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這邊的聲音，元舒微微一頓，而後他淚眼朦朧地朝著這邊看了過來。

    而在他看清楚了這邊的景象之後，元舒咬牙，而後撲通一聲朝著這邊跪了下來。

    “大人，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是我沒能照顧好公主……”

    龍歲歲聽了這話，心頭猛然一咯噔：“你這是什麽話？難道你沒有好好給書瑤上藥嗎？”

    “有的……”元舒說到這裏，咬牙開口：“也許公主是難受得很了，她之前同我說過，她不願意再連累任何人……”

    “當時我沒有將這句話放在心上，給公主上完了藥之後，也隻是在馬車外等著，哪成想……”

    元舒說到這裏，似乎是情緒再也繃不住了，當即失聲大哭了起來。

    看著他的反應，君無淵皺眉，而後他幾步上前去掀開了馬車車簾。

    入眼處，女子安靜地躺在馬車之中，而她的另外一隻手垂落，其下一大片血跡蜿蜒。

    她竟然是割腕自殺了。

    龍歲歲在看到眼前的這一幕之後，當即怔住，而後他快速上前去給君書瑤把脈。

    如今君書瑤手腕的溫度已經給完全涼透了，就連心跳已經完全停止。

    龍歲歲慌亂伸手去檢查君書瑤的心跳，確實發現她早已停止生命特征，至少一個時辰了。

    她醫術再怎麽樣，卻也不能起死回生。

    “怎麽會這樣？！”龍歲歲幾乎是難以置信自己所看到的這一幕。

    而月光下，少女麵容恬靜而柔和，在她的嘴角還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似乎是死對於她來說根本就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而更像是一種解脫。

    “這是公主寫給二位的親筆信。”元舒咬牙將心頭的悲痛給壓著了下去，將一封信遞了上來。

    而在他的另外一隻手上，也正是握著一封信件，想來是君書瑤寫給他的。

    龍歲歲將信件當著君無淵麵將之打開，但見其上的內容寫著：

    歲歲姐姐，感謝你這段時間和皇叔沒有放棄我，依舊是很努力的治療我，真的謝謝你們。

    可就算是我痊愈了，也不過隻是一個廢人而已，其實我走到這一步並不後悔。

    之前的時候，我尚且還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也根本就體會不到普通百姓的辛苦。

    可是經曆了這一遭，我發現他們有太多無奈，若是不遇上戰爭還好，可如今的戰爭對於他們來說根本就是一場浩劫。

    我親眼看到，失去了兒子的母親在雨中失聲痛哭，百姓之間易子而食，他們就連吃一些普通的飯菜都是艱難至極。

    我從未想過他們的生活是這樣的，但我從雲端走入泥土時，才發現自己的榮華富貴都是踩在百姓的屍山血海中換來的。

    我知道這是燁國欠他們的，可我如今根本就沒有什麽權利，我能做的隻有參與到戰爭之中，能殺一個敵人就是一個。

    如今我想做的事情已經是做過了，我也再不能這樣拖累你們了，我想，讓我有尊嚴的死在這一場戰爭中，那才該是我最後的歸宿。

    所以請允許我做出這一個自私的選擇，最後我想請求皇叔，就將我葬在這處地方吧，這裏一定是有許多百姓來逃難的，我想化成風，再庇護他們最後一回。

    將信件讀完之後，龍歲歲覺得心口似乎是壓著什麽東西， 讓她是一陣的壓抑：“傻姑娘。”

    君無淵也很快將信件讀完了，他的目光複雜的看向了君書瑤的遺體：“好，皇叔答應你。”

    君書瑤下葬的那天，元舒佇立在原地，久久不肯離開。

    龍歲歲見此皺眉，同他開口：“你今後有什麽打算？”

    聽到這話，元舒有些恍惚地抬起了頭：“既然她的願望是守護這裏的百姓，那我便在這裏一直守著她。”

    見元舒眼神裏麵滿是堅定，龍歲歲沒有再勸他。

    如今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已經是到了分別之際。

    龍歲歲從袖子裏麵拿出了早就寫好的信件，遞給了薑惠。

    “薑嬸子，這信你拿著到極寒穀去，那裏都是我的人，他們看了我的信，自然就明白我的意思了，嬸子可以放心待在極寒穀，那裏應當不會有什麽戰亂。”

    薑惠拿著信件，連連朝著龍歲歲道謝：“那大人，你不和我一同去嗎？”

    龍歲歲回頭看向了君無淵方向：“我還有些事要處理，短時間是無法回去了。”

    “這……”薑惠微微沉凝，而後點頭：“那大人可要在路上注意安全啊。”

    “那是自然的。”龍歲歲笑說著，在與薑惠辭別之後，她走到了君無淵麵前去。

    “君無淵，我可以和你一同前去邊城嗎？”

    聽了這話，君無淵眉頭當即皺了起來：“那裏很危險，歲歲，如今對你而言最安全的地方是極寒穀。”

    “我知道啊。”龍歲歲麵上依舊是一臉輕鬆：“可是邊城有你，我相信你會保護好我的安全的，不是嗎？”

    聽她這樣說，君無淵眉眼稍微和緩了一些，卻還是有所顧慮。

    “再說了，萬一有什麽不對，我獨自丟下你逃跑不就好了。”龍歲歲說到這裏，笑看著他：“你放心，我可不是什麽有情有義之人，我才不會為了你把自己給搭進去。”

    君無淵這才點頭：“你有這種想法是對的。”

    他看著龍歲歲鄭重開口：“歲歲，你要記住，無論在什麽情況下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稍有不對，你便立刻離開，不要再回頭。”

    龍歲歲見他態度和緩，於是笑著問他：“所以你就是答應了嗎？”

    “我能不答應嗎？”君無淵看著龍歲歲搖了搖頭。

    “那肯定是不能的。”龍歲歲嘴角帶著笑意：“你就算是不同意，那我也會悄悄混入邊城之中，叫你根本就發現不了。”

    她所說的和君無淵料想的幾乎無二致，君無淵搖了搖頭，他想，這一次他一定會派人保護好龍歲歲，一定。

    下定好了決心之後，二人自然是知道時間不多了，當即帶著一些恢複的士兵就前往了邊城的方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