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禍水東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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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治療和休息,薑離的傷勢逐漸穩定了下來,陳慶舟的那一劍雖然刺中了他的左胸但未傷及心脈。現在隻要他及時服藥,保證足夠的休息,痊愈是遲早的事。

    薑離幽幽醒來,輕輕翻動身子,一陣劇烈的疼痛便讓他放棄了想要起床的打算。無奈之下,他也隻能一個勁地使喚薑安,一會讓他拿來夜壺,一會又讓去出去打探情況…

    這可能是他目前唯一的樂趣了。但薑安始終沒有埋怨過一句,任勞任怨地做這做那,真是一個稱職的小仆人。

    就在薑離吩咐他出去打水洗臉時,薑玄突然走了進來。薑安喊了聲“侯爺”後便出了營帳。

    薑離聞言望去,發現薑玄正擠眉弄眼的朝他走過來,在他的身後是十三叔顧長辭還有幾個新月模樣打扮的人。

    薑玄站在床邊,裝模作樣地對薑離表達了關心,在新月使者麵前上演一番父子情深的戲碼。然後指著幾人說道:“這幾位是新月的使者。拓跋將軍聽說你遭了歹人毒手,受傷頗重,特意派了大夫攜珍貴藥材前來探望。”

    之前他聽薑安說了,陳慶舟死了新月的境內並且顧長辭他們還與新月軍發生了衝突。新月的人來,他並不意外。可就算是派遣使者來,也應該是問責的,又怎麽會是探病的呢?

    看著薑玄朝他眨眨眼,薑離知道此刻的情況最好是少說多聽,見機行事。於是他帶著幾分歉意和感激說道:“多謝將軍的好意,隻是我現在身受重傷,實在是難以起身……”他苦笑一聲,望使者見諒。

    新月使者見機向前走了幾步,表示理解:“小侯爺受傷頗重,切不可妄動,還是好生修養才是!這位是我軍中有名的大夫,您若是不嫌棄可讓他瞧上一瞧。”他指著身後的一名男子。

    薑離看了薑玄一眼,見他輕輕點頭,便伸出一隻胳膊。

    新月的大夫在薑離的脈搏上輕輕點了兩下,然後又檢查了一下左胸上傷口。傷勢距離心脈僅有半分之遙,若是再進一步,可能會直接要了他的性命。

    新月大人收回手臂,輕輕鬆了一口氣:“小侯爺的傷勢頗重,好在未傷及心脈,隻要多加休息不日便可痊愈。”說完便朝新月的使者點點頭,表示薑離被刺殺的傳言可信。

    新月使者會意,當即揮了揮手,身後的男子端著木盒走上前來,笑著說道:“這是我家將軍特用的療傷秘藥,對治療劍傷頗有效果。還望侯爺笑納!”

    “那就多謝拓跋將軍的好意了!”薑玄笑嗬嗬地接過了木盒,隨手放在桌案上,“這下,拓跋將軍和使者也就把心安穩地放在肚子裏了!”

    新月使者微微一愣,隨即醒悟過來,看來薑玄早就明白他們此行的真實目的了,隻是不揭穿而已。

    新月使者賠著笑,不便再多說什麽,當即表示:“既然小侯爺重傷在身,外臣也就不便打擾了。希望小侯爺早日康複。”

    “送送使者!”薑玄示意顧長辭出門相送。

    薑玄的一番話頓時讓薑離明白了幾分,新月此次派人前來很有可能是借著探病為由來打探虛實的。

    最大的可能就是,顧長辭等人闖入新月邊境引起了他們的警惕,擔心大渝企圖發兵北上,可是他們又不敢貿然開戰,畢竟雙方的勢力懸殊,一旦打起來沒準又要上演十幾年前的悲慘的一幕了。

    可是,他們也不甘心就這麽打掉牙往自己的肚子裏咽,不管是不是有意的,對手的行為已經算是挑釁了,若是一味的忍讓,隻會有損新月的國威受天下人恥笑,於是便派幾個人以探病為由打探虛實,不管結果如何也算是有個交代。所以才有了剛才的這一幕。

    他們這麽做也無可厚非,賣你對曾經痛扁過他們的北淩軍,他們不得不小心應對。

    眼看著新月的使者就要離去,薑離暗暗在心中嘀咕了幾句,若是讓他們就此離去豈不是太無趣了。這小子顯然在憋著壞。

    薑離雙手支撐著身子,忍著疼痛勉強坐起身來,悠悠說道:“使者大人難道就不想知道究竟是何人將我打傷,他們的背後又隱藏著怎樣的陰謀嗎?”

    此話一出,正打算出營的幾分紛紛停住腳步,麵露疑惑的轉頭看著他。

    此事本就因他而起,如今的情勢已經是最好的局麵了,雙方隻當作在是一場誤會。此刻他突然說出這樣的話,顯然是要借題發揮,將此事搞大。

    薑玄瞪了他一眼,他知道自己的這個兒子又要開始作妖了。

    豈料薑離直接忽視了他。

    新月使者心裏也是一緊,疑聲問道:“難道小侯爺知道其中緣由?”

    薑離輕歎一聲:“本公子向來低調,平時也是與人為善,樂善好施,更不曾與人結下深仇大恨。名滿整個淩州,想必使者也曾聽說過!”

    知曉薑離為人的薑玄、顧長辭等人紛紛扶額翻著白眼,實在是有些聽不下去了。

    新月的使者也是傻楞在原地,怎麽能有人如此恬不知恥誇著自己呢。但他也不能當場反駁他,隻能違心的附和著;“是,小侯爺的盛名,外臣遠在新月也是略有耳聞!”

