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咋又跟著來了你也不嫌累得慌！”

    去往後殿的路上，言冰衝著老頭低聲埋怨道：“徒兒如今也算學有所成，雖說還打不過謝長空和羅門老鬼，但是自保應該已經不成問題，您老以後就省省心，別老跟著徒兒了唄……”

    “就你！”老頭聞言瞥了瞥言冰，隨即捋著胡子低聲笑道：“嗬嗬嗬……你個娃娃還差得遠呐……休要自滿……”

    “切！”言冰不服氣地冷哼一聲，也不再多言，幾個人隨著小皇帝的步伐徐徐走進了大殿，此時的言冰……早已不是當初那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左顧右盼，而是大大方方地走去桌前，先給老頭拽出了一把椅子，等到老頭入座，這才在旁邊那把椅子上撩裙而息。

    結果才一瞬沒盯住，老頭就已經給自己倒了一杯佳釀，自顧自地品了起來，這給一旁的何有圭給饞的，盯著桌上的酒杯低頭不語。

    王文正眼看著老頭在一旁悠然自酌，也不生氣，而是揮一揮手，示意小海子給眾人倒酒，直等到酒杯中倒入瓊漿，絲絲酒氣蔓延而出，何有圭更是瞪大了雙眼，鼓起了鼻翼拚命猛吸，恨不得當場將這杯美酒從鼻腔裏吸入肚中方才解恨的模樣，直看得言冰捂嘴竊笑。

    “太祖今日能有雅興回宮中看看，朕……太孫甚是高興！來，太祖！太孫敬您一杯！”王文正說著，就端起酒杯站了起來，態度十分謙遜，哪還有之前稚氣未脫，故作深沉的模樣，不得不說……此時的王文正越來越老道……也越來越像他父皇了……

    “陛下起身，老臣又怎敢獨坐，老臣便鬥膽，陪陛下一同敬老祖一杯罷！！”何有圭說著也舉起了酒杯，站起了身，彎著老腰將酒杯探出去老遠，一時間還真分不清他到底是礙於規矩，還是急著喝酒了，隻是那眼神中透出的神色顯然比皇上更急切幾分……

    “何相往日裏對老夫這徒兒甚是照顧，老夫……也常聽她說起你，待她如父如長，既如此，那便與文正一般都是老夫的家人，既然都是家人，便無需客套……都坐下吧……”

    老頭一邊說著，一邊舉起了酒杯在空中停了停，然後一飲而盡，雖然不曾站起，但這番話就老頭的脾氣而言已經算給足了麵子，王文正也知趣地笑了笑，舉杯而飲，緩緩落座。

    一旁的何有圭見皇上都喝了，立刻不再猶豫仰脖就灌，一味暖流入喉，臉上瞬間也洋溢出了幸福的笑容，砸吧砸吧嘴，意猶未盡，便又借著剛才的由頭酙滿了酒杯，對言冰說道：“還要多謝公主殿下在老祖麵前替我美言！老朽，先幹為敬！！”

    “嗞兒……”

    又一杯……

    “陛下，老臣還沒給陛下拜個晚年呢！這杯酒……”

    “何老不必麻煩了……小海子……去給何老換個大杯來，省得他喝不過癮……”

    “是……”

    “噗”

    言冰看著何老頭被皇上一語戳穿後的囧相，再也忍不住了，直接笑出了聲……

    王文正聽見了也不言語，而是畢恭畢敬地抬手比了比桌子，輕聲說道：“太祖，請用膳。”

    “嗯……”王臨風點了點頭，捋著胡子誇讚道：“你比你爹懂規矩！”說完拿起筷子就夾了一口山珍送入嘴中，這便算是開了席……

    盡管言冰在聽到老頭這番話時，臉上堆滿了尷尬，但好在席間除了兩名貼身侍從也再無外人，便也沒吱聲，眾人且吃且喝，推杯換盞，酒過三巡後，言冰見老頭和王文正誰也不提剛才那茬兒，便主動端起酒杯，趁著跟老頭碰杯的功夫低聲問道：“師父，那皇兄剛才說得那事……”

    “唉……你也不小了，你想收徒，老夫自然也不能攔你……”

    老頭這番話說得聲量不大不小，卻足夠讓桌上的人都聽見，王文正立刻大喜於色，端起了酒杯，卻聽見老頭緩緩說出了下半句……

    “但曆來師父收徒，都是徒弟孝敬師父，哪有師父年年給徒弟送錢的道理啊……何況……還送的那般多！！”

    好麽……

    老頭是在心疼那一千萬兩白銀！！！

    你收不收徒老夫不管！！那是那銀子！！你必須得給老夫要回來！！！

    言冰看著老頭那咄咄逼人的眼神中泛起了陣陣寒光，當下就咽了口吐沫，硬著頭皮扭捏了半天，才低聲說道：“那是徒兒……給國庫的……”

    “啪！！”

    “那也不行！！！”老頭直接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變了臉色！

    “一千萬兩白銀！！你當是個什麽數目！這朝廷滿朝文武！世蒙皇恩的有的是！！怎麽就出了你這麽個大頭！！你才吃過朝廷幾鬥米！憑甚就讓你一人擔了去！！他們是幹嘛吃的！這事想讓老夫點頭也行！！他們也必須湊出一千萬兩來！老夫才答應！！”

    說起這件事，老頭那叫一個氣啊，胡子都跟著飄了起來，滿朝的文武，出力的沒有，出錢的沒有，花錢買他們家的地還要跟這危言聳聽！！也就是言冰當時夠硬氣，他才沒跳下來……要是等到他來說話，這幾名屁話連篇的佞臣一個都別想活著走出大殿！！

    老頭的這片心……是好的……

    也是替言冰感到不忿……

    可言冰當初都已經在大殿上說出來了，此時再反悔……她又如何做人呢……

    言冰這個愁啊……沒想到幫皇兄說話，結果把自己給架這了……一時間急的滿頭大汗，卻又不知該如何勸解，還得是王文正當機立決，站起身朗聲說道：“太祖息怒，其實太孫本就無心跟皇妹要這些銀錢，正想著尋個合適的機會出言婉拒呢……”

    “當真！”老頭一聽這話，兩道立眉立刻就舒展而開，化作了兩道“彎月”，一臉欣喜地看著王文正，眼中更是充滿了讚賞之意……

    王文正見狀，立刻朗聲應道：“自是當真！！太孫回去便下道旨意，婉拒皇妹，不僅如此，太孫還要就伐倭之戰，獎賞皇妹！如此……即免了皇妹的為難，又平了太祖的不忿，太孫……也當就著此事，好好敲打一番底下那幫佞臣！！讓他們看看我王氏宗族的氣魄！！”

    “好！！！”老頭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高興壞了，畢竟王文正這幾句話全都說到了老頭的心窩子上，不由得對這太孫刮目相看，還越看越順眼，沉吟片刻後，朗聲說道：“你也別拜啟華為師了！輩分太低了些！老夫今日就替你做主！讓你拜在老夫的五師妹門下！入我飛霞內門弟子！！”

    一聽這話，王文正當即後退半步，不顧眾人的阻攔，撩袍便跪，高聲喊道：“弟子王文正！！拜見掌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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