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政肯定不會要在這裏救治的，紅豆徹底都清醒了之後叫家人給陳安之打電話，給父親和李政轉院，她心裏很清楚在這裏治療肯定不行，這裏的醫療條件不行，陳安之那邊知道了好半天趕緊從位置上起身，椅子發動了很大的動靜，所有人都看著他，陳安之到處去找吳曉蕾，可是吳曉蕾人沒在團裏，他就跟蒼蠅似的在原地亂轉。

    吳曉蕾從外麵才回來，車子才進門就看見陳安之跟無頭蒼蠅似的衝了過來，陳安之有跟門衛打過招呼，說吳曉蕾回來了一定要趕緊通知自己，他跑的上期不接下氣的，扶著車門喘氣。

    “趕緊通知……通知李政的父母，李政出事兒了……”

    吳曉蕾沒敢告訴吳曉明，生怕她姐一下子就過去了，這事兒跟誰說呢？

    隻能找男人來，可是家裏吳文池肯定不行，吳曉蕾趕緊給吳曉月打電話。

    “二姐，李政坐的火車出事兒了，現在人要不行了，你趕緊叫姐夫過來陪著我去，你不要跟大姐講……”

    吳曉月手裏的杯子咣當就砸在了腳上，她縮了一下腳，旁邊的同事看著她，關心的問著“曉月，曉月你怎麽了？趕緊去醫務室啊，腳出血了……”

    吳曉月給鍾國慶打電話，你說鍾國慶這滿頭滿臉滿身都是汗的就站在街上打車，還打不到車，給他著急的，不停的用袖子擦著腦門的汗，好不容易碰上一車，上了車求爺爺告奶奶的車子總算是開起來了，結果眼看著快到舞蹈團了，結果拋錨了。

    鍾國慶給錢說自己就在這裏下了，一邊用手擦著臉一邊跑。

    吳曉蕾和吳曉月都在門口等著呢，吳曉月看著鍾國慶跑過來，拉開車門，臉上已經都是暴風驟雨了。

    鍾國慶上了車不停喘著，你說他這麽胖，還跑著這麽遠，給他累的啊，吳曉月上車就開始對他發火，不過鍾國慶好脾氣什麽都不說，還安慰吳曉月和吳曉蕾，吳曉蕾沒有心情跟姐夫說什麽話，頭看著外麵，兩隻手絞在一起，現在她也後悔了，要是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她說什麽都不會給李政介紹紅豆的，這下好了，要是小政沒了，她姐可怎麽辦啊？

    吳曉月一邊罵鍾國慶自己一邊哭，鍾國慶勸著。

    “沒事兒的，咱們李政命大……”

    “你閉嘴，不是你家裏的人，你當然這麽說話。”吳曉月現在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可是看著鍾國慶就想開口說他，覺得他渾身都不對，就是想罵他。

    鍾國慶明白吳曉月的心情，所以也不惱，不厭其煩的反複說一樣的話。

    她們趕過去的時候那邊劉明朗聯係的車，從別的醫院借的救護車畢竟這一路要是有什麽萬一。

    劉明朗話必須說在前麵，他看著紅豆，因為是紅豆說要轉院的。

    “你要知道李政和你爸爸現在的情況，路途這麽遠，一旦在路上出了意外……”

    這個是誰都說不好的，豆媽說不要轉院，說什麽都不同意，大姨和紅豆是一樣的看法，說必須轉院，不然人就是能活在這裏都得耽誤死了。吳曉蕾她們過來的時候就看見紅豆了，豆爸和李政都轉走了，紅豆現在還不行，不能離開，需要一段時間，吳曉蕾看著自己的學生，這是她最得意的學生，因為她喜歡紅豆，所以她把自己最好的外甥介紹給紅豆了，結果就落得這樣的下場，李政怎麽會上車？

    她不可能不怪紅豆的，紅豆看見吳曉蕾就哭了，去拉吳曉蕾的手，吳曉蕾把她的手給拽開。

    “我就不應該介紹你們認識。”

    吳曉月看著紅豆沒忍住就直接開罵了“你現在高興了，他一輩子都完了都毀了，他媽還在醫院呢，你是不是盼著他家破人亡的？李政要是有個好賴的，你等著。”

    吳曉月撂下狠話就走了，溫季如看著吳曉月那個氣勢屁也沒敢放一個，一會兒溫季娟回來，她倒是一五一十的都跟溫季娟說了，溫季娟現在心力憔悴，畢竟自己大哥現在挺得挺不過去的都難說。

