的腰,失重襲來的幻覺中,紀翊像是一顆蒼天大樹,撐起了他的全知,“……真的好喜歡你。”
大腦一片暈眩中,alpha的聲音輕輕淺淺,像從遙遠的地方飄來,“今天怎麽這麽會撒嬌?”
他滿是無奈的遷就道“答應你,不管失不失憶,都一定想盡辦法找到你,好不好?”
葉玨恍惚,悶悶“嗯”了一聲。
他覺四周好像雨了。
細細密密的小雨如牛『毛』般落在身上,不痛不癢,卻令他到寒冷。
他看虛空,不知道在和誰對話,輕輕地“哥,去打個耳洞吧。”
……
衝鋒衣寬大的袋裏,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那是一對耳釘。
可是怎麽辦。
在這個不能與紀翊產生任何聯係的時空裏,這個耳釘注定送不出去。
如果到滿足是這個世界完成的唯一標準。
那麽紀翊會為什麽而到滿足呢?
他的一句生日快樂嗎?
【幸福不是一蹴而就的。】
無機質的係統音忽然在腦海中響起,同樣有些難【宿主,你有沒有想,當你出現在紀翊的世界裏時,他便開始覺滿足。】
他為你的存在而到慶幸。
所才會快覺幸福。
雖然它不懂情愛。
卻還是到可惜。
這應該是宿主最快樂的一個世界,可一切皆是虛幻,唯有回家才是真實。
……
白光漸漸吞噬掉了周圍的一切。
葉玨努力睜大眼睛,抱緊紀翊的腰,混沌中,他聽見紀翊似乎在對他說什麽,慵懶的語調,帶些輕哄。
“困了嗎?”
“睡吧。”
最後的視線中,alpha沒有偏頭,碎『亂』的黑發迎風飄,是永遠珍藏於他心底的年少模樣。
輕狂不羈,意氣風發。
“到了叫你。”
……
一直不肯閉上的眼睛直到這一刻,才到些安心。
他疲憊的閉上眼。
天旋地轉,鬥轉星移。
後背似乎被曬得暖洋洋的,眼前是黯淡的光線。
仿佛從深度睡眠中醒來,葉玨尚未回神,『迷』『迷』糊糊的,耳邊還響些雜音,他艱難的睜開眼。
周圍的環境熟悉又陌生。
這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午。
他趴在桌子上,透笠間隙看向空茫的前方。
夕陽,暖橘『色』的光線籠罩偌大的校園。
天邊彩霞漫卷,雲卷雲舒。
湛藍『色』窗簾被風吹起,似波浪般上起伏。
一縷陽光穿身邊的窗戶,於桌子上映出錯落不齊的陰影。
他渾渾噩噩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怔忡中,聽見黑板上傳來粉筆寫字的聲音。
“哢”。
背影清瘦頎長的alpha落最後一筆,平靜的轉身。
他站在夕陽照不到的講台邊緣,蒼白英俊的五官猶如水墨浸染,眉眼沉斂,氣質矜貴疏離,穿規矩的夏季校服,盛夏天,就連胸前的扣子也嚴整的係到頂端。
不短短幾排距離,於他身上,卻像是雲巔與凡世的差距。
教室內坐無數學生。
全都抬頭看黑板。
鍾擺輕輕地走,分針一點點指向五點四十。
老師在細碎的說話,語中滿是讚譽“裴珩同學做的完全正確,同學把程抄來,自己好好琢磨……”
風起。
窗簾卷。
似是覺到什麽,講台上寡言沉默的alpha忽然直直朝他看來,神情不變,鳳眸卻一瞬間掀起洶湧暗流。
這一刻天地靜止。
他五指微蜷,如同握什麽東。
……
找到了。
biu
biu。bi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