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比剛才更明亮。

    “根本不是合作關係，而是她恨你，湊巧我也恨你，這是你親手讓我們聯合的。難道沒聽過這樣一句話——敵人的敵人，就是我的朋友。”

    許妍菲說著，俏生生的臉上綻開笑容，春華明媚。

    鍾老頭喉嚨裏發出一種古怪的聲音。

    四目相對，他們就這樣互相打量著對方，誰也沒有先開口。

    “你恨我？”鍾老頭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問了一遍。

    “對，我難道不該恨你嗎？”

    許妍菲的笑容漸漸收斂，弧度還在，但溫度已經變得寒意深深。

    “你……怎麽可能恨我？我與你無冤無仇的。”

    鍾老頭說著，自嘲地笑起來，卻第一次挪開了與她對視的眼睛。

    “你好好想想，我到底為什麽恨你。再仔細想想，有些仇怨不會因為時間而被衝淡。”許妍菲也不生氣，她優雅地站起身，“如果你還沒想好，那今天我就不奉陪了。”

    她剛要轉身，鍾老頭大吼：“站住！”

    許妍菲微微側目：“你想起來了？”

    鍾老頭如何敢說，他嘴角顫抖著：“告訴我，向梅在哪裏？”

    “我不知道。”

    許妍菲靜靜地說。

    她是真的不知道，給向梅托人安頓好後，她並沒有詢問他們的具體下落，更沒有聯係向梅。為了這一天，她早就準備好了。

    鍾老頭根本不信：“你撒謊！！你撒謊！你汙蔑我！”

    “你又不是好人，我汙蔑你幹什麽？”許妍菲笑了，“早點伏法認罪吧，或許還有翻身的機會。”

    “開什麽玩笑，伏法認罪？！我要是認了，誰來救我？！整個家族連一個能抗事的都沒有，可憐我七老八十了，還要被你這個女娃娃踩在腳底下欺負！果然，許耀國養的好女兒啊，跟他一樣心狠手辣！當初能逼得宋家全軍覆沒，今日我們鍾家也要重複當年的悲劇了，是嗎？！”

    鍾老頭神色激動，語氣尖銳。

    許妍菲轉身，依然是一臉平淡：“你不用故意激怒我，我既然能來見你，就已經將各種情況都考慮到。你故意提起宋家，提起我父親，不就是想讓我情緒激動，然後漏出一些對你有利的破綻嗎？”

    她輕笑著，“你拿什麽跟我父親比？就是當年，你還沒有老成現在這個樣子的時候，我父親就已經遠勝於你。至於宋家，人家更是滿門清流，你也好意思拿今天的鍾家跟宋家比？”

    她忍不住笑聲放大了，“碰瓷也沒這樣玩的，鍾老先生，麻煩你尊重一下遊戲規則。”

    鍾老頭沒想到自己拋出殺手鐧，這個女人依然沒有破功。

    “你真的不是為了當年的事情？”他忍不住試探。

    “當年什麽事？”

    她漆黑如夜的大眼睛看過去。

    鍾老頭不吭聲了。

    原本釣魚的人是他，卻在不知不覺間被她占領了主導。

    這個女人果然深不可測。

    許妍菲凝視著他好一會兒：“你確定沒話跟我說了？那我先走了。”

    鍾老頭嘴角動了動，看得出來內心在劇烈地動搖，但最後他還是眼睜睜看著許妍菲離開視線範圍。這一場對話，許妍菲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走出辦公室，她被佟行緊緊摟在懷裏。

    他上上下下檢查一番，確定她沒事後，才鬆了口氣。

    “你們說什麽了？我怎麽聽到他好像在發火？”佟行眉間沉沉。

    “他猜到了，心裏有鬼唄。”

    她反而神色一片從容，“跟咱們之前預料的一樣，這次我來了，他根本不會鬆口。”

    正如許妍菲預料的那樣。

    鍾老頭投鼠忌器，試探許妍菲未果後，他幹脆按兵不動，任憑怎麽詢問他都不開口，堅決咬死自己不知道向梅的去處，更沒有安排人對她下手。

    他倒是個硬骨頭。

    但隔壁的鍾慶穎早就招架不住，她將自己查到的都告訴警方。

    滿是憤怒怨氣的鍾慶穎已經顧不上對方還是自己爺爺了。

    在得知那些記者是爺爺派去的之後，她整個人都自我懷疑了。

    她根本不可能站在家族的角度考慮問題，想到的也隻有狠狠回敬，絕對地打擊報複。

    就在雙方僵持的時候，一個好消息傳來，向梅找到了！

    鍾老頭的耐性也快到了極點。

    向梅是在一個鄉下小村子裏被找到的，跟著一起找到的，還有她的丈夫和兒子。

    一家三口灰頭土臉，看起來像是剛剛逃荒回來的。

    向梅見到警方就淚如雨下，哭得不能自已。

    一提到鍾家老頭的名字，她更是嚇得渾身抖如篩糠，根本停不下來。

    好不容易安撫好情緒，向梅娓娓道來。

    她說自己是被鍾老頭給蓄意報複，關進皇後夜總會的，那一天多虧了崔經理動了惻隱之心放了她，要不然她早就沒命更沒臉活在這個世界上。

    出來之後，她怕被盯上，隻能偷偷帶著家人遠遠躲開。

    她甚至都想好了不再回K市。

    可看看被自己連累的兒子和丈夫，向梅又忍不住一陣愧疚。

    就在左右為難的節骨眼上，警方找到了他們。

    聽了向梅的話，鍾老頭破口大罵：“胡說八道！！那個崔經理怎麽可能放了你？！”

    向梅早就看透他的真麵目，事到如今更不可能心軟：“你不信的話，可以讓警方找崔經理來當麵對質！我有什麽好怕的！？”

    很快，崔經理被找到了。

    崔經理的日子也過得一般般，離開皇後夜總會後，他似乎沒有從前風光了，但是生活總得繼續。

    見到崔經理，鍾老頭心頭咯噔一下。

    崔經理搓搓手：“沒錯，是我放了這位向梅女士。”

    鍾老頭尖叫：“你撒謊！！你怎麽可能放了她？”

    崔經理被嚇了一跳，反而更堅定了：“是我放了，不是我還能有誰？”他瞪大眼睛，“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不就是想說是你指使我把向梅看管好的嗎？沒錯，我承認，但是人不是我弄進來的，我是無辜的。”

    他歎了一聲，“我也是個正常人，得知向梅是清白人家的好女人，還是科研人員，我怎麽也忍不下這個心。最後，我頂著風險把人放了。”

    他又頓了頓，“鍾老先生說的也沒錯，是他指使我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