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慌，先看看。”

    婆婆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

    楚嬌隻覺得堵心得很，這楚建國怎麽能無恥到這種程度？

    當初五塊錢就想賣掉的女兒，二十年不聞不問，現在看著女兒嫁了好人家，上趕著來摘點好處。

    “你一天沒養過嬌嬌，和我們可不是親家。”

    婆婆一張口就把話點明白了。

    第一次讓楚建國進家門是因為顧及兒媳的感受，雖然沒養過一天，但到底是親爹，哪有孩子不想爹媽的？

    但嬌嬌態度堅決，而且這個楚建國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滿心滿肺隻有錢，和鳳仙村盧家那群吸血螞蟥有得一拚。

    上次雖然把人攆走了，但她和老頭子都清楚這楚建國還會再來的。

    本以為他會在過年的時候來鬧上一番，沒想到連元宵都過了才來。

    “嗐，親家母說的這是什麽話？我是沒養過嬌嬌，但我還是她爹啊！這是事實啊，難不成她還能改了？”

    楚建國一點也不害臊，厚著臉皮說。

    “快叫你姐，傻站著幹什麽？在家怎麽跟你說的？”

    楚建國說完，伸手扯了一把從馬車上下來的女孩，那眼神一點都不像當爹的，倒像個拐子。

    楚嬌朝女孩看去，身上穿著小碎花的棉襖棉褲，有些地方都破了，露出棉絮，有些地方發黑得油亮，腳上穿著一雙不合腳的解放棉鞋。

    女孩也就八九歲的年紀，臉上髒兮兮的，一雙眼睛倒是很明亮，但透著恐懼，一頭短發蠟黃，看起來和小叫花子沒什麽區別。

    “姐……”

    楚婷怯怯地喊了一聲。

    “大點聲兒！你沒吃飯啊？頓頓吃那麽多，叫你喊個人跟蚊子叫一樣！”

    楚建國一巴掌拍在楚婷後腦勺上，打得孩子趔趄幾步，差點摔倒。

    楚婷眼裏蓄了淚水，咬咬嘴巴，委屈又害怕，還是大聲喊了一聲“姐”。

    楚嬌沒什麽觸動，她又不是真的楚嬌。

    隻是這楚建國真是令人惡寒不齒，還有這小姑娘也真是可憐，怎麽就投胎到這戶人家了？

    “再喊！”

    見楚嬌沒吭聲，楚建國黑著臉又給了楚婷腦瓜子一巴掌，看似打得不重，可楚婷身體單薄，還是被打得踉蹌。

    “喊到她應聲為止！”

    楚建國惡狠狠挖了一眼楚嬌，這個不孝女，嫁了人就不認他這個爹了！

    楚婷兩眼蓄滿淚水，一雙手紅紫交錯，明明是小孩的手，卻跟老樹皮一樣。

    她望著楚嬌，眼神膽怯又有幾分求助地看她，張著都凍得皸裂的嘴巴喊她：“姐！”

    莫茹看不下去了，聲嚴厲色：“你要教訓孩子回家教訓，你再這麽在我家門口打孩子，我們就報警處理！”

    “虐待罪那也是要坐牢的，你好好想清楚。”

    “這還是你的孩子，拿來這裏逼我們嬌嬌算怎麽回事？”

    “嬌嬌不認你，你再胡攪蠻纏，咱們隻能去派出所。”

    莫茹隨著茶園的生意好起來也在外麵有些見識，思想和村裏的頑固思想不一樣，大部分農村人聽到派出所這三個字都恐懼忌憚。

    潛意識都認為進派出所的人絕對不是什麽好人，搞不好還要吃槍子兒。

    這招或許對別人管用，但對楚建國這種厚臉皮，油鹽不進的老油條卻不頂用。

    楚建國笑嘿嘿說：“親家，你少糊弄我，我隻是教育孩子而已，怎麽算得上虐待呢？這還是我閨女呢，我能那麽缺心眼兒嗎？”

    “是吧，婷婷？爸爸有虐待過你嗎？”

    他笑眯眯摸著楚婷的腦袋，低頭眼裏露出凶光盯著小女兒。

    又是個賠錢貨的玩意兒，飯量還大，家裏都被她吃窮了。

    對上楚建國凶狠的眼神，楚婷小小的身體抖了抖，搖搖頭：“沒有。”

    可爸爸喝了酒，打牌輸錢，和媽媽吵架，都會打她，罵她是賠錢貨，罵她小賤貨。

    別人家的爸爸都不這樣，隔壁的狗蛋王小花，他們的爸爸就沒這麽打他們罵他們。

    這個人真的是她姐姐嗎？

    為什麽她長這麽好看？還這麽白？

    她從來沒聽說過家裏還有個姐姐。

    莫茹一梗，還真是頭一遭遇到這種不講理厚臉皮的人。

    這比大嫂還過之而無不及。

    楚嬌皺眉，目光淡淡從女孩兒身上挪開，落到楚建國身上：“那天話我們說得很明白了，你想賴上我不可能。”

    “要麽你現在走，要麽我報警處理。”

    “或者，咱們打官司。”

    “想要我養你，那你得先去大牢裏蹲幾年，你當年花五塊錢就要賣我……”

    “那賣的又不是你，是城裏的千金小姐呀！”

    楚建國笑嗬嗬打斷她的話，說得那一臉認真又無賴。

    他這番話實屬把婆媳倆都驚呆了！

    可仔細一想，他的話又好像不無道理。

    他當初想要送走的是現在的蘇芸，而不是楚嬌。

    “親家母瞧你們緊張的，我是嬌嬌的爸，我還能害了她不成？”

    “上次我來借錢你們不給，怕我訛你們。”

    “這次我把我家老爺子拉過來，你們總該信了吧？”

    “瞧瞧我家老爺子，再不送去醫院治，估計都活不到清明了。”

    “我借的也不多，就五千塊。”

    “你不是要打條子嗎？我打。”

    楚建國見婆媳倆怔愣，心裏得意冷笑，按照媳婦兒吩咐的這一套果然有用！

    早知道上次他就直接拉這老不死的過來，那錢不早就到手了？說不定還能過得肥年，哪能就過得雞飛狗跳的呢？

    莫茹婆媳倆不知道的是他之所以過年沒來鬧，那是因為要債的上門，嚇得他們兩口子帶著兒子出門躲債去了，就剩下癱瘓的老爺子和小女兒在家。

    那些要債的又凶狠，家裏都被砸了一通，跟土匪打劫了一樣。

    別說楚嬌惱火了，連莫茹都惱了！

    第一次的時候他們還想著到底是兒媳的爹，麵子還是要給的。

    結果……早知道當初就應該大棒子掄出去！

    楚嬌冷嗤：“五千？別說五千了，五分我也不會借給你！”

    “要麽你報警，要麽你去打官司！”

    “你賣的不是我，但你主觀上就是有賣女兒的想法和行為，當下那個時候，蘇芸就是你的親女兒。”

    “別以為狡辯幾句我就怕了你。”

    “楚家親戚都死絕了嗎？你自己親爹生病，你好手好腳，哪怕去街上打個臨時工，老爺子看病的錢早就有了。”

    “你借錢，不就是想拿去還你賭債而已。”

    “你真當我們什麽都不知道？”

    “你最好去打聽打聽昨晚石板村發生了什麽事情，你今天要是敢在我家鬧事，我大掃帚伺候！”

    楚嬌聲音清脆好聽，這麽大聲說話還是第二次，上一次是和岑玉霞姐妹爭論。

    她這麽大聲說話，聲音微微有些顫，聽起來就委屈憤怒。(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