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你平時在城裏用的什麽牌子？這裏沒有的話，改天我們去省城看看。”

    婆婆帶她到時代百貨，帶著她一家家轉。

    楚嬌看著琳琅滿目的各種瓶瓶罐罐，一陣眼花繚亂。

    臨近年關，商場裏到處都是人。

    “伯媽，帶姑娘買麵霜呢？看看咱們家，這個可是老品牌了。”

    售貨員盯著婆媳倆半天了，尤其是小姑娘，長得一點都不像鄉下人。

    光身上那羊絨大衣就少不了兩百塊。

    “孔鳳春，這倒是老牌子。”

    “嬌嬌，你覺得呢？”

    莫茹平時去茶行時也會跟同行交流，女人紮堆在一起，這些東西也會聊一聊。

    她知道這些東西，但沒用過。

    “伯媽，來看看我們家啊！剛進來的國外貨，賣完就沒有了！”

    旁邊一家售貨員眼尖，也忙過來拉客。

    別看這百貨商場裏人這麽多，可沒幾個來買這些東西。

    都是奔著年貨去的。

    “都看看再買。”

    莫茹見兒媳拿不定主意，最後幹脆一家買了一套，總共買了三套。

    最貴的就是國外那套，花了好幾百塊。

    婆婆帶著她又去買棉鞋，買了兩雙純手工做的。

    百貨裏有許多時興的洋貨，婆婆又給她買了兩雙叫什麽雪地靴的，說的東北那邊老流行了。

    楚嬌也自掏腰包買了一些做糕點的模具，配料，可惜有些東西勻城買不到，隻好湊合著買了一些替代的。

    “嬌嬌？”

    莫茹還算著要給她添置些什麽，見她沒動，順著看了過去。

    是布行。

    “媽，我們能去看看嗎？”

    “怎麽不能？”

    婆媳倆過去，準確說這家是絲綢。

    門臉上標了蘇杭商標，還有蓋了章的授權書，不過顧客都是進來看看就走了。

    “老板娘，這一尺多少？”

    楚嬌看中一款香檳色的純綢。

    她想做一對團扇。

    初次成婚，雖然不能鳳冠霞帔，但做一對團扇，她覺得也算是給自己終身大事一個交代了。

    “你要多少？”

    老板娘問，連站都沒站起來。

    “這一匹。”

    楚嬌覺得這綢不錯，家裏的電視機那些都沒有罩子遮擋，容易積灰。

    她也沒什麽事情可做，不如做點繡活兒，免得手生了。

    “兩百。”

    楚嬌剛剛已經見識過勻城的消費水平了，雖然這點錢對公婆來說算不上什麽。

    那是因為公婆有了財富積累，而且他們錢都是花在刀刃上，自己吃穿用度卻依舊節儉。

    “一百。”

    莫茹還價，卻沒追問兒媳買這個來做什麽。

    “大娘，你拿我開玩笑呢？這麽好的料子，一百你上哪兒買？”

    老板娘放下手裏的活兒，瞧出來婆媳倆是真要買。

    “你就說賣不賣吧？不賣我們去別家看。”

    莫茹拉上兒媳，準備往外走。

    老板娘卻不慌：“整個勻城就我一家拿了授權書，別處賣的，他們可不敢給你們保證質量。”

    “我看你們也是誠心要買，最低一百八。”

    楚嬌覺得還是貴，搖了搖頭，她也不一定非要這匹綢。

    “一百二。”

    婆婆也退了一步。

    楚嬌拉著婆婆：“媽，太貴了。”

    剛剛買擦臉的國外貨好幾百，她人都傻了。

    這也幸好她走了狗屎運，遇到這麽個寬厚的婆婆。

    不然這擱誰家，不說她這媳婦兒是吃金子的？

    莫茹拍了拍她的手背，繼續和老板娘討價還價，最終殺到一百二十五。

    拿了綢，還要買絲線，剪子。

    還有繡活兒用的一些工具，老板娘這裏門店雖小，五髒俱全。

    最後還是花了二百塊都拿下了。

    婆媳倆大包小袋拎著，又去了自行車行。

    左看右看，三家對比，還是決定買鳳凰牌的二八杠。

    “九十塊，我要兩輛。”

    “不肯我們就去別家看，我娘兒倆提著東西也累。”

    老板報價一百五，婆婆一開口差不多砍了一半。

    老板看了看婆媳倆，的確拎了不少東西。

    一口氣兩輛呢！

    楚嬌沒問婆婆怎麽想買兩輛，大概公公也要用吧。

    “好！”