    吳曉明還是知道了，事情這麽大不可能瞞著她的，是吳曉月來跟李景輝說，李景輝還算是鎮定隻是閉閉眼睛，吳曉月能看出來自己姐夫的傷心，就好像被人打了一悶拳一樣。

    吳曉明當時在屋子裏，她已經回來休養了，情況也穩定下來了，結果就聽見吳曉月在哭，自己走過去，就坐在地上了，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生無可戀說的就是她現在這種心情。

    李政在怎麽不好，在怎麽讓他們不高興了，可是李政是她生的，是從她的肚子裏爬出去的，天下沒有不是的兒女，她恨兒子太絕情了，說沒有這個兒子，那隻是說說，隻是一時生氣。

    “姐……”

    吳曉明抓著門板，家裏的小保姆和警衛趕緊去扶她，李景輝沒有動，他的腳生根了。

    吳曉明問人現在在哪裏，抓著吳曉月的胳膊，指甲摳進了吳曉月的肉裏，她死死抓著自己姐姐的胳膊，臉上帶著祈求“李政在哪裏？”

    吳曉明自然不能讓自己的兒子在那樣條件的醫院裏待著，派車派醫生去接，唯一慶幸的是李政一路上沒有什麽突發症發生，隻是現在還沒有醒過來，專家會診。

    李政是和豆爸一起轉過來的，劉明朗在跟著，吳曉明這邊身後跟著人，進了病房就開始哭，抱著兒子哭。

    “你就為了一個女的，跟媽媽賭氣，你要什麽我沒有給你，你這樣嚇媽媽，小政啊小政啊……”

    吳曉明坐在地上起不來，誰拉也不行，腿上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哭聲也變了，完全絕望了。

    那邊李景輝還算是鎮定，讓趕緊轉院，這邊醫院的人就多嘴問了一句“這床是一起轉來的……”

    那意思豆爸要怎麽辦。

    吳曉明扔下這樣的一句話。

    “他跟我們家一點關係都沒有，我不認識。”

    劉明朗覺得這家人真是挺過分的，人都這樣了，說什麽呢？

    他不想跟人發生衝突，跟醫生說人是他們家的。

    專家會診，李政是當時撞到腦子了，身體多處骨折，專家有些話必須說“就是好了以後，不可能跟以前一樣的，就比如說提重的東西幹力氣活這都不可能了。”

    即便是完全康複了，也會有這樣的後遺症，可是現在人都沒有醒過來，吳曉明覺得嗡一聲腦子就炸開了，全是花，什麽都看不清了。

    吳曉明哭著說李景輝“你要是同意了，也不能有今天了，我好好的兒子啊，這以後不是變殘廢了？”

    說著殘廢兩個字腦子又是一黑，依靠在床上覺得自己不行了，沒有一點活下去的勇氣了，一點力氣活都不能做，這到底傷成什麽樣了？

    吳曉明是當媽媽的，隻要兒子有危險了，她什麽都能妥協，不就是一個聾子嘛，她同意，娶誰都行，隻要人好好的就行。

    到了晚上李政還處在觀察階段，吳曉明拉著吳曉月的手，她就一直沒停過，斷斷續續的哭，哭道現在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了，聲音都是從喉嚨裏掐出來的，特別的沙啞。

    “你說我同意了，可是我同意晚了啊，我同意啊，要是知道這樣子，我不攔著，我不攔著啊……”

    吳曉月拿著杯子讓她姐喝點水，吳曉明不喝，手上還打點滴呢。

    她現在不能看見吳曉蕾，不然就會發瘋，隻要吳曉蕾一出現吳曉明就跟瘋了似的使勁兒哭，吳曉蕾沒有辦法在外麵等著，吳曉明想明白了，小政就喜歡那麽一個女的，現在又弄成這個樣子，就成全他們吧，她前輩子欠紅豆家的啊不然老天爺怎麽就派下來這麽一個妖孽啊，要她兒子的命啊，一次又一次的，明明分手了，她又給撿起來了，她不認輸她還能怎麽辦？