    “隻是略有耳聞?”薑離不懷好意的盯著他。

    “不不不,是婦孺皆知、如雷貫耳!”新月使者連忙改口。

    “嗯!”薑離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們繼續說道:“此次本公子也是收到軍營急報,於是便速速來軍中複命,卻不曾想有人竟敢在我回軍途中襲殺於我。且此人武功高強,出手便是殺招,大有不殺掉我不罷休的架勢。明顯是受了某人的指使啊。”薑離開始添油加醋的胡說一通。

    新月使者問道:“那小侯爺可有眉目?”

    薑離意味深長地盯著他,語氣中多了幾分明了:“本公子之前也想不明白,可是當他刺殺失敗後往新月方向逃亡的時候,一種本公子最不願想到的想法突然冒了出來!”

    “是什麽?”新月使者神色緊張看向薑離。

    薑離好像已經洞察了一切,緩緩道:“當一個人刺殺失敗準備逃亡後,往往有兩種選擇。一種便是逃回自己的老窩,而他逃亡的方向卻是......”他沒有把話說完,隻是默默地看著新月使者。

    新月使者大驚,顯然他已經聽出言外之意——刺客來自新月。他辯解道:“此人絕非我們新月之人,小侯爺可不能僅憑這一點就給我們扣上這麽大的一頂帽子啊!”

    薑離突然笑了起來,自顧自的喃喃道:“聽說現在有人為了隱藏自己的目的,會特意雇傭江湖傷的殺手提他們辦事!我看那人就是這種情況!”

    這一刻,新月使者臉色驟變,暗道一聲大事不妙!

    整個屋子的氛圍都是一凝。所有人都盯著他,好像認定了事實就是如此。

    此次前來,本是查探薑離受傷的虛實。以便摸清大渝軍方的動向。更何況,擅闖邊境的是他們,本該他們給出解釋。怎麽會反被倒打一耙。

    “來使?”薑離輕聲說道。

    來使這才驚醒過來,“小侯爺,此事絕非我新月所為!我們兩國已經停戰十幾年了,沒有理由這麽做!”

    “停戰十幾年了?”薑離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不斷咀嚼著這句話,困惑地看著他。

    新月使者突然感覺背後冷汗直冒,慌忙擺手。“不,不,我們絕無再起征戰的意思。”

    “來使!”薑離擺正臉色,“我們沒說你們一定有這樣的想法!這也隻是一種可能”

    “絕無此種可能!”新月使者扭曲的臉上好似快哭了一般,“我們兩國彼此通商,百姓尚且安居,隻是我們最想看到的局麵,相信貴國也是!”

    使者哭喪著臉看著一旁的薑玄,企圖得到他的認可。畢竟,他才是在場當中最具發言權的存在。

    薑玄瞥了薑離一眼,示意他適可而止。

    “我們自然是相信你們的。隻是這一切還需要一個解釋,既然那人不是你們所指使,可偏偏還逃向你們新月,難不成是有人故意為之?”薑離麵露疑色。

    來使心中閃過一個念頭,仿佛救命稻草一般。“沒錯,肯定是晉人所為,他們向來陰險狡猾。此番作為,想必是要挑起我們雙方的猜疑,迫使我們出兵,以便他們趁亂取利。如此狼子野心,我們可不能讓他們地陰謀詭計得逞啊,侯爺!”

    薑玄一拍手,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來使所言甚是。之前便發現有大批晉人的暗探,在我淩州各地頻繁活動。近日我們抓捕了一批晉人,始終未能從他們口中得知他們的詭計!”

    “不成想今日被來使輕易點破,才明白原來他們竟是欲做這般圖謀,簡直是癡心妄想!”薑玄說的那叫一個義憤填膺,當即便向新月使者保證,“來使放心,薑某這就全軍戒備,向陛下稟明此事原委,提防晉人的險惡用心!”

    “侯爺英明!”新月使者鬆了一口氣,可算是把自己將此事之中摘了出去。可怎麽想都覺得怪怪的,“晉人心思歹毒,隻是苦了小侯爺。我這就返回新月,向將軍稟明此中原由,切不能上了他們的當!”

    說完,新月使者便向薑玄請辭,臨走之際還不忘表達善意:“世子還請好生休養。”

    不過僅是一眼,新月使者的目光便從薑離的身上移開了,生怕多看一眼,這小子便會再編造幾則罪名安在他們的頭上。此地不宜久留啊,還是盡早離開為好啊!

    顧長辭送新月使者離開,薑玄狠瞪了薑離兩眼,“這下你開心了,滿意了!”

    薑離無辜的聳聳肩:“我這可是好意,讓他回去好有個交代!與其讓他們對我們心懷芥蒂,不如禍水東引,何況本來也是他們挑起的事!”

    薑玄橫了他一眼,戳穿道:“我看就是你貪玩!”

    薑離不以為意的搖晃著腦袋。

    “過幾日,就是大演武了,你做好準備!”薑玄邊說便往營外走去。

    薑離臉色慘白,大聲喊道:“不是吧,我都這副模樣了,還要參加那狗屁演武啊!”

    “你反應這麽劇烈是在害怕什麽嗎?”薑玄的嘴角馬上勾起一抹奸笑。

    薑離的語氣有些不自然,生硬道:“本公子有什麽好怕的,我可是上屆大演武的冠軍!”

    “冠軍是怎麽來的,還要我提醒你嗎!”薑玄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隻剩下薑離一人黯然地躺在床上。

    “看來,是要換人嘍!”薑離閉上雙眼,開始休息。(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