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綿竹有點尷尬，笑得臉都僵了，想想無論說什麽，好像都隻會更尷尬。

    總不能抬手打招呼，說：“哎呀，真巧，咱又見麵了，我剛不是在說你的哈！”

    那人家要是壓根沒聽見，豈不是自己不打自招？

    可要是聽見了，還是會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嘛。

    她糾結了幾秒，迅速下了個決定，就當自己眼瞎！

    本來雙方就不認識，當沒看見混過去得了。

    宋綿竹牽著孩子往左邊躲，好在擲球攤子是要排隊的。

    攤主隻有兩塊木板，也就是說，一次隻能同時兩個人投，其餘人要按給錢順序排隊。

    她偷偷數著對麵的人數，等了好一會兒都沒去交錢。

    本是想等對方離開後，好歹碰不上麵才少些尷尬。

    然而實在架不住攤主熱情啊，壓根不用她給錢，便讓其趕緊去排隊，隨便玩兒。

    宋綿竹心裏苦，她不想去啊，可是倆小的已經拽著大侄子先跑過去，隻能趕緊掏錢跟上。

    那邊一行五個人，仨少年倆姑娘，也不知到底買了多少球，是玩了一輪又一輪。

    可準頭實在太次，連個大橘都沒撈著，看得圍觀小孩直歎氣，百姓們直樂嗬。

    許是佩服對方敢於反抗地痞，不少人在旁給姑娘出主意，教她擲球有些什麽技巧。

    宋綿竹努力繃住臉，她其實很想與民同樂，但在小少年的盯視下，實在不好意思笑出聲。

    倒不是為了顧及形象，而是剛才在背後說道人家，要是被他以為是嘲笑，旁邊護衛可不像吃幹飯的啊。

    別沒跟那些潑皮打起來，再跟咱夜市的人起了衝突，自己可全是為了他們著想。

    她敢保證，在這巷子裏，誰要是敢跟自己呲牙，分分鍾被打趴下沒得商量。

    站在最前的姑娘歲數不大，估摸也就十一二，瞧著很是虛心受教。

    然而腦子聽明白了，手卻沒明白。

    別人慎重投一輪，她是連投三輪，連個邊兒都沒挨上。

    看得宋綿竹都沒心思管小少年，竟生出些惺惺相惜感。

    恩，很有自己練袖箭時的風範嘛。

    可不大會兒，她便笑不出來了。

    這隊馬上要到自己了，旁邊那隊是動都沒動啊。

    反倒是自己身後排滿人，感情全挪過來啦。

    等到身前一空，又是好巧不起，旁邊居然也換小少年上場，宋綿竹隻好再次揚起尬笑。

    “承恩，你們來。”

    仨娃手裏被塞上球，小景明扔得很高興，落空落得也很快。

    要不是有承恩攔著，估計一木框球都被他幾下扔了。

    小玉澤則顯得很迷茫，他向來隻有當拉拉隊的份，這麽遠，寶寶不行啊！

    “姑姑，你來嘛，你來嘛！”

    宋綿竹被抱住腿，這下不光小少年看自己，好多人都笑看自己。

    恩，反倒感覺自在了。

    “三寶，你小姑姑是高手，高手都不輕易出手的……”

    一句話還沒說完，那邊突然換人了，小少年招來護衛。

    對方唰唰唰連中三下，在小景明羨慕的注視下抱走猴子玩偶。

    “姑姑，你比那位叔叔，還要高手嗎？”

    另一條腿也被抱住的宋綿竹，頓感亞曆山大啊，忍不住小聲嘀咕：“那娃也忒小氣了吧……”

    她莫名覺得，小少年方才是故意的！果然是小屁孩啊，太不成熟！

    “哪個娃？”

    身旁忽然響起熟悉的嗓音，宋綿竹沒被嚇到，而是下意識回句：

    “就你耳朵尖！還說不是偷聽一把好手！”

    倆娃已經拋棄掉小姑姑，轉去抱更大的大腿啦。

    “賀叔叔，二寶想要拿金箍棒的猴子！”

    “三寶想要小兔嘰！”

