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在了一間簡單裝修的煎餅果子店門口。郭偉第一個下車，店老板楊建急匆匆走了過來。

    “這不是郭隊長麽，我最近可沒犯法啊，我把全部時間都用在做生意上，來個煎餅果子吧。”

    楊建知道這幫人找自己沒好事，先一步樂嗬嗬的遞出個煎餅果子。

    “廢話怎麽這麽多，走，進屋裏說，找你有事。”

    郭偉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圍，拉了下衣領，將半個臉罩住。

    陳少楨是後來下車的，剛進店就聽楊建喊了一聲：“是你？！”

    陳少楨一愣，上下打量一番，赫然發現，眼前的楊建不就是自己小學同學麽。

    這貨穿一身髒兮兮的圍裙，啤酒肚，臉上充滿油膩跟歲月的痕跡，跟印象中的精幹小夥楊建簡直判若兩人。

    而且楊建並非他原來的名字，陳少楨清楚記得這貨最早叫楊鵬飛。

    “改名了？我去，我差點認不出你。”

    陳少楨哈哈一笑，張開雙臂做了個擁抱的姿勢。

    “哎別提了，以前混得不好，沒臉見人，索性就把名字改了。對了，你怎麽跟他一起……”

    楊建疑惑的指了下郭偉，意思你小子怎麽跟這人混？

    “說來話長了，我最近在給警局當顧問。外麵人多，進去說吧。”

    陳少楨拍了下楊建的肩膀，兩人一前一後進了裏屋。

    屋裏亂糟糟的，擺滿了各種尚未加工的食材，蔥段胡亂的放在地上，有些已經被人踩癟。

    “你兩認識啊，行，少楨，你給他說。”郭偉丟了一句，讓陳少楨詢問楊建。

    陳少楨也急著印證自己的想法，便點了根煙，徐徐說道：“我們遇見個案子，要這裏所有房東的聯係方式，你能搞到不？”

    “所有房東？有沒有搞錯，你是不知道這裏有多少人吧？我給你算算啊，光是這城中村，常住人口就三十多萬，還不算流動人口。這裏土著居民大多是自建房，好多都轉讓給別人出租，房東根本找不到。”楊建一臉苦笑，像是在說這件事根本就無法完成。

    “停停停，我們找你幹啥的，你給我說這？你想想辦法，我們真的很急。有好處的。”郭偉在旁邊說道。

    “你指的好處是？”楊建問道。

    郭偉笑著伸出三個指頭，在空中搓了一下。

    楊建秒懂，瞬間改口道：“嘿嘿，難是難，但不是沒有辦法。”

    說完，楊建拿出手機撥打電話。

    孫萌等的有點急，轉頭看著窗外，高低錯落的房間鱗次櫛比，黑色的電線杆歪歪扭扭的樹在地上，電線如人的頭發一樣錯綜複雜。

    巷子裏房門前擺滿了各種垃圾，來往的路人臉上全是陌生，像是看不到一般。

    這種地方幽閉恐懼，完全就是殺人越貨的最佳場所，孫萌不由得想到，在這黑暗壓抑的地方，可能不止一起謀殺案。

    警隊一小夥趁楊建打電話間買了幾籠包子，一邊吃一邊分發給眾人，並將孫萌最喜歡的豆沙包遞了出去：“美女，吃一個吧，一早晨呢，別餓壞了肚子。”

    不提包子還好，這麽一說孫萌的肚子呱呱呱的叫。

    正準備吃，陳少楨卻說道：“孫萌，我勸你還是餓著，別吃。”

    “咋地，嫌這裏的包子不衛生？”

    隊員啊嗚一口吞了包子，笑著看向陳少楨。

    “我怕她待會看到屍體，受不了。”

    陳少楨剛說完孫萌就一把奪過包子，生氣道：“瞧不起人麽還是，我什麽沒見過，還怕幾個屍體？這包子我吃定了。”

    三下兩除二，孫萌瞬間吞了五六個小籠包。

    見此情況，陳少楨也不敢多言，轉頭看著外麵，已經來了很多中年男女。

    這些是當地主要的房東，因為事情緊被楊建全叫了過來。

    接下來就是辦正事了。

    陳少楨將這些人全叫了進來，問道：“問你們件事，我們要找個你年輕女性，單身，可能單獨租一個房子或者合租，合租者也是女的。在附近工作，夜班，白天基本不出門。房間的麵積大約六十多平米，小窗戶，隔音好，密閉性強。”

    眾房東本來是不想浪費時間的，硬是被郭偉的警官證逼了回來，其中一個皺眉說道：“領導啊，我們沒你說的這種女性啊，哦對了，你說的是不是小姐，我倒認識幾個，不管是住的還是工作，都符合你們的要求。”

    “特麽的誰問你小姐了，要真是小姐我們不會自己找。”

    楊建朝那人凶了一句，狠狠瞪了他一眼。

    “不是啊，你說的這種情況就隻有小姐符合，真的，你要想找這種的，我立馬帶你過去。”那人委屈的回了一句。

    “好好說，信不信我給你一嘴巴子。”