    在這麽下去，她不用活了。

    吳曉月覺得真沒有必要，孩子都變成這樣了，要不是因為那個紅豆，小政根本不會變成今天這樣，就是好了，以後都毀了，成全他們什麽？

    可是吳曉明現在的情緒，吳曉月什麽都不能說。

    吳曉明說讓人去把紅豆接來，接這裏來治療，派去問話的人回來說，他問道的情況就是，當時出事情的時候李政已經是幫著紅豆把大部分的衝擊都給檔了，所以自己才傷的那麽重，吳曉明覺得自己生了一個二百五，你自己命都沒了，你以為愛情能保持多久？

    她感激你一天，愛你一天，她能愛你一輩子不？

    你要是醒不過來，你看看她還會愛你不？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是現實的。

    李景輝讓警衛員先下去。

    “你要幹什麽，讓他們去把那個祖宗接回來，我的小政啊為了她命都不要了，命都不要了，也不要他媽媽了，為了一個女人啊，我的好兒子啊……”

    “我告訴你吳曉明你給我清醒點，就算是李政醒不過來，我也能給他找一個出色的媳婦兒生一個白白胖胖的兒子。”

    李景輝能說道就能做到，隻要他想的話，多少人想跟他們家攀關係？

    李景輝以前不同意，現在更加不會同意了，他恨不得馬上拿著刀子衝到紅豆麵前可勁兒的去穿，這樣都不解恨，怎麽會有那麽不要臉的女人，怎麽會有那麽不要自尊的女人，這輩子她別想，隻要他活著一天，她就別想。

    吳曉明已經沒有力氣掙紮了，眼淚淌下來。

    “景輝算了，算了，成全兒子吧……”

    李景輝轉過身一拳打在牆上，李景輝說了就算，他是一個很倔強的人，認準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豆爸的病情反反複複的，在康複當中，嘴歪了，醫生說是傷到了神經，等病好了之後針灸就可以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人能不能活下去，豆爸反複的吐，吃不進去東西，豆媽天天就跟著在醫院裏轉，你說他們家什麽條件？

    補償款沒有下來，家一下子就掏空了，什麽都沒了，不僅要負擔豆爸的醫藥費還有紅豆的，劉明朗到處幫著跑，家屬在和鐵道部商談賠償，因為談不攏發生了很大的分歧，款目遲遲不能下來。

    吳曉明不能聽李景輝的，她一輩子就這麽一個兒子，是她全部的希望，是她的命啊，現在這條命眼看著就要走到盡頭了，她難道不恨紅豆嗎？吳曉明心裏恨，恨不得馬上叫紅豆去死，可是明白一個道理，她兒子愛這個姑娘。

    以後怎麽樣她不管，現在她要這個姑娘站在她兒子的身邊陪著她兒子度過難關。

    專車把吳曉明給送到紅豆住的醫院，大姨在水房洗自己帶來的衣服呢，吳曉明身後跟著兩個警衛員問到了病房，然後推門讓吳曉明進去，裏麵有三張床，吳曉明一進來她後麵的兩個警衛員都穿著軍裝，裏麵的人就誰也不敢說話了。

    紅豆每天就隻是睜著眼睛看著上麵，什麽都不說，好像上麵寫了字一樣，很多時間她都是這樣，病房裏的人說她的精神可能是有點問題。

    吳曉明站在紅豆的床前，紅豆感覺有人在看自己，她看過去，然後眼淚唰唰的往下掉，吳曉明吸吸鼻子，伸出手抹掉了她臉上的眼淚。

    “你滿意了，我同意了，我同意你們在一起，你反對嗎？”

    紅豆閉著眼睛哭著，搖頭拚命搖頭。

    吳曉明不管她疼不疼，那是自己應該關心的事情，她現在要她馬上去李政的床邊等著。

    大姨進來的時候看著他們要把紅豆扶起來，趕緊攔了一下。

    “她現在根本不能站立的。”

    吳曉明不管，這跟她有關係嗎？

    醫院的救護車載著紅豆和大姨，大姨拉著紅豆的手。

    “你個傻孩子，這就是意外，你沒有責任的。”

    是的，李政是因為紅豆變成這樣的，可是以後真的就這麽過了？

    大姨覺得不行，情是情，紅豆本身就有殘疾，這以後不是就都毀了嘛？

    不能怪她自私，是個人就是自私的，她總得先為自己的家人著想。

    吳曉明不說紅豆是什麽身份，紅豆的病畢竟比李政和豆爸都輕，豆爸借著李政的光也轉了過來，紅豆每天照顧李政，吳曉明說了不用別人，誰都不用，就用紅豆，她就相信紅豆了，紅豆本來以現在的情況還不能行動的太方便了，可是沒有辦法，吳曉明說了，我就信任你一個，別人我都不信。

