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夫人試探性問了幾句，忍冬雖然恭敬卻對此表現得興致缺缺，一行人未必在北地久留，而她必定要保護小姐，沈清寧到哪她跟到哪裏。

    作為心腹丫鬟，哪怕莫琦玉不說，忍冬也了解他的心意，有些感情說不出口，說出來變了味道，能做的唯有守護。

    想到此，忍冬不禁有些心酸，那人為何是三皇子，換成任何一個人，公子都有一些勝算。

    “娘，您是要做媒了嗎？”

    周水茵察言觀色，及時地收場道，“今兒大年三十，難得咱們聚在一起，您得露一手絕活。”

    周老夫人炸小酥肉一絕，又香又麻辣，是川蜀的特色，北地有這手藝的不多見。

    當年爹爹還在世，逢年過節必定要點小酥肉，隻是自打他過世以後，周老夫人便不再做了。

    “你不說娘差點忘記有這手藝了。”

    周老夫人轉移注意力，挽了袖子接替忍冬手裏的活計，幹起活來麻利，毫不含糊，“在北地啊，你們都是小輩，年夜飯上桌之前，你們也跟小多餘一起放鞭炮去吧。”

    “我已經嫁人，我留下打下手吧。”

    二十幾道大菜，隻有周老夫人和一個伺候的婆子幹不完，沈清寧主動留下。

    “不用不用，老婦人雖然是一把老骨頭，但是這點活兒還能做，以往過年也是如此。”

    菜色都是半成品，隻要下鍋煎炒烹炸就好，過年軍營裏熱鬧，沈清寧難得來一次，也要好好地體驗一把。

    “都跟我來。”

    周水茵在北地長大，對軍營裏過年最是熟悉，她在前麵帶路。

    大軍已經到城外安營紮寨，留下的是一部分老兵和傷兵營的人，另外還有幾萬將士。

    將士們在沙場分成幾隊，打雪仗。

    沈清寧頭一次見這樣的大場麵，不由得有些心動。

    “走，加入他們！”

    周水茵先做了選擇，其餘人不甘示弱，贏了的隊伍有彩頭，沈清寧見彩頭的分量不重，隻有幾塊糕餅，就加了籌碼，最後勝利的兩個人可以得到兩把匕首作為獎勵。

    別小看打雪仗，考驗將士的腦力體力還有協調能力，沈清寧剛上場，自我感覺良好，以為憑借她的身份眾人望而卻步，誰料兩三個回合便“陣亡”了。

    洛雲斕從城外回到大營，聽聞沈清寧在沙場上同將士們一起打雪仗，他趕忙過來，誰料正好看到沈清寧被擊中的一幕。

    隻見沈清寧眉心沾雪，怔怔地站在原地似乎反應不過來，而一旁的周水茵落井下石，又偷摸地扔了幾個雪團子。

    “我和你拚了！”

    周水茵剛上場就被打下去，還不如她，竟敢偷摸放冷箭！

    沈清寧被激起了好勝心，當即抓著雪團追殺周水茵，二人你追我趕，笑語歡聲。

    等跑累了，沈清寧這才找一處空地休息，瞄到洛雲斕一直背著手看熱鬧，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有洛雲斕作為擋箭牌，將士們的雪團子繞開，沈清寧一路暢通無阻，來到洛雲斕身側。

    “北地過年的氣氛真好。”

    沈清寧臉色紅撲撲的，一臉笑容道。

    北地寬鬆，也不講究規矩，她從不知道原來女子的小天地不是在灶間，還可以出門放鞭炮晃悠，這要是在京城是不敢想的事。

    “是啊，嫁人的新媳婦也不需要做活兒，可以約上關係好的手帕交彼此分享過年的零嘴。”

    洛雲斕握住沈清寧的手，冰冰涼，他見沈清寧的額角有薄汗，趕忙掏出帕子來。

    夫妻依偎在一處，看著將士們打雪仗。

    小院已經被布置妥當，紅燈籠紅窗花，門口處一地的紅爆竹，為淡漠的冬日添上濃重的一筆。

    “今晚想吃什麽？”

    洛雲斕看著遠處，側臉下頜的線條很柔和，他見沈清寧似乎沒懂，就又補充道，“是你我二人的年夜飯。”

    “吃餃子吧。”

    飯桌上二十幾道大菜，每樣品嚐一點就飽了，到了夜裏守歲，如果夫妻倆回到空間裏，那就包餃子吃。

    空間裏的冷庫有從泗水城弄來的海味，他們可以包餡料與眾不同的餃子。

    “好。”

    洛雲斕看向京城的方向，明日大年初一，新年伊始，也注定是個不同尋常的日子，成敗在此一舉。

    “雲斕，你是說京城裏……”

    沈清寧頓了頓，她爹娘小弟還在京城裏，隻希望一切順利，陳家篡位，注定留不得了。

    “不僅僅是京城，大年初一，發兵攻打泗水城。”

    洛雲斕帶著沈清寧站起身，撣了撣她身上沾染的雪，“完顏烈被達都刺死，完顏萍剛接手，達都留下的人四處散播謠言，說一切是完顏萍的陰謀，以至於蠻子軍心渙散。”

    完顏萍有些手腕，如果再給他十幾日，說不定真的接替完顏烈成為蠻族的主帥。

    在這個節骨眼上，己方不能給他重整旗鼓的機會，所以趁他病要他命，哪怕有雪災作為掩護，將士們也得出其不意攻打泗水城。

    冰天雪地，注定要犧牲很多人，但是也正是如此，打下泗水城一勞永逸。

    “你沒見過戰事，這幾日安心在城內等我。”

    打仗這等事，洛雲斕第一時間和沈清寧報備，在了解沈清寧原來生活的世界後，洛雲斕甚至有些向往和羨慕，可大齊就是大齊，是個循規蹈矩之地。

    “我也去。”

    沈清寧沉吟片刻，她是反戰的人，卻也清楚，大齊此舉是也是自保，拿下泗水城至少可以保證北地幾十年的安穩，不會再有百姓為戰事流離失所。

    洛雲斕要做的不是守住邊城，而是拿下泗水城。

    戰事慘烈，沈清寧更要派上用場，她在朱光宗那買藥材，隻為等這一日，不過留給她的時間太短了，不然她還可以培養出更多的人手。

    “我去傷兵營幫忙，救一個是一個。”

    沈清寧很篤定，她殺不了人就去救人，這是她來北地的意義。

    夫妻倆並肩作戰，這樣將來洛雲斕站在最高位，沈清寧可以心安理得地坐在他身側，她母儀天下不是靠姿色，而是本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