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開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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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芸花心裏藏著事,但是等走到擺攤的地方後便把這些雜念全都拋到腦後了,她心裏已經有了計較,什麽事都等晚上回去再說罷。

    兩個卓家的孩子陪著她到了地方,還像兩隻辛勤的小蜜蜂似的幫她收拾好攤子擺上桌椅板凳、架好案板陶鍋、擦幹淨四處的灰塵……

    這裏的灶台是砌好的,上麵還有一個木頭搭起來、鋪滿茅草的屋頂,看起來像是景區公園裏的小亭子,隻有兩張桌椅放在灶台後麵,可以讓躲雨的食客安安穩穩吃上一頓。

    這塊片地都是村裏共有的,除了陸芸花也有些別的攤子賣東西,但大多村人會避開吃食生意,也是照顧陸芸花一家。

    柯耿和雲晏確實能幹,在他們的幫助下,進度就像按了快進鍵一樣,收拾完的時間比陸芸花預計的早了很多。

    此時天還是黑的,不過五點多鍾,正是黎明前天光最暗的時候,陸芸花點起的灶火是這片地方唯一的光亮。這片擺攤的地方離他們村頭很近,所以離她家很近,離秦嬸家更近,走個三分鍾便到了,故而不用太擔心安全問題。

    至於客人……現在是農閑的時候,土地還沒有化凍所以種不了地,村人大多數貓在家裏做些手藝活,攢多了拿去縣城賣。

    不過現在這個時代會手藝活的不少,這些東西賣不上什麽價,所以很多人會選擇去城裏找些短工做,因此陸芸花的目標客戶是水路封了以後走路運的往來客商和那些從縣城進出經過陸家村的人。

    “你們兩等等再走罷!”陸芸花看天色還暗著,想著還是把兩個孩子留到天亮了有村人開始活動的時候,那時他們回家自己也要放心些。

    柯耿正用手按著雲晏,拿帕子用力擦著他臉頰上的灰塵,雖說擺攤的東西都擦了好幾道,畢竟這是土路,所以來的路上又揚上不少塵土,雲晏還總是拿手去擦臉頰上的汗水,把臉擦得像個髒貓兒。

    柯耿一個才八歲的小男孩,因為是大師兄,已經無師自通學會了什麽叫“長兄如父”,在哪都會像個老父親一樣照顧自己的兩個師弟,但畢竟還小,難以產生什麽慈愛之心,大多都照顧得很認真又很敷衍——

    這會兒柯耿拿出雲晏擦珠子的細心給他擦灰塵,爭取不漏過任何一個黑點,手上卻是那麽的用力,就像幼年時給我們紮頭發的媽媽,完全沒在意當事人正疼得嗷嗷叫。

    “好的姐姐。”

    柯耿禮貌地放下帕子,把髒的那一麵折進去裝進衣袋裏,想著正好天還黑著,他怕陸姐姐一個人待著出什麽事,有他們保護就不用擔心了。

    這個地方一向沒什麽江湖人活動,不是他高看自己,他和師弟兩個人合力打一個二流高手是沒問題的。

    雙方都擔心對方的安全,陰差陽錯間和諧友好地達成共識。

    “嗚嗚,師兄你都要把我臉皮擦下來啦!”雲晏揉著紅撲撲的臉頰,在一旁控訴道“都說了多少次,輕一點、輕一點嘛!”

    柯耿麵色平淡,習以為常地回道“你麵皮厚,擦掉一層至少還剩九十九層,不礙事的。”

    “誰說的!”雲晏大聲嚷嚷“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這麽擦下來一百層早都沒有了!”

    柯耿麵無表情地伸手給他揉了揉麵頰,道歉的話聽起來沒什麽靈魂“好的我下次知道了。”

    “噗嗤”陸芸花笑得用袖子遮住了臉,感覺眼淚都把睫毛潤濕了,小孩子說話不是很清楚,好像還帶著奶味,兩個人口齒不清但邏輯清晰地爭論,讓人怎麽聽怎麽覺得好笑。

    柯耿和雲晏兩個人習以為常地歎了口氣,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周圍的大人們總會這樣,他們說了什麽很好笑的事情了嗎?

    灶上的水剛開,陸芸花就看見林嬸和祥二叔兩人提著魚過來了。

    “祥二叔,林嬸!”

    林嬸緩著氣,運動過後臉頰依舊沒有紅暈,反而更蒼白了些,她看見陸芸花後先是一愣,接著握著帕子擦了汗水,輕緩笑道“哎呀,我就和你祥二叔說,今日你第一次開攤,指定要忍不住早早來的,想著不要耽誤了你的生意,讓他昨日把魚捕了養在網裏,早上收拾掉就送過來。”

    “兩位長輩受累了。”陸芸花很是感動,接過祥二叔手裏三條大魚,陶罐沒有那麽大,一次做不了太多魚,所以她和祥二叔定了一天送兩次魚,每次三條。

    沒想到他們這麽早就把東西送來了,離他兩約定時間還差好多呢。

    祥二叔不在意地擺了擺手“總歸沒什麽事做,早些睡也就起來了,談不上累不累的。”

    “對,再說就是客氣了。”林嬸的麵色好了很多,拉著陸芸花的手笑晏晏的“今日除了魚,我和你祥二叔還給你送來一個開門紅,我們芸花手藝那麽好,我兩可都是極想嚐嚐的!”

    “叔叔嬸嬸快進來坐。”陸芸花忙把兩人往座位上迎“叔叔嬸嬸來吃我怎麽好意思收錢?我請二位吃就好。”

    林嬸頓住腳步“芸花,做生意怎麽還講這些關係人情?你這可就不行了,都說了是開門紅怎麽能不收錢?”

    想二叔舀著一旁幹淨的水洗了洗手上的魚腥味,聞言也是讚同“開門紅開門紅,第一頓生意不收錢就不吉利了!”

    陸芸花哭笑不得,隻得乖乖投降“叔叔嬸子說的是,是我的不對,那叔叔嬸嬸多坐會兒,我把湯煮起來!”

    兩人冬日都沒什麽事,今早來除了送魚也是想著第一天幫忙照看一二,林嬸甚至帶了繡花籃子準備等等拿來繡,所以都是不急的。

    天色太暗,點了燈還是不怎麽清楚,兩人進了棚子才發現還有兩個孩子待在裏麵。

    林嬸一愣,轉頭問陸芸花“這兩個孩子我瞧著有些眼生呐。”

    她略一思索,試探著問“是不是卓獵戶家的?”

    陸芸花看向柯耿,柯耿便極為有禮的帶著雲晏自我介紹,林嬸聽完讚歎地對著祥二叔說“不知卓獵戶家是怎麽教孩子的,想想我們家幾個小子,這個年紀正是人嫌狗憎的時候,加起來能把房頂鬧塌了!”

    柯耿和雲晏都抿著嘴不說話,有些害羞的樣子。

    他們實在沒怎麽和這個類型婦人相處的經驗,他們師父卓儀一天忙著行俠仗義,還會有意避開女子,就算有幾個女性的相熟之人,也大多是女子中叛經離道之輩,他們跟著便從未感受過女性偏向柔軟的一麵。

    幾個人都是有意親近,等陸芸花做好幾個人的麵端上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柯耿早都忘了天一亮就帶著師弟離開的事情,見麵端到麵前忙起來拒絕,卻被陸芸花一把按著坐下。

    “做都做好了,快吃吧!你們兩的我請。”

    陸芸花把銅子扔進放錢的筐子裏,給林嬸眨了眨眼,古靈精怪的樣子“這就不算不吉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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