    吳曉明當時拍著紅豆的肩膀，特別慎重的說著“孩子啊，我就信任你。”

    紅豆走步都要走一步停三步，恢複的不是很好，因為心情不好，擔心爸爸擔心李政，自己恢複的又不好，可是吳曉明那麽說了，完全的信任她，什麽都交給她處理，吳曉明每天過來看看，剩下的事情都是紅豆在做，吳曉明不派人過來，一個人都沒有，她來了有人陪著她，她走了人就都跟著走了。

    豆媽跟自己姐姐哭了多少次了，說吳曉明就明擺著要弄死紅豆，要折騰死她，明知道紅豆有傷，能這麽折騰一個病人嗎？

    豆媽說的沒錯，吳曉明就是故意的，她要折騰死紅豆，你不是願意嘛，那你就願意給我看看，我看你能願意到什麽地步，做了才能看見。

    吳曉明說明李景輝，李景輝也看出來了吳曉明打什麽主意，李景輝也發話了。

    “她不是願意嘛，行，這個醫藥費她能不能出，要是不能就黃，能拿就叫她拿，人是因為她出的事情。”

    李景輝不覺得自己跟一個小孩子計較有什麽不對，相反的他覺得很痛快，非常的痛快。

    紅豆，紅豆，看起來多麽平凡的名字，扔在盤子裏恐怕就找不到了。

    紅豆靠著牆，喘著氣試著緩和一下疼痛，吃止疼片根本止不住疼的，她用頭微微頂在牆上，滿頭上都是汗，頭發裏都是，頭皮一陣癢過一陣，吳曉月過來看李政，鍾斯要過去，吳曉月拉了女兒一把。

    “媽，你不覺得你們做的很過分嗎？”

    鍾斯覺得就算是是紅豆姐的錯，也不能這麽對待她啊，紅豆姐也是人，怎麽挺得住？

    鍾斯看不過去，自己也懶得去看，直接進了病房裏。

    紅豆每天都是這麽過的，樓上別人上不來，豆媽就是想幫著也不行，這裏樓層不高可是三樓對紅豆來說夠高的了，每次上樓就跟要她的命差不多了，有時候晚上自己一個人躺在床上覺得很痛苦，她也是人會覺得累，會覺得痛不欲生的，身體的疼，精神上的疼，很想就撒手什麽都不管了，她明白就算是她不管了，李家也會管李政的，李政的父母就是生她的氣，氣她害得李政變成這樣。

    李政醒過來的時候吳曉明和李景輝吳曉月、吳曉文，老太太吳曉蕾鍾斯鍾國慶所有相關的不相關的都圍在床邊，可是沒有紅豆，沒有她的地方，她隻能站在門口吸吸鼻子，告訴自己，醒了就好了。

    豆爸的嘴巴歪了，歪的很嚴重，吃東西就會流到身上都是，賠償款下來了，不過紅豆和豆爸動了手術，錢給的不是很多，鬧也沒用，豆爸一說話臉頰就跟著顫抖，紅豆當著爸爸的麵盡量笑，沒人的時候你說因為她才出的事情，要不是因為她想回家，爸爸不能來接她，怕她傷心，怕她撐不住，結果不僅爸爸還連帶李政。

    醫生說的話紅豆都知道了，李政以後過的日子和以前肯定不同了，等於人生的軌跡突然被轉變了，改道了逆轉。

    李政醒了是醒了，可是情況依然不見好，說不出來話，相比較豆爸李政還是比較嚴重，醫生說需要在看看。

    過了小半年紅豆身體已經差不多都好了，隻是咳嗽的時候胸口會覺得有點難受，不知道是不是後遺症，豆爸也在康複當中，唯一遺憾的就是李政，一直躺著沒有起來過，手腳瘦的厲害。

    豆爸早就出院了，紅豆給父母在附近租了一個房子方便父親來複查，豆爸每星期都要過來醫院針灸，豆媽現在沒有辦法上班了，跟廠子裏請了長久的病假，她有時候要兩頭跑，別人根本指望不上，紅豆要掙錢要學習，要拚命，豆媽負責照顧李政負責照顧豆爸，後來幹脆豆媽覺得太費勁兒了就讓醫院在李政的旁邊加了一個床，就讓豆爸睡在李政的身邊，這樣他也方便照顧。

