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辦公室出來，趙毅神采飛揚，卸掉心頭一樁大事，他真是前所未有的輕鬆。

    屏風後麵，許妍菲輕輕走出來。

    佟行歎了一聲：“一切如你所願，這下開心了吧？”

    她輕笑：“什麽叫我這下開心了，難道你不開心嗎？不用費事太多，還能得到一個幫手，你應該比我明白這裏麵的重要性。”

    “隻是不爽而已。”

    佟行的眸子沉了沉，“如果你不插手，我會讓趙家父女……”

    還沒說完，他的唇瓣就被一雙柔軟的手按住了。

    許妍菲臉上帶著幾分薄嗔：“都已經塵埃落定了，這些話以後不許說。你倒是會硬碰硬，難道不想想硬碰硬之後我有多擔心你？”

    她眼眶微紅，“我……已經錯了一次，我不想讓你也鑽牛角尖。”

    每當想起過往，她都無比後悔自己當初任性地離開。

    如果自己能勇敢一些，或許他們就不會平白失去五年的時間。

    她都不敢想，如果再來一個五年的分別，自己會變成什麽樣子……

    看穿了她眼底的不安，佟行一把將人摟進懷裏，許妍菲直接坐在他的腿上，兩人緊緊相擁。

    “這是你想要的結果，我一定答應。”

    他斬釘截鐵，“但如果趙家還不老實的話，我不會手軟。”

    “防是肯定要防著的，這一點難道還要我來教你？”

    她把下巴擱在男人的肩頭，輕輕靠在他的懷裏。

    真想時光就這樣一直下去。

    下午，趙佳美的下午茶約會來了。

    許妍菲今天跟她說好了，要去原來的公司看看，所以下午茶也要在那邊吃。趙佳美雙手讚成：“好呀，我剛好也看看你們公司的茶歇水準。”

    剛下車，許妍菲一眼看到街邊一個髒兮兮的乞丐。

    她蓬頭垢麵，幾乎叫人看不清長相。

    莫名的，許妍菲覺得那個身影有點熟悉。

    趙佳美拉著她走得太快，她沒來得及看仔細。

    等從公司出來，天都快黑了。

    趙佳美還在耳邊嘰嘰喳喳說著今天下午的茶歇，誇了好幾種點心。將聒噪的趙小姐送回去，許妍菲怎麽想都覺得怪怪的，她給佟行電話，兩人在宏宇集團樓下碰麵。

    “怎麽了？”

    “我有點不確定，一定要去看看才安心。或許是我想多了……”她遲疑著不敢確定。

    佟行沒有多問，開著車載著許妍菲再次回到之前看到那個乞丐的地方。

    這裏已經空無一人。

    下班時間過了，辦公樓內外沒多少人。

    門口的乞丐也不知所蹤。

    把車停好，許妍菲茫然地在四周尋找著。穿過橋洞，走過一條條小巷，佟行始終跟在她身後。

    終於在一個昏暗的角落裏，她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她一點點靠過去：“你……怎麽在這裏？”

    佟行生怕那個乞丐跳起來傷害她，始終將她護在自己身後。

    那個乞丐抱著半隻不知誰給她的包子啃著，包子已經冷透了，她卻像是沒察覺到似的，依然大口大口地吃著。

    許妍菲一陣難言的心酸：“你還記得我嗎？”

    乞丐仿佛耳邊沒聽到似的，繼續吃。

    “許耀麗，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她喊出她的名字。

    瞬間的功夫，乞丐騰地一下站起身，猛地朝著遠處狂奔，好像身後有鬼在追著似的，她片刻都不敢停下來。

    “是許耀麗？”佟行也驚訝了。

    “是她。”

    許妍菲一顆心咚咚狂跳，她根本追不上那個女人。

    佟行讓她先回車上等著，他會負責將人找到。

    稍晚一點，佟行把人帶回來了。

    許耀麗還是那個邋裏邋遢的樣子，渾身上下髒兮兮，臭烘烘，她不敢靠近佟行，仇視著房間裏每一個人。

    “先讓她去洗澡吧。”許妍菲淡淡吩咐。

    她的眸子淡定如水，“我知道你聽得懂，你也沒有真的瘋了，你隻是想活下去。”

    許耀麗眼神閃了閃，下意識地躲開一邊。

    “衛生間在那邊，裏麵有準備好的衣服，你可以好好洗一洗，等洗幹淨了再出來。”

    許耀麗這次沒有拒絕，她呆呆地朝著衛生間走去。

    不一會兒，裏麵傳來嘩嘩的水聲，許妍菲才算鬆了口氣。

    許耀麗足足洗了兩個多小時才出來。

    頂著濕漉漉的頭發坐在餐桌旁，她露出清晰的五官，真的是許耀麗！隻是她臉上再也沒有從前貴太太的白淨富態，有的隻是蠟黃發黑，也不知在外麵行乞了多久。

    許妍菲給她盛了一碗粥。

    許耀麗沒跟她客氣，一言不發狼吞虎咽。

    很快，三碗粥下去了，許耀麗終於吃飽了。

    她放下手裏的碗，不敢跟許妍菲的視線碰撞。

    “你為什麽會在大街上？鍾陽青呢？”

    許妍菲問。

    聽到這個名字，許耀麗突然胸口不斷起伏，情緒波動很大，她把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一雙眼睛很快通紅。

    “那個……狗東西！根本不是男人！”

    許耀麗開口說話，把許妍菲和佟行都嚇了一跳。

    她的聲音沙啞難聽，就像一把鈍斧子在金屬板上摩擦，聽得許妍菲渾身上下汗毛都豎起來了。

    “嗬嗬，我聲音很難聽吧……我能開口說話也是自己沒想到的。他們原本……沒打算讓我說話。”

    許耀麗低下頭，大滴大滴的眼淚滾落。

    “幾年前，你不是在醫院靜養？”

    “別提了，鍾陽青已經跟我離婚，我也不再是鍾家的夫人了……他們嫌我礙事，怕我亂說，差點要了我的命。”

    她仿佛回憶起很可怕的畫麵，渾身戰栗。

    接下來無論許妍菲再怎麽追問，許耀麗都不吭聲了。

    給她安排好客房，許妍菲和佟行回到房間。

    “你怎麽看？”佟行問。

    “當年的事情也該有個了斷了……我不想知道事情是怎麽發生的，更不想知道他們是如何運作。我隻想要鍾家和姚家付出代價！”

    許妍菲說得很鎮定。

    “你下定決心了？”

    “嗯。”

    佟行仿佛鬆了口氣：“那就好。”

    她抬眼看著他：“我不想把你牽扯進來，你好好照顧好我們的孩子——”

    還沒說完，佟行已經不耐煩地捉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說將她拽進自己懷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