    “好好好……”賀聞站在那兒，衝著小姑娘隨意笑笑。

    “好什麽好，你們賀叔叔，隻跟大橘有緣份……”

    宋綿竹一看他那樣子，心裏便軟了三分，白日莫名生出的氣，又莫名其妙消失。

    這人也不知去忙活啥哩，短短兩日沒見，怎麽顯得風塵仆仆。

    “啊？”倆娃想想床上那一窩大橘，立馬失望鬆手，茫然四顧後，竟把目光落在那邊護衛身上。

    一時間換護衛壓力山大啦。

    這誰家的娃，長得也太優秀了吧，白嫩白嫩的，頂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自己，任誰也受不住啊！

    可他是有工作的人，沒有少爺的吩咐，指定不能隨便行動啊。

    “咳咳，別聽你們姑姑亂說，叔叔我，行的！”

    賀聞替換了承恩的位置，看也沒看旁邊的人，直接擲出去三個球。

    三塊木板幾乎同時翻過來。

    “哎呦，又是大橘！”

    百姓們已經見怪不怪了，每逢小東家出現在夜市，這位少爺必要帶走幾隻大橘，他們都要看膩味了。

    “果然，運氣比實力更重要啊！”

    宋綿竹誇張的感慨聲，引起一片笑聲，尤以幾個沒實力的漢子聲最大。

    他們技術上是沒人家好，可總有碰運氣的時候，自家丫頭可抱著兔子蹲旁邊哩。

    “你說這氣不氣人吧！”宋綿竹笑嘻嘻湊到賀聞身前。

    也不知怎麽回事，好像少年一出現，小姑娘整個人為之一鬆，再沒心思顧慮旁人，隻有眼前的玩樂罷了。

    “我看你挺氣人。”賀聞低頭抿嘴笑，隨意又擲出三個球。

    承恩懷裏頓時多出兩隻大橘，他也有點急了，“叔，換一個吧，咱家快成貓窩啦。”

    “哈哈哈……”宋綿竹笑得猖狂，笑得肆無忌憚，也笑得有點好看。

    賀聞起初在陪她笑，可發現有人在盯著小姑娘時，很快便笑不出來，“別笑了，緩緩，小心嗆著。”

    也就是在這時候，他才似漫不經心打量起旁邊，等注意到對方腰上的玉佩時，眸中似多了些道不清的意味。

    華服小少年竟衝賀聞拱拱手，似有打招呼的意思。

    見其沒有回應，他隨意笑笑，帶著人離開投球攤子。

    “你倆認識啊？”宋綿竹好奇湊過去。

    “不認識。”賀聞回答的很幹脆。

    “那他朝你這樣幹嘛？”宋綿竹做了個拱手的動作。

    “許是……覺得我長得好看？”賀聞一本正經說道。

    “……我竟無法反駁！”宋綿竹跑去拉孩子。

    這人不能要了，臉皮快跟自己一樣厚啦。

    承恩默默扔出手裏球，小姑姑還是太謙虛，比臉皮厚她明明穩贏的，沒看賀叔難得說句俏皮話，耳朵都要紅了嘛。

    木板翻出一隻大白鵝圖畫。

    “哎哎哎！！！”宋綿竹手指著木板，頓時羊癲瘋發作。

    賀聞立刻拋出兩個球，把連排的木板給翻出。

    當看到一連三隻大白鵝時，不光小姑娘激動啦，吃瓜群眾比她還激動。

    “可算是來隻不一樣的，那少年為哄小東家，也忒不容易。”

    “噓！這話心裏知道就行，人倆孩子年紀不大，啥，青梅竹馬的，別給整害羞了。”

    “隻有我覺得是那娃的功勞嗎？？”

    承恩轉頭看向說話的人，很想給他比個讚。

    明明是自己的功勞，小姑姑卻隻會誇賀叔厲害！

    果然，嫁出去……不對，呸呸。

    希望小姑姑還能記得，自己說過以後不嫁人的。

    宋綿竹抱著大白鵝，嘴巴咧到耳後根。

    今兒是個好日子。

    大侄兒的心思她不猜！(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