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漫漫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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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實話,那天看到任然驅車來舟山接林一的時候,我內心產生了一絲絲的嫉妒,明明任然的眼裏隻有林一,她竟然還擔心對方是不是想和她分手,像她這麽遲鈍的人,應該也可以按稀有程度被列為國家保護動物了。

    不知道為什麽,有段時間我特別害怕失去何文,也不能說完全不知道為什麽吧,那段時間他忙著跑業務,不是早出晚歸就是出差,我們在家裏甚至都說不上幾句話,有時候說好了回家吃晚飯,可是等我做好了菜,他又因為要遷就客戶的時間趕不回來。

    雖然我一直知道工作對於他來說很重要,工作能給他帶來成就感,他選擇從小城市來到上海,也是為了一個更公平、更開放的施展自我的環境,但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好像變成了那個妨礙他的人。

    有時候我故意找茬和他吵架,有時候我一遍又一遍逼問他是否愛我,盡管我知道這些在某種程度上把他推向更遠處,但是那時的我像走火入魔的人一樣無法控製。也許何文終究知道了我做這些的原因,知道我缺乏安全感,他總是有辦法製服我,也或者他厭倦了我的任性,不想讓我成為他事業上的障礙,總之他找到了一個可以讓我不吵不鬧的方法,至少對曾經的我而言是有效的,他向我求婚了。

    被求婚的那天我甚至沒有感到一絲絲該有的幸福,我以前偷偷幻想過這樣的場景,它可以是日常生活裏最普通的一天,也不需要任何花、氣球、蠟燭這些形式上的東西來烘托氛圍,但是至少是相愛的彼此真誠的告白,是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水到渠成。但是那天我卻隻感到妥協,對生活的妥協。

    我的夢醒了,我意識到如果我答應了這場求婚,會永遠失去自我,會變成一個有苦說不出的已婚婦女,我會為自己的妥協付出代價。

    即使是現在,我也依然不後悔當時的選擇,選擇分手,選擇搬離那個熟悉的地方,選擇重新做回獨身的自己,這可能也是我人生中為數不多的高光時刻吧。

    剛從熟悉的家裏搬出來的時候,我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不用想著安排兩個人的生活起居,不用再等另一個人回家,不用操心家裏的生活瑣事,我隻要讓自己開心就萬事大吉。

    我甚至也差點被凡佳說服,去投入下一段戀愛,即使感情在裏麵的成分可以不需要太多。隻是我自己知道,在公司看見何文的時候,不管我表現得多麽若無其事,我的心卻還是感到隱隱的刺痛,但是理智告訴自己,時間可以克服一切。

    沒想到,從舟山回來的那天,他站在小區門口,好像知道我什麽時候回來似的。從任然的車上下來,他很自然地從我手裏接過了包,也許是前一晚突發的狀況讓我精疲力竭,也許是上海的陽光太猛烈,他如此自然又不經意的動作,竟然讓我紅了眼眶。

    一路無言,他把我送到了家門口,我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打開門的瞬間,何文一眼掃到了我擺放在玄關的男士皮鞋,我竟然脫口而出這是為了防止有人闖空門留的。

    我,能進去坐一會兒嗎?我沒想到何文會提出這個要求,側身讓他進了門。

    隻是他進來坐下以後卻一直沒有開口,我也逐漸開始失去耐心,準備起身送客。

    最近我想了很多。何文終於開口了。

    都是過去的事了,沒有想的必要了吧。我盡量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不讓其失控。

    我也不知道,就是忍不住吧。何文繼續說道我記得你以前總愛問我還愛不愛你,可能是我比較木訥吧,總覺得這些已經是天經地義的事,不需要再用語言來表達。其實我向你求婚也是,除了你以外,我想象不出和別人一起生活的樣子,你走了以後,我還是像以前一樣工作,可是我越來越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台隻會工作的機器,除了工作我竟然一無所有,我好像再也無法從工作中得到快樂了……

    一向視工作為生命的何文竟然說出這些話,要是以前,我肯定會借此嘲笑他一番的,但是此刻的我卻怎麽都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在為誰而哭泣。

    何文被我的眼淚嚇了一跳,略帶遲疑地想我走近,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將我抱在了懷裏,任由我哭。

    對不起,我說這些並不是想讓你難過。這幾天看你在朋友圈發的出去玩的照片,我都覺得你比和我在一起時開心多了,是我忘記了如何逗你笑,給你快樂,也許我不應該再抱有你會回來的幻想了,但是我希望你快樂。

    那天我不記得我哭了多久,也不記得何文是什麽時候離開的,我隻記得那天的我好像開了水閘一般眼淚怎麽都止不住,而他不厭其煩地一遍一遍為我擦拭眼淚,我從他眼裏暌違已久地看到了心疼、不忍。他試圖用溫柔將我包圍,就好像我剛認識他時候的那樣。

    接下來的幾天裏,我故意在公司無視他的存在,隻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卻視此為某種暗示,又變得膽大妄為起來,甚至下了班直接跟著我回了家,美其名曰說是為了保護我,最近小區裏有很多變態出沒。

    我又像以前那樣使小性子,故意說些激怒他的氣話,都被他行雲流水地擋了過去,他又是那個對所有事都遊刃有餘又對我百般包容的何文了,我們好像回到了剛開始戀愛的那個階段,隻是此時的我們卻成熟了,也知道了如何化解那些存在的問題。

    當他再次提出“結婚”的提議,順便拿出一枚精致小巧的鑽戒的時候,盡管我依舊能看到未來雞毛蒜皮的瑣事,也知道他還是會因為工作的事情把我晾在一邊,但我卻能感到某種不言而喻的幸福,那種摸不著看不見卻讓我覺得分外充實的情緒,於是我接受了這個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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