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兒們……師父……來看你們了……”

    王臨風走到墳墓前時，早已是泣不成聲，老淚縱橫，體內的氣機也隨著情緒的波動肆意流竄，羽墨涵必須死命地托住他，壓製他體內的氣旋，兩人才能勉強站穩。

    “為師……這麽多年一直都沒敢來見你們……為師沒臉啊！！！連自己的徒兒都保不住！！為師！為師沒臉見你們啊……！！！”

    “師父……師父您節哀啊……”

    身為大師兄的封塵硬頂著淩冽的氣機，緩緩湊上了前，輕輕拍撫老頭的後背，看著眼前的一排排青墳，眼淚也止不住地掉了下來……

    “我和小十五，每年都會輪番來這邊祭拜，師妹和師弟們的紙燭也從沒斷過，他們……他們已經入土為安了，您這二十多年的情緒積壓在一起，若不克製……容易傷身啊……”

    “我知道……我知道……”老頭一邊點著頭，一邊抬起衣袖擦了擦淚水，看著眼前這一座座整潔的墓碑，眼淚又止不住地往下滴落……

    “你倆每到日子，就會消失一段時日，為師早就猜到你們去作甚了……可為師，為師這麽多年……就是不敢來見他們……”

    “如今大仇得報，師父您更該欣慰釋懷才對，您若是傷心過度，再出個好歹來……師妹師弟他們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心安啊……”

    老頭聞言後，沉默了一陣，這才皺起了眉頭，最後再好好看了“他們”一眼，然後顫抖著緩緩轉身，擺了擺手……

    封塵見師父情緒稍有穩緩，連忙轉身大聲喊道：“上貢品——！！！”

    一聲令下！

    雞，鴨，鵝，豬，牛，羊，還有各式的水果，米酒，白酒，全都被一眾徒弟在墳前擺成了一片……而居中的，正是羅門老鬼的那顆項上人頭！！

    “內門師兄弟祭拜——！！！”

    再一聲高喝，內門弟子齊齊上前一步，跪倒在了墳前……

    而封塵……一眼就在眾人中間看到了言冰的身影……瞬間一陣無語！

    “啟華！啟華！！你過來！！”

    一邊招手，一邊低吼。

    言冰正磕頭呢，連忙直起身，一臉懵逼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在得到肯定的點頭後，連忙站起身走了過去，和封塵，陸良，站成了一排……

    “家人答謝——！！！”

    說完這句後，封塵咬著後槽牙，對言冰小聲說道：“這時候你再跪！你個憨貨！！”

    “奧！奧！”

    言冰恍然大悟，趕忙跟著兩位師兄一同跪在了地上，衝著內門弟子們回了一禮。

    “外門師弟師妹拜祭——！！！”

    又一聲高呼，兩千餘名外門弟子，大步上前，跪地而拜……

    “家人回禮——！！！”

    封塵三人撩袍而跪，叩首於地。

    接下來，就是外門僅剩的兩名教頭和幾位師叔伯，相繼上前鞠躬，敬香，等到老頭時，直接是師娘和四師叔兩人一左一右架著他，才完成的整個過程，老頭直接哭到了昏厥，眾人又是一陣的手忙腳亂……

    三天後……

    王臨風將所有的內外門弟子和長老都召集到了飛霞門練武場，正式宣布了他的安排：

    “從今往後，老夫王臨風，不再擔任飛霞門掌門之職！”

    場下一片寂靜……

    “掌門之位，以後就交由給你們的大師伯了，記得，以後別再叫錯……”

    老頭一邊說著，一邊抬手指了指秦銘，然後繼續大聲說道：“而且，自此以後，我飛霞門再無內門外門之分，你們習武之時，但有不通者，可與諸位長老隨意請教，兩位外門長老……自此也是內門長老之一……”

    說到這裏，底下外門弟子的臉上無不是一陣的眉飛色舞，但也依舊克製住自己，保持著場內的肅靜……

    “大師兄啊……”

    “師弟你說……”

    “你要是幹得累了，就把掌門位置給二師兄，二師兄要是累了，你就給四師弟……”

    “哎呀，三師弟！這種事咱們還是私下談吧！！就別在這當著孩子們的麵前說了！搞得咱們飛霞門掌門之位跟兒戲似的！！成何體統啊……”二師伯劉紫昊趕忙攔下老頭，然後轉身對一眾弟子大聲喊道：“今日就說到這了，你們全都散了吧——！！”

    “是——！！！”

    眾弟子躬身一揖，待到幾位長老走進大殿後，立刻就亂成了一片！！

    “要是這樣的話！！那這師兄師弟可就要重新排了吧！啊”

    “那我入門最早啊！！封塵……以後你見了我，是不是得喊聲師兄了”

    “喊就喊！還能掉塊肉是怎的！！誰讓你最老呢！周成師兄！！”

    “哎！！舒坦……真沒想到，還有一天能讓你喊我師兄的時候！！哈哈哈哈！舒坦！！”

    周成正跟那捧腹大笑呢，封塵卻上前一拱手，繼續說道：“周成師兄！師弟這裏還有一個招式始終參透不深，正好跟師兄討教一二……”

    “嘎！”

    周成的笑聲戛然而止，臉色瞬間憋得跟紫茄子似的，卻直接引來了眾人的哄堂大笑……

    “罷了罷了！以後咱們還是該怎麽叫就繼續怎麽叫吧，反正叫了這麽多年也習慣了，您說呢周成師兄”

    “我……我這不就是跟封塵師兄開個玩笑麽……”

    “哈哈哈哈哈”

    ………………

    練武場外麵眾弟子笑成了一團，而飛霞門的正殿內，幾位長老卻早已吵成了一片……

    “掌門的事，我們幾個已經由著你了！了你今天這又是抽的哪門子的瘋啊怎麽連內門和外門也給混到一塊了！！這……這隨便來個人，就教他真功夫！以後出去為害武林了怎麽辦！！”

    “對啊三師兄！你這麽做可是要出大亂子的！搞不好咱們飛霞門三千年的清譽……都會毀於一旦！！”

    “清譽……”王臨風嘿嘿嘿的一陣苦笑後，朗聲說道：“飛霞門的清譽，早在二十年前便被老夫敗去了大半！老夫這麽做……正是要挽回咱們飛霞門的清譽啊……”

    眾人聞言微微一愣，麵麵相覷了一陣，又齊齊看向了老頭。

    王臨風捋著胡子，笑嗬嗬地繼續解釋道：“古今武林各派，皆有太多的條條框框，門內隱規，這些個破規矩，又將入門拜師的弟子分為了三六九等，差別而待，師傳徒，或有藏私，徒敬師，或有忌憚，長此以往，總是一股清流，也早晚會變成一條臭水溝……”

    “可！可若是我等皆有教無類，真教出了幾個敗類！為害世間！！那怎麽辦啊！！”

    “不怕，不怕……”王臨風背著手，緩緩走到了祖師爺的神像前，仰頸長歎道：“難道……你們還看不出麽這時代已然更迭，武林……也將會發生巨變……自此以後，再也不是幾個武夫就能橫劍天下的時候嘍……”

    “師兄你這話是啥意思我怎麽聽不懂啊”

    “我來說吧……”

    羽墨涵輕啟蓮步，走上前，衝著幾位師兄微微一笑，抬手指了指房梁，輕聲說道：“幾位師兄，還記得前些時日，我們在飛艇之上見到的那些火器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