    吳曉月說過很多次了，不能就那麽看著不管，可是吳曉明就在置這口氣，她每天都來，可是什麽都不做，就讓豆媽幹，紅豆在就紅豆幹，李政和豆爸所有的開銷都是紅豆負責。

    紅豆出院之後就玩了命的掙錢，不光是張萍給她介紹活兒，學校老師有時候也會給他們小差，有的人覺得價格不行就不做，可是隻有紅豆，隻要給錢她就一定做，弄的別人都在背後說她掉錢眼裏了。

    翻譯菜單是最賺錢的一件事兒，可是客戶給壓的很低，大家都不做，那意思就是想把嫁給往上抬抬，可是紅豆接了。

    紅豆才出教室的門，後麵有個同學拉住她，拽住她的衣服。

    “本來我不想說的，你是聾子我們應該讓你的，可是是不是太過分了？這個價錢你都接，我們以後怎麽辦？你幹脆都接了算了。”

    同學都看著沒有站出來說話的，畢竟這事兒大家心裏都有怨言，把價格提高了，大家才拿的多，結果現在市場都被她給壟斷了，要不要這樣？是不是有點太毒了？

    紅豆一個寢室的方麗娟從人群裏擠出來，拉著紅豆跟大家解釋著“你們就別怪她了，她男朋友和爸爸都發生車禍了，現在等著救命呢。”

    圍在身邊看熱鬧的人都安靜了，方麗娟讓大家都散了吧，自己拉著紅豆往外麵走。

    紅豆現在不要求質量隻要數量，她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呢，跟著舞蹈團到處走，然後拚命的接稿子，接各種活兒，方麗娟看的最多，她不明白的是紅豆的男朋友難道沒有家人嗎？

    吳曉明不給拿錢，紅豆沒有跟豆媽說過，她也沒找過，人有點傻，人家不給拿她就自己想辦法賺，很多時候真挺不住了，抓著方麗娟哭，一個人蒙著被子哭，豆爸現在用的錢和李政的加在一塊就像是一座山壓的紅豆喘息不過來，她覺得肩膀已經要壓碎了。

    ＊

    吳曉明放下手裏的杯子，吳曉月現在對紅豆看法也變了，你說就一個女孩子，那樣家庭的孩子，支撐了大半年小政的醫藥費，雖然家裏也給出，可是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你說是不是就算了？”

    吳曉月試著問吳曉明，吳曉明開始就是要治一治紅豆，叫她明白什麽叫愛情，你不是說你們的愛情偉大嘛，那就偉大一個給我看，後期也擔心過，畢竟她是人有感情的，看著紅豆真的已經盡力了，對李政完全的沒有話說，她想著是不是就接受紅豆了，可是看著躺在床上的兒子，李政現在還不能動呢，各項功能都在減退，想到這個吳曉明怎麽會不恨。等吳曉月走了，晚上吳曉明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反反複複的就想，就想這麽些日子以來紅豆所做的一切。

    紅豆出國了，大半個月後回來了，豆媽看著女兒都差點沒認出來，胳膊就跟火材g似的，看著心疼。

    即便這樣努力了，錢還是不夠用，她爸傷到腦子了，說是要吃藥，進口藥比較好點，進口的藥啊，拿著自己手裏的拿點錢想來想去，自己怎麽苦也不能苦了爸爸，她就這麽一個爸爸。

    在舞蹈團練舞的時候，突然就重重摔在了地上，起都起不來，給一旁練舞的人都嚇壞了，趕緊圍上來，送到醫院，醫生說是營養不良勞累過度，讓紅豆休息。

    陳安之守在床邊，等她醒過來，黑著臉。

    “你要這樣到什麽時候？他有爸爸媽媽，他爸爸媽媽完全有力量負擔起他……”

    紅豆不敢說，要是她放棄了自己拿錢，是不是吳曉明以後就不讓她再去見李政了，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這點去打動吳曉明了，她要跟李政在一起。

    陳安之回家之後跟張萍說“要是有要翻譯的書都給她吧，她現在用錢。”

    張萍張著嘴好半天說著“就是靠這個也不行啊。”

    李政一天要用掉多少的錢，那就是一個填不滿的洞，還要支付她爸爸媽媽的生活費，張萍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豆媽豆爸回去，至少那邊還有親人可以照顧，這邊根本照顧不過來的。

