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修言目標明確，到了京城後第一件事就是去醫學院門口堵人。

    蘇念是醫學院的老師，每日都要當值，在那裏準能見到她。

    不過，霍修言還是低估了一些事情。

    比如，醫學院可不是什麽人都能進的。與現代社會的學生卡一樣，隻有持醫學院牌子的人才能進出。而且，為了確保醫學院學生的安全，學院各個出口都有官差把守，其餘閑雜人等不得擅入。

    還有就是，蘇念跟其他老師不一樣，她是不住在學院宿舍的。她每日要進宮給皇帝請平安脈，出入也有宮廷侍衛相隨，但凡有人想要靠近。

    霍修言在門口徘徊得久了，難免被當成是不軌之徒。

    “你，做什麽的，路引拿出來瞧瞧！”官差見他久久不肯離去，難免要上前盤問一番。

    霍修言收回視線，默默地從衣兜裏掏出一個小冊子。

    官差掃了他一眼，仔細翻閱了路引，並沒有太大的問題。“來學院做什麽？”

    “找人。”霍修言答道。

    “找誰？”官差看著他的目光仍舊帶著幾分挑剔。眼前這人著實看著可疑。他的頭發太短，身量也不似北冥人，怎麽看都覺得不對勁。

    霍修言尚且不確定蘇念是不是神醫穀的弟子，隻能想其他的理由。“在下一位長輩得了種怪病，看過無數大夫都說治不好，所以想來這裏求見神醫。”

    醫學院裏的任課老師都是各地的醫術聖手，解決疑難雜症不在話下。霍修言求醫而來，這理由倒也說得過去。

    看門的兩人對視一眼，仍舊未放他進去。

    “每個月初一十五學院的大夫會在聖手堂義診，屆時你可以去那裏詢問。”

    言下之意，就是不能讓他進去。

    霍修言雖早有預料，但真正吃到閉門羹時心裏還是有些不好受。想想他天之驕子，一出生就是霍氏的繼承人，從來都是別人敬著他，哪有別人給他氣受的時候。

    真是世事難料，此一時彼一時啊！

    無奈，霍修言隻得暫且放下，改由打聽聖手堂的所在。

    “聖手堂？知道，沿著這條街一直往東走，約莫三裏地就能看見。”一個挑擔子的貨郎給他指路道。

    霍修言道了聲謝。

    京城不愧是一國的都城，比起一般的城鎮都要繁華熱鬧。滿大街都是高聳的樓閣，威嚴的宅院，街上行人來來往往，絡繹不絕。

    穿過一片官宅，再過去就是一溜的鋪子。雜貨鋪，米鋪，布行，酒樓，看得人眼花繚亂，應有盡有。而且，街道十分寬敞，地麵也幹淨整潔，漫步其間，有種引以為傲的自豪感。

    霍修言在理縣並沒有開店做生意，而是找了幾個比較有前景的鋪子投資。這次來京城，他將所有的紅利一口氣買斷，換了三千兩銀子。三千兩對原先一擲千金的他來說確實算不上多，但在這個時空卻是一筆巨款了，夠他在京城生活無憂。

    當然，他不會滿足現狀。

    他打算拿出其中的兩千兩買個店麵做生意，隻有錢生錢才能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他樂此不疲地在街上閑逛，一是為了熟悉京城的地理環境，二來就是為了找店麵。隻有天時地利人和，生意才能一本萬利。

    蘇念尚且不知霍修言已經近在咫尺，她還在教學生們溺水施救的法子。

    “第一步，拍打溺水者的雙肩，大聲呼喊，判斷其意識是否清醒。若意識清醒，安撫溺水者情緒，保持較為舒適的體位，觀察生命體征即可。”

    “那如果意識不清醒又該如何？”有學生不恥下問。

    “若失去意識，施救者要跪在溺水者一側，一手壓住前額，一手提下頜，打開氣道，清楚口鼻中的你傻、水草和其他異物。”蘇念認真地解釋道。

    “接下來呢？”

    蘇念找了個人躺下，親自演示了一遍。“氣道打開之後，就是一口渡氣。”

    她抬起手，晃了晃拇指跟食指。“捏緊溺水者的鼻孔，嘴唇包住溺水者嘴唇，連續吹氣兩到五次，每次間隔一息。”

    蘇念俯下身，擺好姿勢。

    學生們看到她就要親上去，紛紛紅著耳根撇過頭去，並不停地默念著非禮勿視。

    蘇念見他們轉過頭去，忍不住蹙了一下眉頭。“大夫的職責是救死扶傷，沒有什麽比性命更重要。若是顧忌這顧忌那的，幹脆什麽都別學，看著人咽氣好了。”

    被蘇念一通斥責，學生們羞愧得低下頭去。

    “看好了！”蘇念拔高聲音道。“渡氣之後，接下來就是胸外按壓。手掌根本放在胸腔連接點，胸骨中下段，雙手腕交疊，十指交叉、相扣，雙碧垂枝用身體重量向下按壓五寸。記住，要連續按壓一百次左右，每三十次後再次渡氣，重複上述操作，幫助溺水者恢複意識。”

    蘇念一邊講述，一邊演示，神情嚴肅。當然，她也不會真的碰到扮演著的嘴唇，隻是將步驟詳細地演練，確保他們都能看得懂。

    “學會了嗎？”蘇念站起身來，問道。

    學生們一改之前的難為情，齊齊點頭。

    “行。接下來，兩個人一組進行演練。”蘇念挑了挑眉，再次爆出一個令學生們頭皮發麻的決定。

    “這，這怕是不妥”

    “兩個男人嘴對嘴渡氣，不太好吧？”

    “還有女醫，若是有了肌膚之親，豈不是麻煩了？”

    “在這裏，隻有醫者沒有男女。”蘇念再次聲明。“若是覺得別扭，隔著一方帕子便是。”

    “這太沒規矩了！”

    “就是！原本以為醫學院是教人把脈，沒想到竟要學這個！早知如此，我就不來了！”

    “這要求太過分了！不能用木頭人代替嗎？”

    蘇念的課，這些人是聞所未聞，內容更是驚世駭俗，也難怪學生們會做不來。

    蘇念也是真的剛，不會輕易妥協。“不想做的，門在那邊，隨時可以走。隻是，這一門學科，肯定是零分。屆時畢不了業拿不到行醫資格，可別怨天尤人！”

    “怎麽可以這樣！太強人所難了！”

    “我不服！我要去找院長！”

    蘇念抬了抬手，做了個你隨意的動作。皇帝都聽她的，這些人再怎麽反對也是徒勞。再者，她還有神醫穀弟子的身份加持，任他們怎麽鬧，都影響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