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身死與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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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慶舟一邊逃亡,一邊抵禦著兩人的刀刀致命的攻擊,時不時還要躲避身後隨時都有可能突然射出的冷箭。

    鑽心般的疼痛不斷從後背傳來,陳慶舟甚至已經感受到了血在流的那股冰涼感。可他隻能咬著牙,盡量不讓速度減緩絲毫。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慢慢暗沉了下來,一股疲憊之感漸漸湧了上來,陳慶舟剛一鬆懈,箭矢的呼嘯聲便在他的耳邊擦過,讓他絲毫不敢大意。

    “該死的,這幫難纏的瘋子!”

    陳慶舟越罵越覺得心裏憋屈。堂堂殺手榜上排名第十三的殺手,居然有一天也會被人追殺至如此境地,日後若是傳了出去,還有何顏麵在江湖上混飯吃,沒準還會成為他人的笑柄。

    陳慶舟氣歸氣,但眼下他不得不認清事實,保命才是當前最要緊的事,其餘的都是小事。

    陳慶舟卯足了勁,繼續拚命逃亡,終於在日落之前看到心中期盼已久的邊境。

    那塊寫著邊界的大石塊,在陳慶舟的眼中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可愛。

    陳慶舟雙眼一沉,反手一擊。就是這個時候,曉風殘月突然刺出,直指顧長辭眉心。

    突如其來的一劍,讓兩人慌了一瞬,但這就足夠了。陳慶舟一腳踏在馬頭上,借勢向前而去,很快便進了新月的地界。

    顧長辭看了眼身旁的陸亭生,這位年長幾歲的哥哥,表情依舊淡漠,沒有任何波動。兩人對視了一眼,便知曉了其中的含義。

    兩人胯下的烈馬絲毫沒有停下的趨勢,徑直追了上去。身後數十匹精騎也悉數踏過了邊境,在暗夜中繼續追殺陳慶舟。

    到了新月的地界,陳慶舟以為可以就此甩開他們,腳步也漸漸慢了下來。畢竟私闖邊境不是小事,就算他們之間有著再大的仇怨,一旦此事被新月發現追究起來,可不是他們幾個騎兵將領所能承擔得起的!

    所以,陳慶舟有理由相信此次危機就此結束了,但他顯然低估了這群瘋子的決心。

    就在陳慶舟打算歇歇腳的時候,一陣馬蹄聲還是從他身後傳了過來。

    陳慶舟心神一陣狂跳,怎麽也沒想到他們竟敢私自越過兩國邊界。

    難道,他們就不怕挑起兩國的戰事嗎?

    陳慶舟又氣又恨,自己剛舒坦地喘了幾口氣,難道又要開始逃亡了。

    “我說過,你逃不掉!”陸亭生冰冷的語氣透過了整片陰暗的樹林,在陳慶舟的耳邊炸響。

    “來的可真快啊!”

    陳慶舟吐了口氣,表情肅然,長時間的逃亡讓他的心中充滿了憋屈和憤怒。此刻他不再逃命,而是要殊死一戰,就算最後力竭戰死,也好過被淒慘地追殺。

    隻有這樣,才能保住自己在江湖的名聲。

    隻有這樣,才能不辱沒手中的曉風殘月。

    陳慶舟靜靜的站在月下,神色淡然,眼波流轉,此刻他不再是那個被苦苦追殺的亡命徒,重新變回了那個令無數江湖人聞風喪膽的冷血殺手。

    陳慶後抬眸看著眼前的鐵甲精騎,沒有絲毫的慌亂。

    皎月不知何時已經悄然攀上了夜空,淡淡的月光傾撒而下,手中的曉風殘月彎曲的劍身之上竟有著屢屢月光在緩緩流動,流光熠熠。

    顧長辭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反倒勾起了幾分興趣:“怎麽,不逃了?”

    陳慶舟抬手指向顧長辭,彎曲劍身泛著森然寒意:“你不是我的對手,你們一起上吧!”

    陸亭生冷哼一聲:“如你所願!”

