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血認親(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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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斐雯應道“是,那日,娘娘與溫太醫說話,裏頭也沒什麽人伺候著,奴婢就和素月一同進去,誰知奴婢就看見,溫太醫的手拉著娘娘的手,兩個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靜靜的坐著,溫太醫一見奴婢和素月進來,慌忙的撤了手,奴婢還看見溫太醫衣袖口子上,翻出來一截,繡了一朵小小的五瓣竹葉,此後奴婢越想越害怕,怕娘娘來日知道奴婢看見了,要殺奴婢滅口。”

    慶芳儀也不甚待見甄嬛,道“你隻是一個小小的宮女便看見了,那你看不見的時候呢,豈不是這樣的事情多了去了?”

    宜修向玄淩道“事關重大,便請溫太醫來鳳儀宮問話吧!”

    玄淩點點頭,宜修讓江福海親自跑了一趟,沒過一會,江福海便將溫實初帶來殿內。

    溫實初行完禮,玄淩叫了起身,李長行至溫實初身前,道聲“得罪了”,翻起他袖口一瞧。袖口上過如斐雯所言,繡著一朵碧綠的五瓣竹葉。

    宜修道“這繡紋倒別致,一直都有麽?”

    溫實初答道:‘微臣母親素愛翠竹,所以凡是微臣衣裳的袖口都由家母繡一朵小小竹葉,以表思親之意。”

    楚婕妤這時道“皇上,皇後娘娘,依嬪妾看溫太醫袖口繡的花紋也不是一日兩日了,素日留心些就能看見,也當不得準。”

    祺容華幽幽道:“這就奇了。一介太醫,見了貴嬪自該注重禮節,怎麽倒像進了自己家一般翻了袖口麵對麵坐下說話,倒也真是愜意。如此下去,以後太醫們進了淑妃殿,翻袖子的翻袖子,解衣裳的解衣裳,還有什麽不能做的!”

    溫實初急道:“那日貴嬪本是喚了微臣去問貴嬪產後身子是否康健,聽得貴嬪玉體無礙,好生調理便與常人無異,貴嬪一時高興賞了微臣吃茶,吃茶時卷一點袖子所以不曾顧全禮節。”

    祺容華忽而笑道“若非玉貴嬪看重太醫,除你之外再不把太醫院任何一人放在心裏,你也一樣,對玉貴嬪悉心照料,連這等小事也要時時過問,如今看來,貴嬪與太醫你的情誼真當是不一般。溫太醫是否心虛,否則臉色怎麽這般紅?”

    甄嬛轉首冷眼瞧著跪在地下的斐雯,泠然道:“斐雯,你在宮中這些日子,本宮倒沒瞧出你有這份心胸!”

    斐雯仰首道:“奴婢不敢有什麽心胸!奴婢服侍娘娘,自然一份心腸都牽掛在娘娘身上。隻是無論服侍哪位主子,奴婢都是紫奧城的人,都是皇上的人。歸根結底,奴婢隻能對皇上一人盡忠。若有得罪,還請娘娘恕罪。”

    “你對皇上盡忠也算是得罪於我的話,豈非要置本宮於不忠不義之地?”

    甄嬛看向玄淩宜修道,“請皇上皇後娘娘容臣妾問菲雯幾句話。”

    玄淩點頭道,“你問吧。”

    “菲雯,不管今日之事結果如何,以後你都不能回棠梨宮,也不能再伺候本小主了。”

    菲雯微微一笑,看了一眼玄淩的方向,“隻要在這宮裏伺候,無論服侍哪位主子奴婢都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甄嬛道,“好歹主仆一場,今日你既來揭發我的私隱,想必也知道是最後一遭侍候本宮了,自己分內的事也該做好。你出來前可把正殿紫檀桌上的青底琉璃花樽給擦拭幹淨了?”

