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的，這也是我們這幾天討論的問題。楊穎工作很忙，除了上班時間很少跟人打交道，小區的人又不熟，凶手怎麽知道他修下水？我們調查了楊穎最近的通話情況，發現那天打電話的是個座機，根本不可能被人竊聽。”孫萌補充道。

    “車也查到了，黑車，報廢好幾年，提供不了任何線索。”

    這時張江也走了過來，滿臉沮喪的匯報情況。

    “那怎麽辦，凶手難道就沒留下一絲絲痕跡嗎？”

    一時間，孫萌徹底陷入了絕望。

    張江深深吸了口氣，極不情願說道：“其實還有個辦法，就是工作量很大。對附近小區人進行一次普查，挨家挨戶查，我就不信查不出線索。”

    張江說了個笨辦法，卻也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但耗費的工作量跟時間將無法估計。

    現在的人都很敏感，稍微知道情況都會退避三舍，所以具體實施起來十分困難，搞不好還會引起附近居民的恐慌，那樣就更得不償失了。

    “你跟郭隊商量下吧，這種事我做不了主。”

    陳少楨說的話讓孫萌很是意外，在她的印象中，陳少楨應該很有主意才對，莫不是他也沒頭緒，認為這是最後一個辦法？

    張江歎了口氣，轉身朝郭偉的辦公室走去。

    人命關天，孫萌比任何時候都要焦急。

    “少楨，你不是說這都是你小說中的細節嗎？難道你也沒辦法？”孫萌問道。

    “確實是，凶手剛開始依照我的筆下的劇情走，但他在進化，已經朝自己想的劇情發展了。我怎麽預測？”陳少楨說道。

    辦公室的人無比焦急，一眨眼又到了晚上，黑夜像和著零星珍珠的黑泥，壓抑沉悶，空氣滿是後半夜潮濕的味道。

    網絡組那邊的同事全都趴在桌上休息，鼾聲振天，唯獨王豔支著頭，目不轉睛的看著電腦。

    陳少楨接了杯水坐在她身邊：“休息會吧，這樣熬夜身體吃不消。”

    “沒事都習慣了。給你看看這個，死者生前的購物清單，絲襪是放在小區門口的，我查了監控，沒人經過，也不是死者親自拿的。你說凶手到底是怎麽進小區的？”

    王豔一邊說話一邊盯著旁邊的大屏幕電腦，上麵密密麻麻，鋪滿了各種口香糖大小的網格。

    仔細一看，居然是小區周圍數百個監控視頻。

    “我先排查附近所有的視頻，看凶手有沒有經過，再有就是各個取款機網點。凶手既然取錢了，定會在某個地方路過，然後卸下偽裝。一旦被發現，我就會立即鎖定。”王豔說道。

    陳少楨看了眼屏幕，頓感頭暈目眩。

    電腦是OLED屏，屏閃十分嚴重，一整天都盯著看眼睛根本受不了。

    “我去，你這也太拚了吧。”陳少楨看的眼睛發澀，看了眼窗外才感覺好點。

    “這是我的工作，我自然要做到最快最好。你看看隔壁的飛哥，好幾天了都把自己關解剖室裏，還有這些睡覺的兄弟，比起他們我這算輕鬆的了。”王豔說完咯咯一笑，幹癟的嘴唇輕輕抿了口水。

    忽然間，陳少楨感覺到了一股難以言表的凝聚力。說直白點就是信仰，一種深深烙在骨髓裏的使命感。

    警察的工作很辛苦，可就是伸張公平正義的信仰，讓這些警察廢寢忘食，不查出真凶誓不罷休，用渾身的力量捍衛警察這份榮耀。

    這一刻陳少楨也不覺得困了，拉來椅子，坐旁邊桌上看死者信息。

    都是些花容月貌的年輕女子，這年齡正是奮鬥或者戀愛，跟父母享受生活的大好時光，可偏偏被凶手殘暴的揉碎，變成停屍房一具具冰冷的屍體。

    陳少楨不由的握緊拳頭，背著王豔幾人拿出手機，給那個神秘人發了個郵件。

    “你到底想要什麽？”

    對方幾乎是秒回：我厭倦了你們的破案方式，來吧，有本事找到我哈哈哈。

    啪！

    陳少楨憤怒的關掉手機。

    ……

    第二天天未亮，辦公室的人便開始陸續醒來。

    孫萌揉了揉眼睛，發現身上披著陳少楨的外套，王豔對麵的位置空無一人，辦公室也不見陳少楨，想著陳少楨也許是知難而退，早早走了吧。

    畢竟不是警局的正式員工，來去自由，沒那麽多規定。

    又或者，陳少楨覺得自己那套說辭編不下了呢。

    一番洗漱，孫萌徑直去了郭偉的辦公室。

    裏麵早站滿了人，張江跟郭偉正在商量什麽，兩人的臉色無比難看。

    不用猜也能想到，他兩在商量怎樣展開普查吧。

    這已經是沒辦法的辦法。

    另一邊，陳少楨從警局出來後轉身去了案發現場，他正站在周可的主視角位，把自己當做周可，觀察房間裏每一個角落。

    從昨晚給神秘人發的消息來看，自己絕對是忽略了什麽細節。

    可在房間觀察了整整三個小時，依舊什麽都沒發現。

    潛意識裏，陳少楨想到了兩個字：完美。

    “少楨，咱走吧，這裏什麽都沒有。”

