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臘月二十三，北地傳統習俗中的小年，集市被了時辰，下晌百姓都得早早回家，做幾個大菜慶祝。

    一大早，玉屏調好餃子餡，白菜肉和北地特有的酸菜肉兩種餡料，煮粥拌菜，隻等晚上開一頓豐盛的餃子宴。

    早飯後，周水茵帶著個布老虎登門造訪，這是她親手縫製送給小侄子的年禮。

    臨近過年，洛雲斕更忙了，帶著佟德部署，還要接待完顏烈派來要銀子的使者，忙到腳不沾地。

    軍營上訓練稍顯鬆懈，將士們在沙場策馬，總是能聞到火頭營那邊炸丸子飄來的肉香味。

    “今年應該是我印象裏過得最好的一個年了。”

    周水茵在軍營中長大，以往每年將士們隻能吃上一些肉炒的白菜片，白麵饃饃，已經算是改善夥食。

    國庫空虛，給北地的軍費有限，將士們吃穿用度都要錢，藥又無比貴，最後隻能在吃食上縮減，平日吃些紅薯飯，勉強填飽肚子而已。

    今年邊關戰事，要是沒有安寧郡主和三皇子妃送來大批補給，將士們比往年還要慘淡。

    “周小姐，三殿下他不會放任周將軍不管。”

    快過年了，沈清寧以為周水茵正為全家不能團聚而傷感，好心勸導道。

    “我知道，作為周家人，其實早就看淡生死了。”

    周家祖輩鎮守邊疆，和蠻子廝殺，一直是這麽過來的，哪怕單傳也沒斷子絕孫，如今找到了侄子，周水茵已經很滿足。

    戰場刀槍無眼，發生什麽根本無法預料，隻祈望在三殿下帶領下，早日把蠻子打回老巢，還邊城百姓一處淨土。

    玉屏帶小多餘去鋪子裏買糕餅，沈清寧留周水茵在馬車上，她有話要說。

    “您是不是有什麽要吩咐的？”

    周水茵看出來了，和她侄子小多餘有關。

    “有些事，我斟酌後決定如實告知你。”

    沈清寧說起昨日帶小多餘回村見聞，特地說了柴氏的舉動，柴氏送了毒藥，囑咐劉家夫婦斬草除根。

    “為什麽？”

    周水茵當即紅了眼，恨不得去找柴家拚命。

    欺負老實人也不帶這麽欺負的，摸著良心說，周家人對柴氏不薄。

    “別看我大哥性子孤傲，剛愎自用，可他對柴氏真沒的說，沒有小妾姨娘，也沒有花花腸子，一心一意。”

    周維經常在軍營中，很少回府，每次回來都會給柴氏帶各種禮物，對她這個親妹子都沒這樣，周水茵還因此心裏不痛快過。

    後來她釋懷了，大哥大嫂是一家人，她不應該對大哥有這樣的要求。

    柴氏在周家主事，周老夫人也要退一步，除了孩子不像周家人引發懷疑外，他們之間沒有別的矛盾。

    “周家為何要這麽做？”

    周水茵氣得眼淚狂飆，用袖子狠狠地抹眼淚，她隻要想到寵了冒牌貨好幾年，親侄子在村裏伺候人連口肉都吃不上還要挨打，心口就抽著疼。

    她不敢告訴娘親，她都受不得何況是她娘了，得知定然要背過氣去。

    柴氏心狠，得多恨周家，才能幹出這等事來，連親骨肉都不放過！

    “周家現下還有柴氏留下的人嗎？”

    周水茵性子隱忍，頭腦清醒，不至於壞事，周老夫人那邊就不好說了。

    所以，小多餘的事先隱瞞，萬一府上有柴家的探子送信反而麻煩。

    之前柴氏一直管理府上後宅，有一部分牆頭草定會投奔柴氏，是不是柴氏的人，周水茵也說不清楚。

    武將人家，府上沒那麽多彎彎繞，也沒小妾姨娘鬥來鬥去，人口簡單。

    “小姐，您在嗎，出事了！”

    周水茵正說著，馬車外有人狂敲車門。

    她拉開車窗一看，詫異地道：“周管事，你咋來了？”

    周管事是府中的老人，和周水茵爹爹是一輩人，周水茵非常敬重。

    現下周管事來找人，周水茵當即慌亂道，“可是我娘不好了？”

    自從家中巨變後，她娘周老夫人動不動心口疼，還是靠三皇子妃沈清寧的藥物緩解，此事不做個了解，家裏人總覺得有一口大石頭堵在心上。

    “不……不是老夫人，是前院灑掃的井婆子，突然七竅流血，人沒了！”

    管事得到消息去看，井婆子倒在雪地裏抽搐，他走近幾步，隻見井婆子瞪大眼睛，手指著書房的方向死不瞑目。

    井婆子一看就是被害死的，論流程要先到衙門報官，考慮到周家和柴家的關係，管事先來找周水茵拿主意。

    “報官！”

    報官以後按照流程走，自家不能被柴家抓住小辮子。

    周水茵當機立斷，沈清寧見此，要求和周水茵回去一趟。

    等到周家，檢查井婆子的屍身後，沈清寧用醫藥空間化驗，最後得出結論，井婆子中的毒正是柴氏給劉家夫婦的蛇毒丸子。

    這種藥丸罕有，基本斷定是柴家的人害死井婆子，殺人滅口。

    井婆子指著書房的方向，是想在臨死之前說點什麽，可惜她再不能張口。

    這種案子，對方手腳利落，柴家又是柴氏的保護傘，查不出個什麽來。

    約莫等了小半個時辰，周管事這才返回，回稟道：“小姐，有古怪啊！”

    臨近年關，衙門休沐，不過也有人當值，當值的衙役說已經幾日沒看見柴知府，既然周管事是熟人，可以去府上後宅去看看。

    “老奴去柴家府邸，叫了一刻鍾沒人開。”

    周管事很是氣氛，一氣之下熱血澆頭，直接用石頭砸門，等進去一看當即傻眼，柴府人去屋空。

    柴家三進的宅院，隻有桌椅板凳東倒西歪，值錢的物件全不見了，好似被洗劫一空一般。

    周管事特地查看，柴府連一隻活物都沒有。

    “小姐，這是怎麽回事？”

    沒聽說柴知府要搬離，就算搬走也應該留門房啊，難道提前得知他們會來所以躲了？

    “看來，柴家提前聽到了風聲。”

    沈清寧摸了摸下巴，敵在暗處，他們在明處，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果不其然如蕭錚所說，柴家犯下通敵叛國的重罪，擔心三皇子發覺秋後算賬，提前得到消息逃了，難怪走之前要給小多餘送藥丸子斬草除根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