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再等等吧。”宋老漢倒酒的手停下，訕訕然坐到凳子上，“賀小哥別站著呀，快坐，你就坐那兒吧。”

    老頭指了下白老爺子身旁空座，明明離賀聞最近的是宋綿竹，小姑娘兩邊都還空著哩。

    金氏偷偷瞪他眼，老頭子咋還不死心，人孩子多好啊，長得好看又大方。

    “賀小哥還不認識這位吧……”她正想跟白老爺子介紹，卻見人笑眯眯點頭。

    “認識，元白啊，沒想到能在這兒見到你，怪不得沒空來看望我老人家，原來是……嗬嗬嗬，老刀要是知道了，定然會很高興的。”

    宋綿竹被老頭掃了眼，總覺這眼神似曾相識，瞅到旁邊同款笑眯眯的老道士，她實在很想給倆人碗裏塞滿生薑！

    高興什麽高興，古代老頭咋都喜歡拉郎配啊，還是有點距離感好，好生生的高人又變成了村頭二大爺！

    “先生。”賀聞恭敬作揖後，隨意找個凳子坐下，對於白老爺子的調侃是充耳不聞。

    白老爺子知他性情，一點沒在意，而是笑眯眯朝宋綿竹打聽，問她跟賀聞是咋認識的。

    “在山裏認識的唄，我救……”宋綿竹差點說禿嚕嘴，救人的事可從未透露過，“我就運氣好，在山中結識了道長，賀小哥成天跟在道長身邊，自然而然就認識了嘛。”

    一句話繞了幾圈，差點沒把自己舌頭咬到，小姑娘使勁揉了幾下腮幫子。

    賀聞將其看在眼裏，稍稍垂首，藏住唇角的笑意。

    白老爺子輕輕點頭，雖然沒有說話，宋綿竹總覺得從他的臉上看到了，就這？這瓜不夠香啊！

    她汗了一個，搖搖頭把腦洞甩開，搶在老頭開口前發問：“賀小哥跟白老爺子挺熟呀，你倆在京中認識的？”

    “幼時拜於先生門下，讀過幾年書。”

    賀聞見小姑娘使勁朝自己這邊偏頭，擠眼睛做口型：老爺子也是你的人？

    他神色複雜，機警的沒有應答，總覺得這句話裏有坑。

    “你倆要不坐近點？”金氏看不下去了。

    倆人中間空了一個座，孫女偏過去半個身子，都要交頭接耳說小話，好歹是個女娃娃，就不能矜持點嘛！

    “好叻。”宋綿竹痛快應聲，屁股往旁邊一挪，半點兒沒覺得不對。

    真不怪滿桌子人亂想，就她這不自覺的樣兒，宋老漢已經快要腦補到孫女出嫁時的場景。

    那邊老道士跟白老爺子，皆是笑成了彌勒佛，好像看到了什麽大喜事。

    阮嫻正想說，要不把飯菜拿去灶上煨著，免得涼了，便聽到後院響起動靜，順勢站起身去開門。

    果然是宋青川幾人歸來，一大家人終於齊全，金氏給正式介紹下白老爺子。

    老宋家人性子實誠，多少有點不拘小節，而這正好對了白老爺子的脾氣，飯桌上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宋綿竹偏頭去問萍兒姐，“今兒咋回來這麽晚？”

    “咱去高平莊拿泔水時，遇到了二哥，我跟他聊了幾句。”宋青川接過話茬，給媳婦跟小妹各夾了塊紅燒肉。

    “唔，二鍋，有沒有華要對窩縮……”宋綿竹把肉塞到嘴裏，才想起來要說話，感覺自己腦子可能抽沒了。

    “能不能把肉咽下去再說話！”金氏很想給孫女個巴掌，可惜離得太遠。

    好在宋青川聽明白了，他憨笑著道：“二哥說讓你待在家裏，別滿街亂溜達，你要是不聽話，他便讓二嫂回來看著。”

    “咳咳！”宋綿竹差點把肉噴出來，下意識看了眼賀聞。

    少年眼神深邃，直直看著對麵的宋青川，倆人眼神接觸了下，又十分自然的挪開。

    “嗬嗬，我最聽話啦，讓二嫂安心待在那吧，二哥身邊沒個親人咋行啊。”宋綿竹傻笑數聲，心裏開始重新審視。

    她對三哥確實不太了解，夢境中宋青川從渾噩中醒來，便承受不住打擊投河自盡。

    在宋綿竹印象中，三哥既不如大哥魁梧，亦不如二哥聰慧，仿佛渾身都掛滿普通的標簽。

    可他剛剛的話，卻透著股意味深長，好像從中窺見了自己隱藏的事情。

    宋青川沒有再繼續說話，隻顧著給夏薇草夾菜，把她的碗堆得滿滿，被害羞的三嫂拍了個小巴掌，還樂嗬嗬的。

    宋綿竹扒拉著飯粒，偷偷打量了好幾眼，隻覺得自己被狗糧喂飽。

    恩，還是那個憨憨三哥，剛剛肯定是自己想多啦。

    酒足飯飽後，大夥兒圍坐在一起聊閑，人越多越覺得熱鬧，好似每天都要說不完的話。

    宋綿竹把賀聞送出門，叮囑他路上小心些，看著人牽起馬，忍不住道：“不然住一晚再走吧，這黑燈瞎火的……”

    “無妨，此事我已有安排，你安心待在家中便好。”賀聞再次叮囑，瞥了眼小姑娘後翻身上馬，空氣中隻留下淡淡一句。

    “……若你再遇險，我會擔心的。”

    許是夜色太撩人，繁星在天際一閃一閃，落在年少青春的眼中，叫人忍不住怦然心動。

    宋綿竹感覺自己有點熱，她站在門外良久，等到臉上的熱度消退，方才敢回到院中。

    然而剛關上門，她便看到屋簷下站著倆老頭，皆是一臉“我懂”。

    比起村口二大爺，倒更像是媒婆。

    這倆也太八卦了吧！

    “小叔啊，你吃沒吃好，趕緊陪白老爺子回去歇息！可別耽誤老人家睡覺！”

    小姑娘要趕人啦，趕完一個又一個，用肩膀撞了下老道士，讓他快回老屋去。

    最後喊聲“我先睡了”，自己跑進屋子。

    宋老漢倚著門框，吐出句酸溜溜的話，“真是長大了，這娃還會害羞啦。(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