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哪裏來的下賤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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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後。

    城西療養院一夜間死了十幾個人,牽扯出器官販賣等一係列違法犯罪案子,警局解救了許多人,整個大廳亂糟糟的,有人哭泣,有人謾罵,有人狂喜,隻有一人從始至終都出奇的安靜。

    她被擠到大廳的角落,打結雜亂的長發遮住她半邊臉,瘦削的身形罩在發黃發舊的男士病號服裏,沒有半點生氣。

    就算是同她一起被解救出來的人,也盡可能地離她遠一些,就像在躲避臭水溝裏的老鼠。

    南晚意離開警局時,天已經黑了,冬日的風凜冽冰涼刮在她臉上,她卻不覺得冷,隻呆呆地望著眼前車水馬龍,不知歸處。

    抬頭,正前方的商業高清屏正播放一則娛樂新聞。

    “蕭氏總裁將於希爾頓酒店舉行訂婚宴,八年愛情長跑終圓滿。”

    黑色的字體滾動在一幅俊男美女相視而笑的畫麵之下,幸福而又美滿。

    南晚意的淚毫無預兆地滾落,心像猝不及防被撕開一條口子,呼呼向內灌著冷風,又冷又疼。

    她伸出手,摸著滿手冰涼,有些怔愣。

    她為什麽會哭?

    南晚意不知道,療養院裏的人都說她是瘋子,需要吃很多藥才能防止發瘋,或許是藥物的副作用,很多事她都不記得……除了她的名字,蕭蕭。

    人來人往的路上,她孤零零地看著那塊電子屏幕,腦海中好像有個聲音在提醒著她。

    南公館。

    是她要去的地方嗎?

    南晚意抬頭四顧,警局附近就是公交站台,冬夜裏等車的人不多,但看到她走來都嫌惡地避開,竊竊私語。

    “搞錯沒有,就在警局大門口,瘋子沒人管嗎?”

    “千萬別和我們坐一輛車,發起瘋來誰管?”

    南晚意知道他們在說什麽,她沒有開口,隻自覺地離人群遠些,將本就瘦削的身形隱在陰影裏。

    她的目光停留在13路公交站牌上,末站寫的南公館,但被黃色塑膠遮擋了一半,也不知道是不是取消了站點。

    正巧此時13路公交車到站,公交車門打開,她上前走了一步,對著公交車司機鞠躬,然後上下比劃。

    ——請問這輛車到南公館嗎?

    如果是的話,她就能跟著公交車的路線走去南公館。

    “滾滾滾,哪裏來的乞丐,還想上車討錢,晦氣!”

    車門猛然關上,她被車子啟動的慣性帶倒,等再回過神時,隻能看見車的尾燈。

    南晚意揉了揉被撞紅的腳腕,從地上站起來,沿著公交車行進的路線一瘸一拐的走著。

    走累了,她就坐下來歇歇,錯過了一輛就等下一輛,直到後方再也沒有來車,她才停下腳步望向道路盡頭,雙眼微紅。

    迎麵走來三四個勾肩搭背的醉漢,領頭的中年男人腳步不穩撞在南晚意身上,兩人都摔了。

    男人一巴掌甩在她臉上:“艸,你他媽走路沒長眼啊,賠……”

    錢字還沒說出口就瞧見一張蒼白卻極漂亮的臉。

    黑白分明的眼,挺翹圓潤的鼻子,嘴角帶著被扇耳光後留下的血漬,白皙臉頰上的紅色指痕非但沒有影響她的美,反而給這張毫無血色的麵龐增加了一抹濃烈的豔色,帶著一種淩虐的美感。

    “艸,不用賠錢了,陪老子睡!”

    中年男人興奮地壓在她身上,周圍的醉漢吹口哨喝彩,嘴裏說著下流的話,甚至有人衝上來幫忙按住拚命掙紮的南晚意。

    “……”

    絕望的情緒席卷而來,南晚意動了動唇,其他人立馬衝過來捂住她的嘴。

    撕拉!

    她身上的病號服被撕開,冰冷的風吹在她身上,施暴的男人看見裸露在外的肌膚一愣,抬手又給了南晚意一耳光,緊接著死死地掐著她的脖子,凶狠地罵。

    “媽的,臉長的跟個小妖精一樣,身上的疤比老子還多,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下賤貨色,惡心死了!剛才碰了別給老子染上性病!賤人!”

    男人還要再打,一聲厲喝從不遠處傳來。

    “住手!你們在幹什麽!”

    “靠,快跑!”

    醉漢們四散而逃,南晚意才呼吸到了一口新鮮的空氣,冰冷的氣流嗆的她連連咳嗽,口中的血又被嗆回鼻腔中,腥味刺鼻,眼前也一片模糊。

    她沒有力氣爬起來,隻能平躺在原地,聽見有腳步聲越跑越近。

    頭頂路燈的光被一個高大的身影遮住,她被人打橫抱起,攬進懷裏,在閃爍的急救燈光中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是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她躺在一張幹淨的大床上,空氣中都是溫暖的味道。

    她在哪兒?

    南晚意驚慌地起身下床,卻被放置在床邊的拖鞋絆倒,重重地摔在地上,還帶倒了放在一旁的椅子。

    陸向陽剛開門進家就聽到臥室的響動,立刻衝到了房間裏,正巧看見女人正狼狽地摔在地上,想爬起來卻沒有力氣,又摔回去。

    “你小心。”

    在女人又要再次摔倒的時候,陸向陽彎腰扶住她的手將她拉起來,女人摔在他懷裏,有些茫然地抬起頭。

    四目相對,他感到自己的心停跳了一瞬。

    南晚意也嚇了一跳,立刻從陸向陽的懷裏退出來,局促而緊張地站在原地。

    陸向陽一貫沉著的臉上難得出現一絲緊張,莫名其妙地紅了臉,拿出自己隨身的工作證,遞到她眼前解釋。

    “抱歉小姐,我叫陸向陽,是一名醫生,昨晚本來是要送你到醫院的,但中途出了點岔子隻能帶你回我家,你身上的衣服是我們車上的女護士幫你換的,腳踝的傷我也處理過了,我昨晚是在沙發上睡的。”

    陸向陽。

    南晚意默默記下他的名字,她當然知道他沒做什麽,昨晚昏迷之前的事她記得很清楚。

    如果不是這位陸醫生,她早就遭遇不測。

    她看著陸向陽,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再指了指自己的嘴,擺了擺手。

    南晚意的動作讓陸向陽一愣。

    她是聾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