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站去的便是悅來酒樓，宋綿竹得去找何掌櫃，要個準確答複。

    說句實在話，舉辦春日宴，隻不過是她的一時興起。

    能成是最好，成不了也不強求，總歸不值得花費太多心力。

    趙長貴跟呂丹雪的婚事，其實跟自己並無實質關係，說到底是她多管閑事。

    總想要做點什麽，仿佛能以此來試探，這個被條條框框束縛住的世間，究竟有沒有被改變的可能。

    至於鐵柱哥跟李秀娥，那得全看人家姑娘的意思。

    李家姐姐在宋綿竹心裏，可真是太颯爽啦，她都快要不好意思拉郎配。

    倆人到了悅來酒樓，小二哥很是熱情，上前帶路進入後院裏。

    能不熱情嘛，宋姑娘在他們眼裏，那就是財神奶奶，出的主意一個比一個賺錢，酒樓賺的盆滿缽滿，連帶自己工錢也水漲船高。

    “宋姑娘今兒怎有空來，是要找掌櫃的吧，快請進屋坐，我給您看茶，掌櫃的在樓上跟人談事，一會兒就過來。”

    “別麻煩了，我就站院裏等吧。”宋綿竹擺擺手，她來這裏不知多少回咯，早就跟酒樓的人打成一片，哪還用那麽客套呀。

    小二連說了兩次，見她態度堅決，便笑笑沒再繼續勸，趕忙跑出去稟報何掌櫃。

    站了不大會兒，等的人便來了。

    何掌櫃笑容和善，拱手打了聲招呼，心裏想著東家的回信，眼裏的重視又加深幾分。

    宋綿竹沒有多客套，直接便道明來意。

    “今日來此，隻為向掌櫃要個準話，不知東家對我之前的提議，意下如何？

    若是同意舉辦春日宴，咱便抓點緊吧，眼瞅著春天都快要過去咯。

    若是不同意，何掌櫃也無需覺得為難，直接告訴我便是，不打緊的。”

    何掌櫃見她風風火火來，連坐都不坐，好像得句話便要離開，也不打馬虎眼，直言道：

    “姑娘的主意極好，春日宴一事已得東家首肯。

    咱酒樓自是樂意之至，隻待聽姑娘吩咐，看具體要如何進行。”

    本就是雙贏的買賣，既能得銀子，又能得名聲，事情能順利進行自是最好。

    宋綿竹稍露喜色，趁熱打鐵道出自己的安排：

    “那便按我之前說得辦，共舉辦三日宴席，每日隻接待三十對男女。

    入席之人，不論家世不論樣貌，皆由心起，一切隨緣分。

    既是春日宴，菜肴定要符合其名，我這剛巧有一食譜。”

    她從袖子裏掏出卷紙，來時便已準備好，無論結果如何，先備著總沒有錯。

    何掌櫃接過來細看，隻見上麵琳琅滿目寫有十幾道菜。

    有自己認識的，如春餅，鱖魚粥；也有自己從未見過，像是啥青團，春卷，瞧著應該是種點心。

    他捧著輕飄飄一張紙，眼裏滿是驚喜，果然宋姑娘手裏還有好東西。

    開酒樓的，最看重的是什麽？不就是那些能壓箱底的方子嘛！

    雖然說是春日宴上所用，可既然方子給了酒樓，那以後便能一直用下去嘛。

    “該是如此，宋姑娘考慮周全，此食譜搭配甚為巧妙，大都是山間野物，乃名副其實的春食。

    不提旁的，光這一份宴席，便值得人來嚐一嚐。”何掌櫃誇讚句。

    接著又說起分益，還是按照老規矩，宴席上所得兩家七三分。

    另外方子裏出現的新吃食，以後隻要是從酒樓賣出去，也分三成收益給宋家。

    兩家合夥做生意，一直是如此行事，悅來酒樓的照顧之意，簡直太過明顯。

    這回宋綿竹沒有一口答應下來，而是笑著說道：

    “不瞞何掌櫃，那些方子，我不打算用來入股。

    若是您有意，便給十兩銀子一份，當作是買個使用權。

    河蟹料理跟古董羹也是，不用再給咱家分利，先前賺的錢已經夠多哩。

    若是酒樓能允許，以後咱家要開店的話，也想拿來使使。”

    聽她說春日宴後，便要結束合作，何掌櫃還驚了下，腦子裏飛快運轉，自己有哪兒做得不對，惹惱了宋姑娘不成？怎麽連銀子都不要咯…

    等小姑娘說完所有話，何掌櫃心裏一動，裝作為難道：

    “宋姑娘是準備在縣裏開酒樓？不是我老何要說道，咱這兒可有好幾家老字號，怕是不好立住腳呦。”

    所謂同行是冤家，一份方子兩間酒樓賣，他覺得為難也是應該。

    然後何掌櫃意不在此，純屬是為了完成東家的指示，他算是瞧明白了，隻要宋姑娘想要，酒樓送給人都不成問題！

    “放心吧，何掌櫃，我不跟你搶生意，之前不是提過嘛，咱家準備去通州府。”宋綿竹沒有隱瞞。

    雖然她心裏忌憚東家，卻也的確承了情，總歸幫了自家那麽多，要去通州的事沒必要瞞著。

    “通州好呀，通州養人，那可是個好地方。

    既靠近皇城，水路又四通發達，可說是遍地行商，處處是商機，

    若是能去那開個酒樓，依照宋姑娘的本事，定然能生意興隆。

    東家可一直想去開個分店，不知姑娘有沒有興趣，讓咱摻合一腳？

    銀錢花費咱全包了，酒樓經營全看姑娘的，收益五五分成。”

    何掌櫃嘴裏不要錢吐著好話，心裏激動壞了，宋姑娘可算決定去通州哩。

    許是他尾音打顫兒，顯得過於熱切，引起了賀聞的注意。

    他微微皺起眉頭，總覺得這個所謂的東家，開出的條件過於厚待，也不知是打著什麽主意。

    宋綿竹則要淡定多，這事也不是頭一回得知。

    乍聽聞時她也吃了一驚，甚至懷疑過東家是自家哪門遠房親戚。

    可回家問了一圈，卻一無所獲，就連大伯母娘家都被打聽清楚，並沒有在外的親朋。

    她剛想婉言拒絕，便聽旁邊傳來低沉嗓音。

    “你若手裏銀錢不夠，盡管找我，無需與旁人合夥，銀子，我有的是。”

    這暴發戶的口吻，讓宋綿竹咧了咧嘴，十分配合地露出為難神情：

    “多謝東家厚愛，隻是您也看到了，咱家現在不缺銀子，還是想要自己去闖一闖，隻得厚顏拒絕東家好意。”

    何掌櫃錯愕看眼賀聞，有點鬧不明白這人是誰，怎麽沒聽說宋家有這號人物。

    他麵上還是笑嗬嗬，“無妨，買賣不成仁義在，東家也隻是做個提議，宋姑娘能有這誌氣，我老何佩服之至。

    若去了通州後，經營酒樓時遇到什麽難事，或者銀錢不湊手，盡管再來找咱。”

    “如此便先謝過何掌櫃好意。”

    “好說好說。”

    倆人沒再談及通州的事，接著把春日宴的一些事宜敲定。

    那張單子裏，有五道新式菜肴，連同上月的分紅，一共一百兩銀子。

    這回宋綿竹特意要了銀票，出門帶在身上也能方便些。(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