    楊建覺得有點丟人，拿著拖鞋做了個抽嘴巴的動作。

    “得，我不說，沒有。”那人終於住口。

    一番排查發現，附和陳少楨描述的僅僅隻有三家。

    前兩家的電話都能打通，隻有最後一家電話忙音，怎麽都打不通。

    陳少楨心裏一緊：“就這家，郭隊，我們趕緊過去。”

    郭偉丟了手上的煙，急匆匆往出走。

    房間不遠，離煎餅果子點也就十分鍾路程，剛繞過髒亂的巷子，一股濃重的腥臭味就撲麵而來。

    這味實在是太衝了，就像糞坑裏泡的臭肉味道。

    問了下情況才知道，這間房是房東轉手租出去的，自己經營附近一家麻將館，見警局來人，立馬將一樓的房間打開。

    噗嗤……

    一股濃重的腐臭味直接衝了出來，熏的人眼淚四流。

    房東被嗆的不輕，捂著嘴直咳嗽，而後迅速跑進去開窗戶。

    可剛走兩步房東立馬頂住，嘔的一聲直接吐了出來。

    陳少楨緊隨其後，用袖口捂著鼻子，低頭看去，地上躺著個高度腐敗的屍體。

    屍體的四肢高度腫脹，眼睛舌頭恐怖的鼓在外麵，皮膚因脫水撕裂，變成詭異的黑褐色，腹腔炸了個口子，濃漿一樣的內髒流的到處都是。地板上到處都是蛆蟲，拐角處則是一層黑色的蟲卵，稍不注意踩上去發出蛆蟲爆裂的聲音。

    “嘔……”

    與此同時，樓道拐角也傳來劇烈的嘔吐聲。

    聲音的源頭正是孫萌。

    孫萌一隻手扶著牆，另一隻手扯著衣領大口嘔吐，早晨吃的豆沙包跟胃液混合流在地上，胃酸的味道混合腐臭味，讓整個樓道變得異常難聞。

    她這才想到陳少楨叮囑自己話，後悔吃了那些包子。

    陳少楨強忍著惡臭在屍體旁走了一圈，努力回想寫過的小說情節，一一對應，試著找出蛛絲馬跡，應驗自己的想法。

    “他麽的，凶手是不是同一個人？少楨，看著腐爛程度，你說是不是凶手的第一起凶殺？”

    郭偉被熏的半張臉不住抽搐，他不想知道還有第二個變態存在。

    陳少楨在屍體旁又走了一圈，具體的細節已經心知肚明，點頭說道：“從傷口看，凶手應該是同一個人，你看她的胃部，完全擴張，這是大劑量服用乙醚所致。跟之前讓死者保持清醒不同，凶手這次的作案手法比較生疏，用麻醉製服然後再進行獸行。在死者下體收集點證據吧，沒準能確定凶手身份。”

    郭偉立馬安排人去采集。

    陳少楨繼續觀察屍體，驚奇的發現，凶手就像是一頭外星來的猛獸，在作案手法上瘋狂進化，無論是細節處理還是受害者的擺放姿勢，都在一點點的追求完美。

    當然，這種完美隻滿足凶手的感官刺激，就像眼前這具屍體，屁股底下墊了兩個枕頭，一看就是讓受害者在昏迷的時候擺正姿勢，然後以最好的角度侵犯。

    而這一點是陳少楨萬萬沒有想到的。

    ……

    封鎖現場後，陳少楨便跟著郭偉回到了警局。

    當地派出所調出了死者的詳細信息：周可，女，19歲，中專文化，職業是酒水銷售，後麵加了個括號，酒托。

    郭偉看了眼檔案，顯得很不滿意。

    周可姿色上乘，又在各種酒吧工作，接觸的人魚龍混雜，要逐一排除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便看向身邊坐著的王潔。

    王潔是警局的電腦專家，三年前因寫了一段程序被警局破格錄取，其人業務能力出眾，配合警局破解了上千部被損壞的手機。

    “郭隊，這件事就交給我吧。”

    王潔從桌上拿出破損的手機部件，轉身去了技術室。

    陳少楨也跟了進去，待王潔修好手機翻看一看，裏麵除了死者的自拍就是風景照，對案件毫無促進作用。

    “奇怪，按理說這種酒托女眼光毒，最喜歡找那些多金的男士拍照，怎麽這裏麵什麽都沒有？”

    最關鍵的線索斷了，陳少楨很是失望。

    王潔眼珠子一轉，提醒道：“要不我把附近的監控調出來，說不定能找到那個混蛋呢。”

    “嗬嗬，你想多了。這種人一看就是有預謀的，怎麽做，從哪裏走，怎麽避開監控早就想好了，想通過監控找到他，難。”

    陳少楨說完搖了搖頭，突然感覺這個凶手有點不同，他大體按自己寫的情節作案，卻在細節中改進了不少。猜測這人定是發現了自己情節中的瑕疵，身體力行的矯正更改而已。(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