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外……

    侍衛持槍環立……

    禦書房中……

    尚無邪還在輕聲安撫著齊王，直到門開兩扇，王文正緩緩踏步而入時，夫妻倆趕忙站起身，上前行禮。

    “陛下！臣方才……失態了……”

    王文正冷冷地瞥了王文碩一眼，卻又趕忙裝出了一副笑臉，輕輕托起了齊王，緩聲說道：“此間都是家人，皇兄又何必如此外套，你我當以兄弟相稱便好！”

    “臣不敢逾越！如今陛下已是大梁的皇帝，臣……當恪守臣的本分才是……”王文碩始終低著頭，拱著手，兩個略帶紅腫的眼圈中似乎還帶著一絲蓮霧……

    裝的倒挺像一回事……可誰知道你包藏得什麽禍心！！真想恪守本分！那你就不該回來！！

    心裏這麽想著，可表麵上，王文正卻還要耐著性子，笑著勸解道：“皇兄執意如此……那就隨你吧……”

    說完，大步走向自己的龍書案前，撩袍而坐，低頭又批改起了奏章……

    而王文碩夫婦在沒有得到明確的皇令前，就隻能半弓著身子，在旁侍立……

    一直到王文正批到第三個奏章時，才緩緩抬起了頭，一臉詫異地說道：“哎呀，皇兄和皇嫂怎麽還在這站著啊快！還不趕緊賜座！！沒點眼力！！”

    “是！是！”

    這種罵，林和就隻能硬接著，哪敢有絲毫怨言呢……

    趕忙退去書房後取了兩個墩子放在了二人的身後……相繼攙扶落座。

    “謝陛下！！”

    王文碩依舊是一副頹廢的樣子，頭發也在剛才的哭喊中被抓地淩亂，顫顫巍巍地坐到墩子上，卻也隻坐了半拉屁股，一切都合乎臣子該有的規矩……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

    可他越是這樣謹小慎微，王文正……卻越發的後脊冰涼……以至於最後奏章都看不下去了，直接收起了朱筆，將奏折往桌上一扔，沉聲說道：“皇兄……你……變了……”

    “嗬嗬嗬！陛下說得是！臣這些年一直寄人籬下，舔位國婿……若不是夫人對我不離不棄……相扶相持，我怕是與廢人也沒甚差別……如今……孩子也大了……三子也快臨盆……心境自然也較以前沉穩了許多……就想著回來能夠奉養母妃，頤養天年，下育豎子，安度餘生……心性早就不似從前了……”

    “哦那皇兄……可還記得自己之前是何其的偉岸，何等的英姿難道……就不想再為我大梁闖一番事業，立一番功勞麽”

    “啊”王文碩慢了半拍，才緩緩抬起了頭，但在觸及到王文正的雙眼後，趕忙又把頭低下，拱手回道：“陛下……您別再拿臣說笑了……臣這些年早都荒廢了……朝中的官員有許多都不認得，更別提朝中的事物早已日新月異……臣怕是有那個心也無那個力啊……隻求陛下能賜臣一座宅院，讓臣與一家老小安度餘生……”

    “哦……”王文正一臉詫異地點了點頭，隨即小聲呢喃道：“皇兄這般經天緯地之才……就這樣白白浪費了……豈不太可惜了……”

    一聽這話，王文碩立刻瞪圓了雙眼，從椅子上“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一邊不住地磕頭一邊大聲說道：“陛下！！陛下開恩啊！臣知道自己年輕時做了許多衝撞過陛下的事！但那都是以前懵懂無知啊！！臣如今已是死過一回的人了……隻想著能給老母送終，再將幾個孩子帶大！若不是老母尚在大梁需要臣奉養！！臣！臣原本都不想回來的！！陛下開恩啊！！”

    “咚！”

    “咚！”

    “咚！”

    一聲聲以頭搶地，卻令王文正無比地厭煩……

    這還是那個曾經威脅過朕帝位的勁敵麽！朕當初……就為跟這種人鬥……還費勁了心思

    “皇兄……起來吧……”

    “臣不敢！！臣有罪！！臣不敢！！臣有罪！！”

    “咚咚咚……”

    “你給寡人站起來——！！！”

    一聲怒吼！

    禦書房的大門立刻被一眾侍衛給撞開，衝了進來……卻看見齊王正跪在地上，渾身顫抖，而皇上……卻已然是滿臉的震怒……

    “都給朕出去！！！沒朕的口諭！！不準再進！！！”

    “是！是！！”

    侍衛哪還敢多問一句，連忙躬身退出，臨走還不忘將撞掉的門板也勉強按了回去……

    “皇兄！你就不該回來！！”王文正一邊說著，一邊上前將王文碩給拉了起來，抬手點指著窗外苦口婆心地說道：“如今的大梁……國泰民安！人人得以富足！數十萬大軍更是上下齊心！為我大梁開疆拓土！！我大梁正處於空前盛景之中！！你這時候回來！！你讓寡人怎麽辦！！啊寡人是用你！！還是殺你！！！”

    “陛下……！！”

    “你別跪——！！！寡人給你跪下了好不好！你這些把戲……哄哄外人也就罷了……你騙得了朕麽！！！朕雖與你未多交集……可我們也是一同在這皇宮中長大的啊！！你什麽脾氣秉性寡人會不知！！說罷！！你想要什麽！！朕都給你！！哪怕是這皇位朕也一並給你了！！！可你要想清楚……武林環伺！內憂外患！你當這皇位是好坐的麽！！”

    怒極而盛的王文正說話間，直接舉起了龍書案上的奏章摔了一地！！

    “你看看這些奏章！！無上劍莊圈地為礦！！紫金門！以武亂政！巧取豪奪！！還有……還有那羅門教……也在江南廣收門徒……荼毒百姓……這全是當地官員上奏來的密報！！一個個敢言不敢怒！卻全都推到朕的頭上！！你說說……你給朕拿個主意！！你拿他們怎麽辦！！！”

    “這…………這…………”王文碩被說得愣在了原地，最後隻能咬了咬牙……猶豫再三後……輕輕拍了拍王文正的肩膀……

    “王家宗廟得以存續至今……都……多虧皇弟你……苦心操持了……”

    “怎麽！不裝了！不裝了好！！那走！用膳——！！！”

    王文正說完，大步走去了禦書房後門，推門而出……

    獨留王文碩一人看著這滿地的狼藉……沉默不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