    天氣逐漸熱了，紅豆一天能睡的時間就在四個小時左右，伏案工作，不出國不練舞就到處找翻譯的工作，同學都知道她的情況，一些覺得苦的地方遠的錢少的就都都給她，算是變相的在幫助她了，別人不樂意幹的紅豆都幹，她不怕苦也不怕累。

    李政慢慢能坐著呢，不過要靠人扶起來，紅豆和豆媽就一邊一個扶著他，紅豆喂吃的，一點一點把水果弄成果汁喂他喝，李政吃東西吃不進去要靠下胃管，可能是難受所以出現燒心的情況，每次下管子他就會掙紮，紅豆扶著他，臉上也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汗的滴在他的臉上，然後李政就安靜了，安安靜靜的等著下管子。

    紅豆握著李政的手幫他剪指甲，手順著他的手，他的手很大。

    吳曉明過來看兒子，站在門口，好半天喘口氣。

    ＊

    “李政在醫院總是不行的，我想接他回來，家裏保姆有我有警衛員，能有人照顧他。”

    吳曉明淡淡的開口。

    李景輝放下手裏的報紙看著吳曉明“兒子要是回來我沒意見。”

    意思說的很明白，李政回來怎麽都行，紅豆跟著沒門。

    吳曉明想先把人弄回來再說吧，以後行不行的在說，李政出院的那一天很熱鬧，到處都是人，車子在外麵就好幾輛，吳曉明用輪椅推著兒子，終於離開這個地方了，李政的頭發已經都剪光了，看著臉更加的小，因為好久沒有曬過太陽，皮膚蒼白的厲害，比女孩子的皮膚都要白。

    豆媽跟紅豆說，她跟豆爸要回去了，當初留在這裏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要照顧李政，不衝李政的家，衝李政這個孩子，紅豆的命有一半是李政給的，做什麽都是應該的，現在李政回家了，豆媽覺得她和豆爸在留下就沒有多大的意義了，在這裏每個月吃飯就得花很多的錢，要是回家自己還能上班，還能賺錢。

    豆媽跟豆爸回去了，紅豆擔心了一晚上沒有睡，因為坐的是火車，一直到室友接到豆媽的電話，告訴紅豆她父母平安到達了，紅豆才鬆了心口的那口氣。

    吳曉明親自去團裏找的紅豆。

    “你不去看看他？”

    她冷著臉，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說完話轉身就出去了，紅豆在原地站了很久，她以為李政家不會讓自己在見他了。

    吳曉明開始也是想看看能分開還是給分開吧，可是李政不合作，不吃不喝的，脾氣大的很，她忙了一天還是不行，趁著李景輝還沒有回來，趕緊讓紅豆去看看。

    在車上吳曉明把話說明白了。

    “李政的父親不同意你們來往，為了什麽你應該比我清楚，他爸回來的時候你就不能在，你還願意照顧他嘛？”

    紅豆想了想還是點點頭，吳曉明出口氣，你說就真的那麽愛嗎？

    到今天還愛？

    還是愛李政的家世？

    吳曉明想不通，她也不認為紅豆和李政之間就真的有什麽所謂的愛情，李政現在這樣以後誰都說不好，能不能站起來，恢複成什麽樣，她願意？為什麽願意守著這樣的李政？

    愧疚？

    吳曉明交代家裏的人把嘴巴都閉緊了，紅豆有時間就一白天都待在李家，因為她進進出出的外人肯定能看見，吳曉明帶著紅豆下車的時候就有人看見了。

    “我說老吳，這是誰啊？張得挺漂亮的。”

    吳曉明很是尷尬，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說，說李政的女朋友？

    “家裏的保姆。”

    說完就趕緊帶著紅豆走了進去，紅豆在李政就特別的安靜，她早上早早的來侍候他吃飯，然後推著他出去曬太陽，試著讓他站起來，他的雙腿發軟，紅豆就自己讓他的肩膀壓著自己在院子裏小步小步的蹭，開始很難，李政根本不行，鬧過脾氣，紅豆也無力過，她隻能哄，當孩子一樣的去哄他，家裏的保姆要上手，隻要一上手李政肯定馬上表情就變了。

    紅豆看著院子裏有兩顆很大的樹，在兩邊打上結弄了一個樹床，他在上麵睡覺，她就一隻手拿著書看，一隻手給他按摩。

    “別動……別動。”

    李政試著歪一點頭，紅豆給他洗著光頭，手在他的頭頂轉，塗上洗發水然後拿著水衝。

    “阿姨，吃飯了。”

