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寧冷眼旁觀，第一個念頭是回避，她又擔心衛子豐說出刺激安寧郡主的話來，左右為難。

    那些過往，對安寧郡主來說不是什麽好的回憶，她那麽努力忘記，衛子豐不應該再提起。

    “林嫣嗎？”

    安寧郡主苦笑，她與林嫣向來不對付，說什麽都是錯。

    有心誇讚林嫣幾句，的確給人假惺惺的感覺，若是說林嫣壞話，又有落井下石之嫌。

    “當初林嫣落水，不是我推的。”

    雖然事情過去很多年，每每提起，安寧郡主還是有點委屈。

    她雖然性子跋扈，卻也不是不通情理隨便欺負人的，林嫣看到衛子豐來了，故意落水陷害她。

    任憑她解釋，無人相信。

    當時衛夫人臉很黑，雖然客氣有禮，卻也說得明白，讓她以後少來府上。

    “我以為衛夫人是一時生氣罷了。”

    安寧郡主回憶，她忍不住偷跑到衛家，衛夫人正在與下人閑聊，提到她，語氣滿是嫌惡。

    “說我有爹生，沒爹養，被寡婦帶大，養歪了。”

    衛夫人說的比安寧郡主形容要難聽得多，甚至詛咒她去和親，死在異族。

    “這些，為何你沒告訴過我？”

    衛子豐對此一無所知，他娘當麵一套背後一套，背地裏沒少讓安寧郡主受委屈。

    安寧性子一向驕傲，她最恨有人用她爹爹說事。

    時隔多年，安寧郡主早已看開，以前不說是因為心裏有疙瘩。

    “這個世道，誰又不委屈？”

    連皇上都被陳家所脅迫，不委屈嗎？

    安寧郡主選擇隱瞞，是因為說了也得不到好結果，母子倆不會因為三言兩語而反目成仇。

    何況，衛家人除了衛夫人外，對她都很好的。

    “我現在說出來沒有譴責衛夫人的意思，這些早已不重要了。”

    不出意外的話，安寧郡主不回京，他們這輩子都見不到。

    “安寧，你真不打算回京了嗎？”

    見衛子豐還要追問，被沈清寧及時打斷，“京城的四海茶樓是我們共同的產業，你想繼續做甩手掌櫃？”

    “是啊，四海茶樓生意火爆。”

    衛子豐豎起大拇指，不得不誇一句沈清寧看人的眼光，柳如真是能幹，做事果決，把茶樓擴張以後，比原來更加寬敞了。

    京城裏不缺有錢人，多的是有錢不知道怎麽花的，四海茶樓的極品高山雲霧，價值千金，作為噱頭，不斷有人慕名而來。

    “清寧，北地還有四海酒館，咱們合夥做的生意，哪能賠錢呢？”

    這年頭，權勢和銀子掛鉤，有沈清寧的身份壓著，不怕百姓們不買賬。

    “我娘她……”

    衛子豐試圖把話題拉回來，沈清寧不給他這個機會。

    “過一段，我就要去南邊了。”

    這是她和洛雲斕早計劃好的，原本以為要等戰事結束一切穩定後啟程，誰料一場天災，硬生生地把計劃提前。

    “清寧，你不回京？”

    衛子豐很詫異，皇上早已坐不住了，隻等太子殿下回去接班，管理那一攤子瑣事。

    “先不回去。”

    回去了被羈絆，沒機會再出來。

    沈清寧有自己的想法，她的成藥鋪子，郎中聯盟，還有四海茶樓在各地的產業，都要一點點地做起來。

    等鋪子多了，形成一個大連鎖，莫琦玉看到也會欣慰的吧。

    沈清寧不知道莫琦玉為啥一直不現身，或許有他的難處。

    朋友之間，更多的是寬容和理解，還有信任。

    “對，我們一直等琦玉，如果人頭湊齊了，回京叫上我。”

    安寧郡主拍了拍沈清寧的肩膀，對她來說，這份友情格外珍貴，哪怕很多事，莫琦玉都缺席了。

    “對了，還有件大事。”

    衛子豐來的一路，最開始還好好的，等到兗州以後，他得知衢州鬧瘟疫，關閉城門，他一顆心懸著。

    “我去萬通錢莊取錢，想買點藥材運送過去，你猜夥計如何說？”

    衛子豐見沈清寧麵上有一抹了然之色，後知後覺地道，“清寧，你早算計到了？”

    萬通錢莊沒錢，隻有一個空殼子，隻兌付五百兩以下的銀子。

    衛子豐有兩萬兩的存銀，著急卻取不出來。

    這在以往，萬通錢莊從未發生過此類問題。

    衛子豐不信邪，路過城鎮打探，發覺一部分錢莊閉門不開， 開著的掌櫃夥計無所適從，表現得很慌。

    有錢卻取不出，這和沒錢沒有區別。

    特別是急用錢的商戶，為此叫苦不迭。

    眾人為要一個說法，已經鬧到知府衙門去了。

    各地衙門都沒有處理此類問題的經驗，怕將會是一個棘手的問題。

    “在大齊，以後也不會有萬通錢莊。”

    沈清寧沉吟片刻道，“的確很棘手。”

    “為何？”

    衛子豐傻眼，他雖然沒多少存銀，可不過家中小有薄產，全數存在萬通錢莊內，如果錢莊沒了，銀子咋辦呢？

    “所以才棘手啊。”

    沈清寧是想接手萬通錢莊，奈何蕭錚早已提前布局，用自爆的辦法掐滅了這條線。

    沈清寧搞不懂，蕭錚到底圖啥。

    蕭家幾輩子積累的財富，打水漂了。

    當然，蕭家不會有多大的損失，倒黴的是存錢的百姓，求告無門。

    在佟德發覺一場瘟疫來自於蕭錚的手筆後，已經封了幾家錢莊，可不過他們終究是慢了一步。

    錢莊內空空如也，沒有銀子，甚至沒留下賬冊。

    沒有賬冊，找不到夥計，用什麽憑證證明百姓到底存了多少銀子？

    哪怕調出國庫的銀子補上，這一筆數額太過龐大，是沈清寧不敢想的數字。

    不知道蕭錚布局多久了，大齊上下，得到消息早的，來得及徹查，夥計也被抓住。

    如西北周邊的幾大城，都在蕭錚的計劃裏，萬通錢莊人去屋空。

    那些有錢的商戶們，還沒反應過來，都在等官府介入。

    “人為的瘟疫，這怎麽可能？”

    衛子豐也是讀過史書的人，這在大齊幾百年的曆史上，聞所未聞啊。

    “是，他弄了一批毒老鼠。”

    沈清寧頭疼，現在人跑了，蕭錚狡兔三窟，己方想要追查毫無所獲。(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