    遇見陳慶舟這樣的高手,陸亭生不像顧長辭那般,有著想要較量一番的衝動。他要做的就是不惜任何手段除掉對方。

    陸亭生瞥了顧長辭一眼,兩人輕輕點頭,一刀一劍徑直殺了過去。

    感受著兩人驚人的殺氣,陳慶舟不慌不忙地揮起手中的曉風殘月,點點月光隨著揮舞的劍身化作屢屢流光,與兩人激戰在一起。

    刀與劍的碰撞,流光四溢,仿佛化作漫天的星辰,飄蕩在幾人的周圍。

    顧長辭感受著行雲流水般的招式,陳慶舟的攻勢比之前更加犀利。人與劍仿佛融為一體,劍隨人往,所向無生。

    不知不覺間,顧長辭手中的短劍也漸漸加快了速度,短劍雖短,但劍氣絲毫不差,凜冽的寒光在陳慶舟的周身不斷穿梭。

    麵對兩人的攻擊,陳慶舟的劍越來越快,耀眼的劍光竟帶起陣陣的習風,隨後竟掀起一股狂風席卷而去。

    “難怪敢在淩州如此放肆,原來有兩下子!”

    陸亭生深看了陳慶舟一眼,嘴角輕咧:“不過,這還不夠!”

    陸亭生雙手持刀,絲毫不顧陳慶舟的寒光劍影,徑直揮刀向前,生生撕裂了陣陣狂風,圓月彎刀直接劈在劍身之上。震得陳慶舟節節後退。

    每接一刀,陳慶舟都能感受到來自彎刀的強大的衝擊力,而且一刀比一刀沉穩有勁。他如同深陷大海之中的沉石一般,不斷地墜入深淵。隻能不斷地揮劍抵抗。

    陳慶舟又接一刀,蠻橫的力道震得他的雙手陣陣發麻,曉風殘月仿佛隨時都會脫手而去。

    有的人禦刀憑的是刀法,而有的人禦刀憑的卻是力道。

    而陸亭生顯然屬於後者。

    他的刀沉穩有力,每一刀都如同石沉大海,讓人無法反抗。

    這是屬於來自刀的壓製。

    若是換做平時,陳慶舟或許還能憑借自身的劍術抗衡一二,可眼下他隻能被動防守。因為在一旁,還有一個更加難纏的顧長辭。

    他的短劍不如陸亭生那般沉重,但他的劍細而綿長,蒼勁有力。

    在抵禦陸亭生攻擊的同時,顧長辭的短劍不斷在他的周身劃過,雖不致命,卻讓他感受到了一絲絲威脅。

    這種輕微的威脅看似清淡,可隨著他的劍越來越快,這種威脅突然化作逼人的危險。

    一道輕微的血霧漸漸在陳慶舟的周身浮現,一道、兩道、三道......

    血霧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濃厚。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讓陳慶舟陡然驚醒,如果說陸亭生的刀如同猛獸一般不斷撞擊著他給予重創,那麽顧長辭的劍就蠶食一般將他拖入深淵。

    這種配合絕非是兩人一時的想法,一定是經過千百場的廝殺才得以形成的。

    陳慶舟從一開始隻是以為與兩位高手交手,雖是生死相搏,但兩人的武功修為皆與自己有著些許的差距。隻要拚盡全力,未必不能尋得一絲生機。

    但他忘了,兩人還是一同久經沙場、浴血殺敵的同袍。

    兩人的招式看似來勢洶洶,其實井然有序,一明一暗,為的就是拖垮陳慶舟。

    “該死!”陳慶舟暗罵自己輕敵。

    兩人的攻勢還在不斷地加快,陳慶舟的體力卻漸漸不支,無論是身法還是劍法,速度逐漸慢了下來。

    “不行,絕不能再這麽下去,必須找機會脫身,拉開和他們之間的距離!”

    陳慶舟一咬牙,手中的曉風殘月光芒大盛,使出最強一招。

    就在他要揮出這一劍的時候,一刀一劍突然抵住了曉風殘月的劍身,令其動彈不得分毫。兩人的刀劍居然同時壓製住了陳慶舟的最強一劍,絲毫不給他機會!

    “晚了!”

