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怎麽不把你撐死？”

    “家裏是短了你的，還是少了你的？給我做出臊皮沒臉的事情。”

    “還以為人家拿你當人當姊妹看呢？這腦筋你怎麽讀得進去書？”

    “人家現在發達了，你算個什麽東西？踩人家門口都嫌你晦氣！”

    “沒種沒骨氣的東西！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眼皮子淺的玩意兒？”

    “……”

    賠償的事情雖然過去了好幾天，但這幾天門口那家卻沒閑著，一到飯點就摔盆砸碗。

    咋聽之下是在罵岑玉霞，細細一聽，卻是在含沙射影他們家。

    “嬌，多吃點，別搭理。”

    婆婆敦促她吃飯。

    楚嬌點點頭，捧著碗像小貓一樣細嚼慢咽，公婆這幾天忙前忙後，總算是把合同手續都辦好了。

    她能感覺到老兩口的心情明顯好多了。

    “我是覺得這大伯母也挺有口才的，想聽聽能不能學個一兩句。”

    “萬一以後有人罵我，我肚子裏有存貨，還能罵回去呢。”

    “大伯母這天天罵，愣是沒重複的。”

    “這口才若是放古代，少不得能混個師爺當當。”

    楚嬌笑著說。

    “你這丫頭。”莫茹笑了，示意她夾菜多吃點。

    “一會兒我帶嬌嬌和九子去林城，你在家沒問題吧？”

    岑順：“能有什麽問題？”

    莫茹：“我是擔心我要是不在家，門口那家少不得要來煩你。”

    “我不聽就是。”岑順搭腔，雖然現在日子好過了，事情也過去這麽多年了。

    他心裏其實是盼著能和大哥一家和和睦睦。

    可是天不遂人願啊。

    他現在就剩這麽一個兒子，大哥大嫂還這樣作踐他們小夫妻，這不是要他的老命嗎？

    “你心裏有數就好。”

    莫茹說完沒再絮叨。

    吃了飯，娘兒仨換好衣服，特意掐了時間點在門口等班車去勻城。

    勻城到林城坐大班車也得兩三個小時。

    這還有幾天就要過年了，客車站的返鄉遊客特別多，幾乎買不到票。

    “算了，我們坐火車，大不了就在林城歇一晚。”

    最後婆婆拿了主意，帶他們去火車站。

    但是火車站人也多，最後擠來擠去，他們買到了一張硬臥，兩張站票。

    楚嬌頭一次坐火車，綠皮帶黃條的車廂很醒目。

    火車靠站時間略長，沿著火車有各種各樣的推車叫賣。

    除了火車站常規的零食飲品，還有各種自製的豬腳、臘肉什麽的，十分熱鬧。

    “媽，我想吃豬腳。”

    娘仨剛坐下來，岑九思就眼巴巴望著外麵大鐵盆裏裝的豬腳垂涎。

    “你不剛吃了飯嗎？”楚嬌愣住。

    “香，好吃。”岑九思望了望媳婦兒，忍不住吞口水。

    楚嬌看了眼那大鐵盆，又看看四周人來人往，抽煙、嗑瓜子、吐痰的都有。

    空氣混著食物和煙味，還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氣味，並不好聞。

    那大鐵盆上隻半遮著一張白布，都油膩得發黑了，也不知道多久沒洗過了。

    她又看了看大鐵盆裏豬腳的用料，全是辣椒麵。

    她真怕等會兒吃了會拉肚子。

    “那不幹淨，吃了會拉肚子。”

    “等到林城，我們去飯店吃，好嗎？”

    楚嬌不打算給他買，這看著就不太衛生的樣子。

    “嬌嬌說得對，你就是嘴饞。”

    莫茹也看了眼那口大鐵盆，怎麽看都覺得不衛生。

    “哦。”

    岑九思耷拉著腦袋應聲，雖然乖乖坐著，但他們對麵的小孩正啃著豬腳，吃得那叫一個噴香。

    “瞧你們說的，不幹不淨吃了沒病，哪兒就那麽多窮講究呢？”

    孩子媽聽見他們這麽說，立時就不高興了。

    這一個豬腳五塊多呢。

    這娘仨看著也不想特別有錢的樣子，還瞧不上了？

    楚嬌聽出來她話裏的不快，隻看了眼那孩子手裏的豬腳，雖然放了重料，但豬肉的顏色已經變了。

    這明顯就是用料不幹淨。

    “嗐！這妹兒你別介意啊！我家這個身體不太好，我們不大讓他吃外麵的東西，他嘴巴又饞，就隻能這麽哄哄他。”

    莫茹笑了笑，坐了下來，從包裏拿出楚嬌前兩天在家裏研究出來的牛軋糖。

    不過缺少用料，顏色不怎麽好看。

    “嚐嚐，這是我兒媳做的，可甜了，孩子都喜歡。”

    莫茹拿了一把遞過去。

    那婦女見狀，連忙一把接過，臉色立馬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笑嗬嗬道：“瞧大姐兒你說的，咱莊稼人，不講究這些。”

    “不過身體不好是要多注意些，不然吃壞了，這大過年的跑醫院就遭罪了。”

    “是呀。”

    莫茹點點頭，並沒有要繼續往下說的意思。

    那婦女卻話不停，打量著楚嬌和岑九思。

    “大姐你可真是好福氣，能給兒子娶到城裏姑娘，花了不少錢吧？”

    莫茹：“也還好，主要倆孩子能過日子，錢不錢的都沒關係。”

    楚嬌瞥了眼那婦女，不禁微微皺眉。

    “媽，給九思拿兩塊。”

    楚嬌插話，阻止那婦女再亂說話膈應人。

    婆婆領會，從包裏拿了兩塊糖遞給兩人，順帶說：“我靠一會兒。”

    “讓九思坐外麵。”

    楚嬌吩咐，岑九思一邊剝開糖紙，起身和婆婆換了位置坐下。

    那婦女見這情況，倒是也識趣，沒再打聽。

    “好了別吃了，留幾口一會吃，吃顆糖。”

    婦女見兒子抱著豬腳一會兒就啃了一半，怕他一下吃完了又吵著要，連忙從他手裏奪過，用塑料袋包起來打結小心放進包裏。

    小孩還想吃，但嘴巴已經塞了糖塊，隻好吐出來捏在手裏。

    楚嬌看得頭皮發麻。

    那小手髒兮兮的，小臉和嘴巴都是辣椒籽，辣椒皮，油膩膩的。

    小孩看著她嘿嘿直笑，楚嬌倒抽了一口涼氣。

    她倒不是看不起窮人家的孩子，至少也得收拾得幹淨齊整吧？

    這孩子的領口都已經黑了，小手指甲縫裏都是黑泥。

    這還叫不幹不淨？

    不過楚嬌沒說，看著鬧哄哄的車廂。

    有打牌的，吃方便麵的，嗑瓜子的，整個車廂都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味。

    “九思，讓我靠一下。”

    楚嬌有些犯惡心，原本體驗坐火車的心情跑得幹幹淨淨。

    “嬌嬌，靠。”

    岑九思立即扳正身體，坐姿如一口老鍾，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楚嬌把圍巾往臉上攏了攏，盡可能過濾一下這些氣味，側頭靠在他肩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