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總之……宋懷秀給我的感覺不太對。”許妍菲抿緊雙唇。

    她回想起剛才在姚家看見宋懷秀的樣子，還是覺得一陣膽寒。

    有種非常不好的感覺像天邊的烏雲籠罩全身。

    佟行安慰她：“可能是宋懷秀因為她女兒的事情還沒緩過來，她現在已經被姚家軟禁在家裏，應該精神狀況也不太對。你也別多想了，任何人遇到這種打擊，都會承受不住，她會有異常也是應該的。”

    佟行的話雖然有道理，但她還是難以解釋內心的不安。

    簡單應了一聲，她掛斷電話，抬眼看著天邊那一抹快要消失的流霞。

    今天的天氣很奇怪。

    明明是晴朗的，卻在傍晚時分變得悶熱，烏雲也從南邊鋪灑開來，一點點吞沒原本金紅色的晚霞。烏黑將金紅揉碎了，隻在天邊留下一點點縫隙。

    天就快要黑了。

    在一片雷聲陣陣裏，佟行趕到家。

    行芷和容修撲了上去：“爸爸！！”

    望著父子三人其樂融融的溫馨畫麵，許妍菲心頭的陰霾總算好了一些。一家人吃了飯，又哄兩個孩子入睡，夫妻倆這才絮絮叨叨聊著白天發生的事情，瑣碎卻雋永美好。

    夜深了，許妍菲在佟行的懷裏睡著了。

    她做了個奇怪的夢。

    夢裏一片暗暗的青灰色，仿佛不見天日。

    四周有人在輕聲哭泣，隱隱約約，聽得許妍菲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著，突然遠遠地看見前方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猛地追上前去。

    可無論怎麽用力奔跑，那個背影還是越來越遠。

    許妍菲知道自己認識對方，但在夢裏卻想不起她的名字，隻是下意識地追著。

    突然，那人停了下來，回頭衝著她笑了笑。

    那是宋懷秀的臉！

    她滿臉是血，笑得淒慘恐怖。

    “菲菲，菲菲！！”

    是佟行的聲音將她從噩夢裏叫醒。

    許妍菲一睜開眼，滿頭大汗，驚魂未定。

    佟行：“做噩夢了？”

    “唔……怎麽了？”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努力平複自己的呼吸。

    佟行深吸一口氣：“剛剛得到的消息，你聽到了別激動……姚家出事了，宋懷秀投毒，姚家上下都被放倒，連夜送去醫院了。”

    許妍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佟行臉上有些懊悔：“或許你之前感覺到的都是對的，宋懷秀確實狀態不對，是我疏忽了。”

    許妍菲大口大口喘著氣：“那她人呢？”

    “同樣服毒自盡，現在在醫院搶救。”他垂下眼瞼，“情況不是很好，很可能救不回來。”

    宋懷秀這是打算以自己一人之力，拉整個姚家陪葬！

    “因為你昨天也去過姚家，所以警方很可能會找你配合調查。”

    “這不算什麽……我隻想知道宋懷秀的情況。”

    “嗯，我們去醫院看看吧。”

    佟行知道她心中的焦急。

    姚家是當初陷害她父親和宋家的凶手之一，而宋家隻活下來一個宋懷秀，於情於理，許妍菲都不願看到宋懷秀出事。

    夫妻倆安頓好兩個孩子，匆匆趕到醫院。

    宋懷秀躺在急診室裏，唇瓣慘白，麵無血色，但整個人卻開心不已，精神狀況比之前許妍菲看到的樣子強多了。

    她盯著醫院雪白的天花板，兩隻眼睛直放光。

    許妍菲湊近了：“姚……宋女士。”

    她還是改口了。

    能做到給一大家子投毒，宋懷秀已經恨透了這些人，不可能再希望聽到姚夫人這樣的稱呼。

    許妍菲的心細如發讓宋懷秀很開心。

    她眉眼眯起：“你來了。”

    許妍菲：“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宋懷秀笑開了花：“這樣做不好嗎？我已經忍了很久了，這是我夢寐以求的事情。之前要不是為了我女兒，看在姚長廈的麵子上，我早就想魚死網破了。他們正當我不知道嗎？其實……當年謀害我整個宋家的，不是別人，就是他們姚家！！”

    宋懷秀說著，瞪大眼睛，眼睛裏都是血絲，顯得十分癲狂。

    “哈哈！他們原本隻是二流豪門，根本在K市裏排不上號的！因為吸了我們宋家的血，所以才發展成今天的模樣。他們是凶手，憑什麽對我呼來喝去？！他們一家子都是罪人，跪在我麵前，磕頭如搗蒜地求我原諒都不夠了，憑什麽還要這樣對我，還害我的紫凝？！”

    她又哭又笑。

    那樣瘋狂的樣子，把許妍菲都嚇了一跳。

    突然，宋懷秀緊緊扣住她的手腕，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下：“如果不這樣做，我拿什麽臉去見我女兒？害了我們母女倆的凶手還逍遙法外，過著快活日子，我為什麽要一個人承擔……”

    她的眼神幾乎傷心得要碎開。

    許妍菲隻覺得心口一陣憋悶，那股說不出來的委屈，幾乎讓她感同身受。

    “我不比你……沒人給我撐腰了。雖然我知道你是無辜的，整個許家也是受害者，可我能怎麽辦？”宋懷秀歉意地笑了笑，“從前我對你那樣，不指望能在跟你合作，兩個互相都沒有信任的人，也不可能做好一件事，哪怕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宋懷秀緩緩鬆開手。

    她的掌心幹燥冰涼，留在許妍菲皮膚上的感覺很不好。

    她抹去臉上的淚痕：“現在好了，他們一個個都得死，誰也活不了！”

    許妍菲眉間鬆開：“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如果警方那邊有什麽最新消息的話，我會想辦法告訴你。”

    “不用了。”宋懷秀強撐著坐起身子，“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不用你來告訴我了。”

    她長長地歎了一聲，“倒是有件事想拜托你。”

    “什麽？”

    “等我死後，這家人有什麽報應，麻煩你到我的墳前告訴我一聲。哦，還有，我家已經沒人了……我現在這樣，跟姚長廈也是不死不休。我的身後事，能不能麻煩你？”

    宋懷秀這樣說著，眼神還是有點膽怯。

    這樣的請求實在有點過分，但除了許妍菲，她真的想不到其他人了。

    “我這兒有錢，墓地也已經定好了，我和紫凝葬在一起。”

    宋懷秀怯生生的。

    許妍菲心頭微動：“好，我答應你。”(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