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細微的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在老太太的唇邊流轉。

    嶽卿然聽到了，但是他卻視而不見，甚至還笑了笑，陰暗的眼眸暈染著濃鬱的寒意，幽幽的，深沉的，似乎可以隨時將人拽入地獄之中。

    “女孩不是失蹤，她隻是被一個進行人體實驗的組織綁走了，因為她太聰明了，那個實驗室需要聰明人的大腦做試驗，她被關進一件小小的三平不到的房間裏，每天都會被人抽血，打針，然後就是注射各種各樣的液體，她原本是那麽健康又漂亮的女兒，卻因為試驗失去了漂亮的頭發，潤澤的肌膚，甚至是健康的身體，短短兩個月時間，她就像是一句行走的骷髏，媽能夠想象嗎？就像是一句屍骨上披了一張人皮，可怕吧……”

    “她每天都要被進行各種試驗，身上傷痕累累，但即便如此她的意誌也依舊沒有被磨滅，她仔細的籌謀，交朋友，對了，她交的朋友就是同樣被綁架，卻被女孩父親帶回家中的小姑娘，媽，你不妨猜猜她是如何來到嶽家的？”

    “猜不出來對不對，我告訴你！”

    嶽卿然目光幽幽，聲音幾乎是從嗓子裏擠出來的：“女孩籌謀了整整半年，終於找到機會想要帶著自己的好朋友離開，她原本是可以離開的，但是她到底還是失敗了，至於失敗的原因……媽猜到了對不對？是她的好朋友，被你如珠如寶養大的小姑娘去告密了，女孩的行動路線被組織掌握的清清楚楚，她沒有逃出去，她被最好的朋友背叛了！”

    “媽，你再猜測一下吧，你猜她接下來會麵對什麽樣的懲罰？”

    他輕輕的訴說著疑問，卻像是惡魔的低語。

    沉默安靜的老太太終於再也無法忍耐，“唰”的睜開了眼睛，幾乎是惡狠狠的盯著嶽卿然，她保養的極好的手臂，用力掐住嶽卿然的手臂，那顆漂亮的鴿血紅寶石戒指幾乎要陷入嶽卿然的血肉之中。

    “不，我不要聽！你不要說！”

    她驚慌的，顫抖的嘶吼。

    她原本清明的眼眸，漸漸覆蓋起癲狂，鮮紅的血絲爬滿了她的眼睛。

    但這些，嶽卿然通通看不到，他隻知道現在的老太太身體還不錯，不會暈過去。

    所以，他總是含著三分笑意的眼眸，直視著老太太的眼睛：“女孩被抓了回來，但這一次，那些人不僅僅要做試驗，他們還要摧毀女孩的意誌，他們不給女孩飯吃，不讓女孩穿衣服，甚至讓她傷痕累累的，裸露的身體，展露在所有人麵前，每天三個小時，赤條條的任人打量，嘲笑，甚至鞭打，割裂，讓她和蟒蛇，惡狼同處一室，她每天都堅持的好辛苦，每天都恨不得去死！”

    “這就是你的女兒，你的親生女兒，每天都要經曆的事情，整整十年，沒有一天間斷，但是那個告密的女孩，被你當做寶貝的嶽念霜不過就是組織派來監視嶽家的棋子，她錦衣玉食，針紮一下都要哭上半晌，媽，你說……大姐那時候難過嗎？害怕嗎？”

    “不要……不對，不是的！你騙我！”

    老太太艱難的搖頭，拒絕相信自己的耳朵。

    然後，嶽卿然像是要滿足她的願望似的，他扯了扯嘴角，笑：“其實，十年之後大姐又逃出來了，她來過嶽家的，來看過你的，但是這個家裏已經沒有了她的位置，嶽念霜時時刻刻監視著嶽家，大姐不想給家裏帶來危險，所以她隱姓埋名躲在角落裏，沒有來打擾我們！”

    聞言，精神萎靡的老太太，神情一震，睜大了眼睛，問：“她在哪裏？”

    但是這一次，嶽卿然沒有回答，而是淡淡的問道：“媽，現在你知道了這個故事，還會讓我去救嶽念霜嗎？”

    老太太眼睛瞪了瞪，呼吸驟然粗重起來，突如其來的故事讓她有些猝不及防，但是她聽得明白小兒子的意思。

    是養女害了親生女兒的一生。

    但是她這麽多年付出的感情，沒辦法一時之間就回收回來。

    抱著遲疑的期待，她幹巴巴的道：“小四，你大姐……不，是念霜，她對你很好的，她從小就幫我照顧你，帶著你長大，你就算……”

    “她死了！”

    嶽卿然忽然輕聲道。

    這世上再也沒有事情比此刻更加殘忍，剛剛萌芽的希望就被徹底的摧殘，老太太明亮的眼眸瞬間就寂滅，顫顫的閉上了嘴巴。

    這一刻，她就像是一隻即將燃燒殆盡的蠟燭，風輕輕刮過，晃動的燈芯不住的搖晃，隨時會熄滅。

    恍惚間，她幹巴巴的搖頭：“不……不會……”

    嶽卿然似笑非笑的抿著唇，低聲道：“因為她的蹤跡被發現，組織就製造了一場意外，將他們一家三口殺死，媽，現在你還要救嶽念霜嗎？”

    “我……”老太太嗓音幹澀，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第一次，她知道自己的小兒子竟然會如此的殘忍，他在逼她，逼她做出選擇，逼她舍棄嶽念霜。

    她捂住胸口，隻覺得自己的心髒好疼啊！

    卻一時之間無法分辨，到底在心痛誰？

    嶽卿然靜靜地看著她的動作，沒有動彈，他必須承認一點，他是在遷怒，遷怒自己的母親。

    他知道當初的母親一定是痛不欲生，但依舊無法抑製的遷怒！

    因為他知道，母親的心底還沒有放棄嶽念霜。

    “我不會救她，如果可以，我甚至會親手扒開她的衣裳去遊街，然後親手殺了她！讓她給大姐賠罪，所以，就算媽你想救人，也不會來找我，會傷了我們母子之間的情分！”

    嶽卿然實話實說，這世上確實有些事情不是非黑即白，但也有些事情，絕對不能被縱容，被原諒。

    嶽念霜至於他，隻是敵人，是恨不得殺死的敵人！

    或許是看出了嶽卿然眼底的堅定，老太太的目光有些灰暗，她張了張嘴，到底緊緊的閉上了嘴巴，又緊緊閉上了眼睛。

    “我累了，送我去休息吧！”

    “我讓二姐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嶽卿然安排。

    不知何時出現的嶽晚露和嶽晚雪神色複雜的站在樓梯口，聞言，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是啊是啊，媽，我先帶你檢查一下！”

    兩人扶起老太太就想離開。

    嶽卿然沒有動彈，背對著兩人，麵無表情的開口：“三姐留下吧，我有些話想和你說！”

    今天全程沉默的嶽晚露愣了愣，點頭：“好！”<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