    菲雯沒想到甄嬛還會問這個,她本來就一心隻有這如何最正確,那裏還想的起來擦拭花瓶,不覺一愣,“已經擦了。”

    甄玉如在甄嬛身後斥道,“胡說,玉貴嬪的紫檀桌上哪裏有琉璃花樽?連本小主不日日夜夜見它的人,都知道那分明是青玉的。”

    斐雯的眼神顯得有些慌亂,她那裏知道那是琉璃的還是青玉的,,忙道,“是奴婢記錯了,是青玉的。”

    榮赤芍忍不住“撲哧”一笑,掩口道,“菲雯的記性仿佛不大好呢。虧她還記得玉貴嬪如何與溫太醫說話,真是難為她了。”

    斐雯不覺露了三分慌張神色,甄嬛怒道:“斐雯,你可想仔細,本宮紫檀桌上的是琉璃花樽還是青玉花樽?”

    斐雯似是下了極大的狠心一般,“奴婢記起來了,是青玉花樽沒錯!”

    “正殿紫檀桌上隻有一盞繡花鏡屏,從未放過什麽琉璃花樽。你伺候本宮,不把這些正經事放在心上,倒日日隻留意哪位太醫搭了本宮的手,翻出來的袖口上繡了什麽花樣兒。旁人若真撞見這樣私會情景早不敢細看,為何你連,枝葉末節都這般留意,如此居心,實在可疑!”

    斐雯哽咽道:“奴婢隻是據實回報,奴婢心裏日夜隻擔心這件大事,哪裏還留心得到旁的事情呢?”

    慶芳儀笑了一聲道:“素聞玉貴嬪獨來獨往慣了,與宮中嬪妃交好之人甚少,今日看來倒是百聞不如一見,想來素日不得人心的地方也不少。祺容華便罷了,斐雯還是自己宮裏人呢。嬪妾倒是覺得,無論斐雯是什麽居能說得這麽繪聲繪色,細致入微,想來不是假的了。”

    斐雯忙忙點頭稱是道“奴婢確實不敢撒謊。”

    楚婕妤就算再不願幫助甄嬛,可她終究明白,她們是一個人,若甄嬛被扣上私通的罪名,她也逃不過一死,道:“慶芳儀說得也不奇怪。隻是祺容華與玉貴嬪的恩怨由來已久,祺容華也不是第一遭對淑妃不敬了,咱們都是知道的。斐雯麽?玉貴嬪雖看得起她,卻也不是能時時留在內殿伺候的,此中關節……”她微一躊躇,輕輕地搖了搖頭。

    幾乎長久不語的貞妃也緩緩說道,“想來若玉貴嬪真與溫太醫有私,也不會公然於人前私會,這樣的事自然是要防著人的,她又如何回回湊巧得以瞧見,還瞧得那麽真切。難道玉貴嬪真把她當作心腹,連這等大事也不避諱她,當著她的麵便表露自己的真情實感;還是這丫頭機靈過了頭,事事分外留心主子的一言一行?”

    楚婕妤道,“隻是這丫頭為何要事事留心玉貴嬪,私自窺探?她小小一個宮女能有這樣大的主見和膽子,難道真有人主使?”說罷屈膝跪下,求道,“此事頗為蹊蹺,還請皇上細細查問。若真有人主使,那麽菲雯所說不能盡信不說,隻怕還有更大的陰謀。”

    楚婕妤又道:“嬪妾疑惑,祺容華住在寧華宮,而斐雯是棠梨宮的侍婢。既然人人皆知祺容華素來與玉貴嬪不睦,怎麽棠梨宮的宮女還會和祺容華跑到一起來皇上麵前揭發此事?為何不是先告訴皇後呢?”

    容嬪道“誰不知道皇後前些日子剛病了一場,如今才見好,沒顧及到也是有的,可若真如菲雯所言,萬一哪天玉貴嬪暗下毒手,宮中這穢亂之事便無人再知道,這樣說來,她向祺容華求助,也不是全無道理。”

    康婕妤念了句佛道,“我聽說茹素念佛的人心腸都好些,連螞蟻都不舍得踩死一隻。玉貴嬪是在甘露寺為國祈福修行過的人,怎會有這樣穢亂不堪的事呢。”

    祺容華聞此,冷哼一聲,道“佛門清淨之地本身供人清修靜心的,甄嬛生性,竟在甘露寺修行時大行穢亂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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