    保護現場的幹警遞給陳少楨一把傘，催他趕緊出去。

    陳少楨機械性的接過雨傘，腦子亂糟糟的毫無頭緒。

    住這小區的大部分是社會精英，精致利己，很少跟周圍人產生聯係，女的就更不用說了，獨來獨往又精益求精，從小區進出的這些年輕女子就能看出來。

    就在這時一身穿紫色短裙的女子走過，身上是淡淡的玫瑰花香，手提包是LV的，看起來價值不菲，臉上是精致的妝容，給人一種無比高雅的感覺，再加上走路時舉手投足的氣質，陳少楨有理由認為，這人定是某個公司裏經理級別的人物。

    陳少楨隻看了一眼，心中就騰起一股強烈的占有欲，莫名間竟然在腦海中虛構如何將此女子拿到手了。

    若自己換做是凶手呢？

    陳少楨打了個機靈，忍不住跟了上去。

    為了不讓對方懷疑自己，陳少楨將跟蹤距離保持在五米左右，接著便進入了地鐵站。

    適逢上班高峰，陳少楨在擁擠的人群中不得不貼近這名女子，人們擠來擠去，讓陳少楨跟女子緊緊貼合，聞著女子背後淡淡的玫瑰花香，壓抑在陳少楨心中的邪念越來越旺。

    心中一振，陳少楨居然有了反應。

    燥熱的車廂裏充斥著各種味道，唯獨女子身上的香味異常明顯。

    “哦，行，我電腦主機壞了，你讓你朋友過來修下，好了我請你吃飯。”

    女子接了個電話，不經意間看了陳少楨一眼，臉上頓時多了些防備。

    陳少楨也察覺到自己不對。

    太過專注了，以至於眼裏全是這名女子，他咬了下舌頭，深深吸了口氣，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然後抬頭看著提示，想著女子會在那一站下車。

    可突然，陳少楨像是發現了什麽恐怖的事情一樣，臉色突變，忙拿起手機看地圖。

    地圖上顯示，這個地鐵線路正好饒案發地轉了一圈。

    女子在第五個站台下車，出了地鐵，陳少楨快速的朝北巷走去，隻過了兩個街道便到了謝攀跟李梅的住處。

    “原來如此！”

    陳少楨無比激動，趕忙拿出電話聯係孫萌。

    “你去哪裏？一早晨沒見人？不想幹這件事了嗎？”孫萌的聲音十分微弱，能聽出來她正在開會。

    “我找到線索了，凶手是順地鐵站找受害者的。我們之前的排查方向全錯了！”陳少楨激動喊道。

    “地鐵！”

    孫萌吃了一驚，忙打開手機外音。

    “郭隊，有線索了，地鐵線路。”

    孫萌將電話遞給郭偉，郭偉一聽立即叫人拿來地圖：“好，是的，沒錯，你繼續說。”

    “我之前猜想，凶手殺完人後就去取錢，經濟方麵肯定十分拮據，那幾輛黑車跟凶手完全沒關係，把我們幹擾了。凶手就沒有獨立的交通工具，來回坐的隻是地鐵。此外，案發地全在地鐵站附近，她兩就是坐地鐵上班的。”陳少楨說道。

    郭偉一邊聽一邊在地圖上標注，發現陳少楨說的沒錯，另外郭偉還注意到，楊穎也在地鐵口，可憑她的經濟能力，是不屑於跟人擠地鐵的。

    “郭隊，你傻啊你，那天下的暴雨，半個青州的路都堵了。打車更是不可能，所以楊穎選擇坐地鐵。最重要的是，地鐵上人擠人，互相之間根本沒有隱私，打電話什麽的聽得清清楚楚。這就解釋了為什麽凶手知道她要修下水。你查下，看事發前一天楊穎有沒有給人打電話說修下水的事情。”陳少楨問道。

    郭偉迅速叫王豔查看。

    五分鍾後，王豔驚喜喊道：“有了，楊穎給同學打的電話，說自己要修下水，聚會改天舉辦。她同學說了，聽楊穎聲音像是在地鐵上。”

    陳少楨很是激動，接著說道：“順著這條思路查，凶手一定很受害者離的很近，對比三個死者的所有視頻，看有沒有同樣的男人接觸他們，找到同時出現的人。”

    陳少楨說完便掛掉了電話，看著手機上的地圖愣愣出神。

    從第一起凶殺案開始，凶手就開始借助地鐵物色人選。(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