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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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不妨礙客人用餐,試酒的隔間就在餐廳旁邊,和正廳隻隔著一扇類似屏風的門。

    聽見正廳裏依稀傳來的溫柔女聲和低沉男聲,她的腦海中莫名浮現出離開警局那天,電子大屏幕上的幸福和諧的畫麵。

    琴瑟和鳴,鶼鰈情深。

    大抵就是這樣的。

    一百多瓶酒擺在大理石台麵上,她已經排列的整整齊齊。

    “蕭蕭,想不到你還藏了一手,居然對蕭總的喜好這麽了解!”

    酒店經理震驚地望著手中的酒單,仔細一看,居然同這個臨時工排列的分毫不差。

    南晚意後知後覺地瞧著眼前的酒瓶,怔愣地瞧著自己的手。

    她不知道,在她察覺過來時就已經擺好了。

    一切隻是湊巧。

    她按照經理的要求喝了三杯白酒,喉嚨燒的滾燙,頭也有些許的抽痛。

    看著見底的高腳杯,南晚意想她應該不擅長喝酒,否則不會眼睛酸脹的厲害,連帶著心有些扯痛。

    再堅持一下,等到轉正,拿到的工資就會多一些,就能存錢還給陸醫生了。

    為了不影響試酒的效果,除了酒她不能吃喝任何東西。

    她緩了緩,捂著隱隱有些作痛的小腹,又接連喝了六杯。

    喉嚨的火辣感已經蔓延到了腸胃,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胃在輕微地抽搐,絞著絞著疼。

    酒店經理看她情況不對,想要換人,蘇錦繡倒沒說行不行,隻柔柔地看向蕭靳寒。

    “靳寒,亞特蘭蒂斯和希爾頓你喜歡哪一個?”

    蕭靳寒不置可否:“隨你喜歡。”

    看著落地窗外的車水馬龍,他想到行蹤不明的南晚意,逃離他掌控的南晚意。

    瞧見蕭靳寒眼底的冷光,酒店經理手心冒汗。

    不能因為一個該死的臨時工就丟了蕭氏這個大客戶,又是五杯酒給她灌下去。

    南晚意雙手撐著大理石吧台,吃力地搖了搖頭,意識尚且清醒,但雙腳已經不受控製地顫抖,她喘口氣,在便簽紙上寫著。

    ——經理,我能不能緩緩,一會就好。

    “想賠錢你就緩,如果連累酒店丟了蕭總這個客戶,把你賣了都賠不起。”

    南晚意一僵,掃了眼台麵上的酒,壓下翻湧的胃酸,片刻後艱難地又給自己灌下了一杯。

    腹部的絞痛加劇了,胃部翻騰的厲害,似乎下一秒就能吐出來。

    “真是麻煩!”經理低咒一聲,帶著南晚意去洗手間。

    她踉蹌的背影被蕭靳寒掃到,冷寒的男人微眯著眼,淡淡開口。

    “站住。”

    沒了屏風的阻滯,男人的聲音更加清晰。

    南晚意的思緒有一瞬間的放空,就像有根刺突然紮進心裏,疼的猝不及防。

    “轉過來。”

    蘇錦繡隱在桌下的拳攥緊,眉眼卻很溫柔,朝蕭靳寒溫溫道。

    “算了靳寒,酒試不試不要緊,你能陪著我就好。”

    蕭靳寒卻沒理會她,冰冷而淡漠地倒數。

    “三、二……”

    數到二的時候,酒店經理便慌慌張張地架著南晚意轉過身。

    看著那張濃妝豔抹的臉,蕭靳寒頓時倒盡胃口。

    明明有著相似的背影,卻豔俗到極致。

    眼底戾氣叢生,蕭靳寒低沉磁性的嗓音帶著似是裹挾上寒風。

    “你不配。”

    這樣的背影除了南晚意,沒有人配。

    南晚意怔住,像被一根帶著倒刺的鉤子勾住心髒,猛力拉扯,連帶著血液碎肉都帶了出來。

    恍惚中似乎有人對她說過相同的話,然後她被推到了火海中。

    好疼。

    這樣的疼痛甚至超過了腹部的疼痛,她雙腿一軟地跌在地上,狼狽地趴跪在蕭靳寒跟前。

    南晚意甚至連蕭靳寒的模樣都沒看清,就已經被酒店經理一腳踹遠,後背重重地砸在牆麵上。

    “什麽東西也敢髒了蕭總的眼?”

    蘇錦繡攥緊的拳頭緩緩放鬆,掃過南晚意的眼中閃過一抹快意,轉而注視著蕭靳寒柔柔的勸。

    “靳寒,別生氣,想走捷徑是人之常情,有了這次教訓想必是不敢了。”

    蕭靳寒眼底的冷意又深了幾分,大步離開旋轉餐廳。

    蘇錦繡也緊跟著追了出去。

    “蕭總,您息怒……”

    酒店經理回頭瞪了眼南晚意,恨不得一腳踢死她。

    早知道她就不把南晚意畫成這個鬼樣子了,就算她真成了蕭靳寒的情人,那也是蘇錦繡的事,跟她有什麽關係?

    她越想越氣,看到蜷縮在角落,艱難地捂著腹部的南晚意,又氣憤地踹上幾腳,這才跑出去追人。

    南晚意蜷縮著,用拳頭死死地抵著腹部才能忍住翻湧的胃。

    她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一步一步地向外挪。

    走廊裏的燈光在她眼前斑駁晃動,她連站都站不穩,隻能扶著牆,腳步踉蹌地往前走。

    暈眩,疼痛,每走一步都在折磨著她。

    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就好了。

    雪白的唇都被她咬爛了,她才終於找到衛生間。

    南晚意顫抖地打開水龍頭,冷水讓她清醒了些,她雙手撐在盥洗池前,再也撐不住了。

    “……”

    她沒有吃飯,吐出來的都是胃酸和酒水,直到沒什麽東西可吐了,她才虛弱地摔在地上,精疲力竭。

    胃在絞痛。

    喉嚨著火,口腔裏全是幹嘔後的血腥味,她張了張嘴,舌根都是麻木撕扯的疼痛。

    但腹部的疼痛在緩緩消失,南晚意有些慶幸。

    她還活著,喝了這麽多酒之後還活著。

    酒的後勁很大,就算是躺在冰涼的地麵,南晚意依舊覺得熱,很熱。

    她下意識地解開衣領的扣子,冰涼的風從領口灌入,緩解了片刻的灼熱,但很快就失去了效果。

    南晚意撐著從地上半立起身體,身後的大理石地麵已經被她捂得滾燙。

    眼前的事物晃動的厲害,整個世界天旋地轉。

    不對勁……

    她恍恍惚惚地想,這不像是醉酒,倒像是藥物。

    她狼狽地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進洗手間最後一個格子,把門反鎖。

    隻要等藥效過去,就像以前在療養院那樣。

    原本輕微的喘息變得越來越沉重,她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耳邊傳來斷斷續續的敲門聲。

    有人在說話,但她聽不清說的是什麽,隻覺得熱,很熱。

    她半睜開雙眼,張了張嘴,說不出話,隻有斷斷續續的喘息和嗚咽。

    哢噠。

    隔間的門從外向裏打開,靠坐在隔板上的南晚意一下滑到了來人的懷裏。

    好涼。

    被滾燙炙烤的南晚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本能地攀附。

    眼前的一切都模糊重疊,腦海裏是模模糊糊的畫麵,好像很久以前也有人這樣抱過她。

    可是有一天,那人放開她的手,留她一人在原地。

    “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