    老板心痛了幾秒，一咬牙答應了。

    婆婆付了錢，老板和店裏小夥幫忙把娘兒倆的東西綁在後座。

    “嬸子，你們會騎嗎？你們帶這麽多東西，小心小偷啊。”

    老板看了看莫茹，視線落在楚嬌身上。

    這麽漂亮的小姑娘在勻城真是不常見。

    莫茹：“這樣，我給五塊，讓你夥計幫我們推到市口，我兒子在那裏。”

    “那沒問題！”

    老板爽快答應，收了錢讓兩個小夥子幫她們推自行車。

    婆媳倆跟在後麵，小心看著東西。

    擠著馬車牛車，婆媳倆總算回到市口了。

    “九子，過來幫忙！”

    岑九思見到兩輛嶄新的自行車，眼睛都直了。

    從拖拉機車廂跳下來，左摸右摸，愛不釋手。

    “趕緊搬上去，先送嬌嬌和車子回去，我還得去辦點事情。”

    “你回去放下東西再回來接我們。”

    莫茹吩咐，岑九思興奮點頭，把東西取下來放進籮筐裏，又把自行車搬上去放好。

    楚嬌隻能縮在一角。

    回到家裏，岑九思稀罕自行車，摸了又摸，還是楚嬌催了兩遍才肯開拖拉機去接人。

    他們家買自行車的事情村裏小孩瞧見了，沒一會兒功夫一群孩子都過來看稀奇。

    楚嬌也不好說不讓孩子看，歎了歎氣，洗手去準備晚飯。

    婆婆她們回來已經天黑了，那些嬸子滿載而歸，也不好留下來蹭飯。

    飯後，岑九思開了路燈，非要在曬壩上試試自行車。

    楚嬌本來還挺擔心傻丈夫會摔著，沒想到他歪歪扭扭騎了兩圈就會了。

    “九子，帶嬌嬌坐坐。”

    婆婆在一旁說，還給她拿了舊棉衣墊在車架上。

    楚嬌也稀奇，紅著臉坐了上去，兩隻手緊緊抓著岑九思的腰。

    “媽！你看我會騎！明天我帶嬌嬌去玩！”

    岑九思高興得大叫，鬆了一隻手，自行車一歪，嚇得楚嬌尖叫。

    “九子，你這樣會摔著小嫂子的。”

    “讓我來，我騎給你看。”

    岑建斌曬壩下的田埂摸了上來，恰好看到楚嬌受驚的一幕。

    那雙眼睛濕漉漉，臉頰風吹得白裏透紅。

    像隻軟乎乎的小白兔，看得他心裏發癢，恨不得上手捏一捏。

    “不！”岑九思前一秒還笑得燦爛，下一秒臉就繃起來了。

    楚嬌對岑建斌沒好印象，等傻丈夫停穩後她跳了下來：“我不坐了，我去洗臉。”

    岑建斌眼神一瞬失落，他發現小嫂子比曹錦雲好看多了。

    “那我教教九子，免得他以後摔著你。”

    說著上手去奪自行車。

    岑九思想發脾氣，但婆婆看著他，他隻能黑著臉，氣鼓鼓地鬆手。

    楚嬌洗臉洗腳後，出來倒水。

    她脖子沒戴圍巾，穿著絨拖鞋，披著外套，昏黃的路燈下，像蒙了一層光暈在肌膚上，及腰的黑發飄逸，像一朵亟待采摘的玫瑰花。

    岑建斌看得兩眼發直，索性一個轉彎兒，自行車刹到了她麵前，自以為很酷的伸出腿踩在石坎上。

    “小嫂子，我騎得比九子好多了吧？要不要試試？”

    楚嬌後退半步，搖頭說：“不了。”

    這岑建斌怎麽回事？

    她朝傻丈夫看去：“九思，洗臉洗腳睡覺了。”

    “好！”

    岑九思巴不得呢，應了一聲跳上來把自行車收回堂屋。

    楚嬌拎著盆回屋，岑九思不給岑建斌進來的機會，立即把大門關上，上了門栓。

    岑建斌看著大門冷聲，有些惱火。

    這傻子！

    他下了石坎，看了看二樓亮燈，腦子裏飄出小嫂子睡顏的樣子。

    什麽時候他能取代這傻子躺在小嫂子身邊就好了。

    岑建斌恨恨想著，扭頭回家。

    “這麽晚了你還出去？”

    岑康瞥了眼兒子，昨晚就鬼鬼祟祟的。

    “四喜叫我，給我留門就行了。”

    岑建斌拎著手電筒敷衍，扭頭就哼著歌兒出去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