    陸亭生的冰冷的語氣在他的麵前侵襲而來。

    陳慶舟瞳孔驟縮,隻見兩隻拳頭好像攜帶著千斤的重力,一同落在他的胸口之上。緊接著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陳慶舟的身體狠狠地砸在樹幹之上,然後落了下去,曉風殘月就落在他的腳下。

    心脈已斷!

    陳慶舟鮮血直流,癱在了樹身之上。

    陸亭生看著垂死的陳慶舟,眼中沒有分毫殺敵之後的波動,在他看來,一切仿佛就該如此。讓他逃了這麽久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陳慶舟慘笑一聲,鮮血不住地從他地口中流出:“沒想到,我縱橫一生,最後竟落得如此境地!”

    他抬起頭看著陸亭生等人,心中一陣惆悵。他以前也曾想過自己的結局,或許會在江湖一隅終死一生,或許會死在某位絕世高手之手。

    但他曾未想過會死在兩位軍中宿將的手中。他孤傲一生,劍術超然,何曾看得起過這些所謂的世俗粗漢。

    好在他們的武功修為不低,隻不過如今卻要身死異鄉,還是在新月境內。

    屬實不甘!

    “動手吧!”陳慶舟有氣無力地說道,但他依舊倔強,“我沒有輸!”

    顧長辭眼神微沉,他承認陳慶舟的修為,之前與其交手也讓大痛快不已,但他不得不死!

    因為他傷了薑離!

    陳慶舟輕輕閉上了雙眼,感受著生命最後的餘溫。

    “都給我住手!”

    突然一隊身穿異域衣甲的軍隊從旁邊出來,他們手持長戟側配長刀,是新月的負責巡視邊境的軍隊。

    為首之人眼神微凝,沉聲說道:“大渝的人?你們竟然私自越過邊境,是想挑釁嗎?”

    陸亭生轉身上馬,根本不理睬他的質問。手一揮,身後數十隻弩箭一齊飛出,直接將陳慶舟釘穿在樹身之上。殺手榜上第十三的高手,陳慶舟就此隕落。

    ”他娘的,你們竟敢.....”

    陸亭生偏頭看去,這一眼直接讓他閉上了嘴。

    因為顧長辭身後的鐵騎,手上的弓弩已經對準了新月眾人。倘若雙方真發生衝突,便會在一瞬間就射殺一切威脅。

    ”你難道不覺得應該給一個合理的解釋嗎?“為首之人盡量保持平穩的語氣,盡管心中怒火中燒,可現實讓他不得不如此。

    ”這家夥傷了我家少主!他必須得死!“顧長辭不緊不慢地開口,“哪怕他逃往了新月,也不例外!”

    ”這還不夠,這不是你們私自闖入我新月地界的理由。“這解釋別說他不能接受,就算他把這等話回去轉告給將軍,怕是能被罵死。

    “我們兩國是有停戰協議的,你們私自帶兵入境,我有理由懷疑你們要撕毀盟約,舉兵壓境!”

    顧長辭不屑道:“那你想怎麽樣?”

    為首之人沉思片刻,沉聲道:“你們必然隨我回營等待處置!等薑玄……”

    那人還沒說完,顧長辭手持長戟,直接打掉了他的頭盔,直指咽喉!

    “侯爺的名諱也是你叫的!”顧長辭目露寒光,隻要他再敢多說一個字,手中的長戟變會刺穿他的脖頸。

    為首之人不敢言語,他身後的士卒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兵器,自家統領被如此威脅,他們必須做點樣子出來。

    無奈他們剛有點動作,又是一陣弓弩襲射而來,在他們耳邊呼嘯而過,再次射穿在樹身之上的陳慶舟。

    這是警告,如果他們再敢妄動,下次射殺就不再是一個死人了!

    可憐的陳慶舟,死都死了,還要繼續被當做靶子,任人折騰!

    “若是覺得這個理由不夠,讓拓跋浚親自來要!”

    顧長辭騎著馬來到陳慶舟身前,拔起陳慶舟的佩劍,看了他一眼便率眾人離開了。

    “大人,他們......”這時士卒才敢說上一句。

    統領之人雙眼緊閉,憤然吐了口氣,“先回去稟告將軍。”

    他瞥了眼被釘死在樹幹上的陳慶舟,不甘道:“把他也帶回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