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悅姑娘。”

    他又說了一遍。

    有些話自認為很難說出口，可一旦起了頭，那就也沒有那麽困難了。

    男人一開始還有些難為情，可後來便能做到坦然自如了。他看著阮素卿，語氣認真而坦誠。

    因為心悅，所以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因為心悅，所以對她珍而重之；也因為心悅，他唯恐嚇到了她，惹她厭惡。

    他曾以為，以他的性格和經曆，根本不會把喜歡二字掛在嘴邊，可人算不如天算，他的驕矜，他的麵子，他的架子......這些在感情麵前突然顯得不值一提。

    尤其是，他那缸“醋”釀了這麽多天，卻也不見她來解釋一番，甚至是見他一麵。

    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副刺目的畫麵，男子本就緊張的心更加被高提在了半空中。他自以為能看破人心，從她曾經對他的態度舉止中推測，她對自己不是全然沒有感覺的。

    可這一切都在那次無意撞見之後變得支離破碎。

    他的自信，他的忐忑，他的歡欣，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嫉妒和委屈。

    他居然像個別扭的小媳婦兒似的轉身就走，可心裏卻渴望她能追上來解釋解釋。

    然而她不僅沒有，甚至在此之後就有意和他斷了聯係......

    所以剛剛他起了惡劣的心思，戲弄了她一番。

    可到底是被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他越是喜歡，就越是在乎，越是害怕唐突了她，所以自然而然地就將內心的感情說了出來。

    這出乎他的意料，可似乎也不錯，他不後悔。

    阮素卿被男子突如其來的告白弄得措手不及，她本想嗤笑一聲說他輕浮，居然能大言不慚地對一個萍水相逢的女子講情話，可在觸及到他溫柔真誠的目光後，她那些譏諷的話卻再也說不出口了。

    他是認真的。

    她意識到。

    而正是如此，也叫她的怒火眨眼之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無措和茫然緊張。

    可男子顯然覺得這樣還不夠。

    “我對阮姑娘......”哪怕放下了麵子，甚至用另一個身份麵對她，他還是有些放不開，閉了閉眼，他換了種說法。

    “如果不是因為心悅於姑娘，我不會插手晉王和那人之間的事兒，不會想辦法讓姑娘得到那琉璃牡丹，甚至不會刻意坐在姑娘對麵的房間。”

    “我來這裏，完全是為了看見你。”

    “無他，唯情不自禁而已。”

    客人之間自然是不知彼此的身份，可他作為主人，想要知道所有人的身份自然是輕而易舉的。

    原本有些事情無需他親自來，何況他身份本就敏感，一旦暴露便是無窮盡的麻煩，故而也不便喬裝出現在眾人麵前。

    可就在得知她也會到來的消息後，他改了主意。

    如果這人隻是一味地訴衷腸，阮素卿還能辯駁一二，可就是如他這般列出證據，坦然剖析自己的感情......

    這樣的毫不遮掩，這樣的直截了當，叫她根本不能質疑他的用心。

    “......我......你......”阮素卿支支吾吾了半天，終於想起來一個重要的問題，“你究竟是誰？！”

    “不要和我說，你對我是......一見鍾情。”麵對喜歡自己的人，總是狠不下心的。阮素卿努力想要裝出一副疾言厲色的樣子，可到底是氣勢不足。

    男子沒有戳穿這姑娘色厲內苒的偽裝，反而是抿了抿唇。

    “我......”在他原本的計劃中，如果她問起來，他是不介意將自己的身份坦然告知的，他相信她不會出賣自己。

    可他剛剛才向她說明了自己的感情，如果現在叫她知道自己的身份......

    男子一貫淡然無波的俊臉難得泛起了微紅。

    幸而有麵具的遮擋，阮素卿並不能看見。

    “嗯？”阮素卿不知他糾結的心思，還在等他的答案。

    方才還在大言不慚地說心悅人家，可眼下卻連身份都不敢告知......這顯然沒有什麽誠意......

    男子也知道這個道理，一貫聰明絕頂的腦子飛快地想著應對之法。正當他打算心一橫，不管不顧地摘下麵具的時候，一聲急促的呼喚挽救了他的尷尬。

    “素卿！”是阮承瑄的聲音，裏麵滿是焦急和關切。

    阮素卿也聽見了，想必是自己遲遲沒有下去，他便上來尋找了。

    可......阮素卿看向麵前的男子，可這人的身份她還沒有搞清楚，她不甘心就這麽走了。

    男子氣勢不凡，好不容易她才壓下了他的架勢，眼看著答案就在眼前，難道就這麽離開？！

    “阮姑娘還不走嗎？”男子笑著問道，“令兄想必要急壞了。”

    確實，單聽聲音就能感受到阮承瑄的心焦和著急。

    “以後，”男子看見阮素卿的鬢角的碎發散落了下來，下意識地想抬手為她拂一拂，可到底是忍住了衝動，“以後我一定全都告訴你。”

    等他過了自己那關，給他些時間......

    “對了，你怎麽知道我就是欣昇少東家的？”男子突然想到這件事。

    有時她傻乎乎的叫他覺得可愛，可有時她又聰慧的叫他驚訝。

    阮素卿哼了一聲，“那掌櫃動不動就往你那邊看，一次兩次還是巧合，三次四次就顯得可疑了。”她自認為重生後長進了不少，看出這些的能力還是有的。

    “真聰明。”男子笑道，語氣裏帶著寵溺和稱讚，叫阮素卿有些羞惱。

    看見這姑娘又要像隻小貓兒一樣炸毛，男子道：“看樣子，你再不出去，阮公子便要動手拆樓了。”

    “素卿——”

    “小姐——”

    外麵傳來欣昇的人和阮承瑄的交談聲，阮承瑄質疑要進來，看樣子下一刻便打算硬闖了。

    阮素卿瞪了嘴角含笑的男子一眼，趕忙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瑄哥！我在這兒，我沒事。”

    “素卿！”

    “我沒事，隻是掉了隻發簪過來尋找罷了......”阮素卿找了個借口搪塞了過去。

    進馬車的前一刻，阮素卿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她回身向二樓望去，隻見一道身影正站在臨街的窗前，看見她瞧見了自己，男子舉起茶盞示意。

    “......”哪怕看不清他的表情，可阮素卿卻覺得，他應是笑著的。

    她慌忙鑽進了馬車，離開了這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