    家裏的保姆佩服死紅豆了，紅豆太有耐性了，她知道紅豆聽不見，紅豆看見別人很少說話，她知道吳曉明不願意說明自己的身份，她盡量不去惹人注意。

    吳曉明心裏現在是害怕，眼看著李政一天多過一天的喜歡紅豆，她不知道自己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一旦要在把他們給分開？

    可是李景輝那邊……

    李景輝的態度就肯定不用說了，隻要說到紅豆的名字馬上就翻臉，吳曉明長長久久的歎口氣。

    李丹陽來家裏的時候意外的看見了紅豆，納悶，這人？

    “你是新來的？”

    她問著紅豆。

    紅豆點點頭，李丹陽覺得這人很奇怪，怎麽不說話呢？

    進了屋子裏，前幾天李政回來，所以她沒有過來，想著三姨肯定是很忙的，李丹陽進了屋子挽著袖子就打算幹活，保姆攔住她。

    “丹陽來了啊。”

    吳曉明對待李丹陽和紅豆那就是兩個態度，一種像火，一種像冰。

    紅豆推著李政進來打算吃飯了，李丹陽過去接手“李政，感覺好了一點嗎？”

    吳曉明就冷眼看著，果然一句話沒有，這些天就是這樣，誰來都不行，除了紅豆來臉子上能有點笑容剩下的時間眼睛裏就看不見人。

    李丹陽也不會因為李政的冰冷生氣，知道他生病呢。

    “我給你買了一個席子，撲在身下會特別涼爽的，你長時間坐著，小心起褥瘡。”

    紅豆接過去，看了一眼，這東西太涼了，李政屁股下麵的是她給買的，那種編織的席子，紅豆不能說什麽。

    吳曉明這點特別覺得紅豆稱職，她買所有的東西都會特別的看看，那種合適那種不合適的，包括李政吃的東西，費勁兒她不怕，吳曉明天天在家，也天天能看見，紅豆的耐性真是比一般人多，說不喜歡她吧，那是假話，任誰都會感動的，可是光她感動沒用啊。

    李政喜歡吃桃子，開始吳曉明給他買一種罐頭，可是紅豆發現李政隻要吃罐頭就便秘，她試著自己用仙桃子做罐頭用蜂蜜，一次就做一個桃子量不多，糖也不放。

    “三姨，你家的這個保姆請的挺好的。”

    吳曉明也沒說什麽，李丹陽晚上跟吳遠見麵，結果就說到了李政的這個保姆，李丹陽說“我看著不像是保姆，像是戀人，很奇怪的感覺。”

    然後她跟吳遠都愣住了，聾子？

    李政出事兒之前，那個女朋友是聾子來著，那這個……

    李丹陽第二天在來，看著紅豆就有打量的意味了，比自己好看點，不過可惜是聾子了。

    以前吳曉明不讓紅豆進李政的房間，可是今天不知道怎麽了，紅豆正打算讓李政在外麵睡的時候吳曉明走出來，站在台階上。

    “外麵的太陽太大了，你推著他進屋子裏睡吧。”

    保姆從裏麵跑出來幫著紅豆推輪椅上去，不然紅豆一個人推不上去。

    李政的房間很幹淨，一張單人床，屋子的色調幹淨清爽，書桌上一點灰塵都沒有，可見他的房間裏總是有人來打掃的，桌子上麵擺放著照片，都是他的戰友，從他當兵開始的，和領導的就更不用說了。

    李政當兵的時候玩槍玩的很好，拿過獎牌的，紅豆扶著他躺下，然後自己走過去拿起來照片看著，李政以後肯定回不去了。

    吳曉明也知道這點，所以把李政的關係給調走了，上麵也覺得很可惜，可是天災也沒有辦法，吳曉明把李政的關係落在了軍隊裏，他是不用發愁未來，但是以前的軌道是全部都毀掉了，有時候吳曉明也傷心，心裏就惡狠狠的想著，你不是願意嘛，那這就是你應該付出的，你願意要付出的代價。

    吃飯的時候吳曉明看著她跟受氣包似的自己在廚房裏。

    “你叫她出來吃飯，在裏麵幹什麽呢？誰虐待她了？”

    保姆趕緊去叫紅豆，推著紅豆出來，紅豆也不知道手腳應該怎麽放，吳曉明懶得去看她，省得氣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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