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九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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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證明,苦情牌是真的很好用。

    木長青最後還是答應了穆箐雪,並且立即實施行動幫助她調理紊亂的內息。縱然沒有完全的調理過來,好歹也算是安穩一些了。

    “還有件事想麻煩你。”穆箐雪調理了一下內息,臉色便也紅潤了些,不再顯得那麽病態白,她笑了笑,說道“倘若歸草堂中有你覺得不錯的丫頭,麻煩多注意一下了。”

    “你想換掉莫璃?”木長青眉心微蹙,雖說他偶爾也覺得莫璃那丫頭行事上有些過於急躁,可除了碰上穆箐雪的事情會這樣之外,別的事倒也沒有見她太急躁了。

    更何況莫璃怎麽說也跟了她也有快七年時間,這麽長時間都沒有換掉,如今倘若要換的話,總感覺有哪些地方說不太過去。

    “她本是屬於莫華穀的人,邱哲是雪國人,她也是雪國人。她該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去了。”穆箐雪係好了披風的綁帶,又道“我本也隻是去幫莫華老先生一個忙,忙早就幫完了,剩下的事情,他們也不該過多的參與了。”

    “你突然換貼身丫鬟,豈非更叫人猜疑?”

    “哪裏有那麽多的猜疑呢?”穆箐雪笑了一下,笑容淺淺淡淡的、笑意不及眼底。又說“隻不過是散個謠言的問題罷了。”

    “你是真心想要換掉她的,還是因為別的什麽事情?”木長青不太相信穆箐雪想要換掉莫璃的本意是她自己說的那樣,這人並不是個善良的人,哪裏有說莫璃是雪國人,她便心疼人家常年漂泊異鄉想要叫人家早日回家去的善良?

    不太可能。

    “她碰上我的事情容易性急,以前我可以不管這個,也可以笑一笑叫她冷靜些。”穆箐雪戴上兜帽,複又說道“可現在不行。我要做的事情裏沒有一項是屬於“要準備好隨時安撫自己的下屬的情緒”的,我是被推著成了驚蟄令主,所有的一切都不允許我身邊有任何不確定因素來阻礙我的行動你明白嗎?”

    “她畢竟跟了你快七年了,倘若真的要換,也該給她個好一點的理由。”木長青說。

    “你見過,”穆箐雪轉頭看著木長青,笑了一下、眉眼間透著些許肆意柔媚,她說“我殺人還要給他一個理由才殺他麽?”

    “……”

    ——

    莫璃並不知道在歸草堂中發生了什麽、也不清楚穆箐雪跟木長青之間的那些對話,隻是在穆箐雪回去時,發覺她的臉色比出去前要好了許多,心下鬆了口氣,做事也愈發謹慎起來了。

    小丫頭學了十八年沒能學起來的沉著冷靜,在這短短的兩三天時間裏,竟也被淬煉了起來。

    倒也不知是不是該說一聲“奇跡”。

    二十一號傳出去的信條,在第三天便收到了回信。莫璃取了信鴿腿上的信條筒,將信鴿重新放飛了才拿著信條筒走去書房找穆箐雪。

    因為最近沒什麽事情,穆箐雪便整日泡在書房中看書寫字,柳楊昨日便采藥回來了,他是傳信回了雨國詢問過夔農老先生後方才定了這方子,雖說對雙生毒沒什麽解藥的效果在,然,與“逆生”之藥也算是相輔相成,也可以有一點壓製逆生毒性延伸沉澱的功效。

    柳楊昨日回來時便熬了一碗藥,這藥效果究竟如何暫時是不知道的,反正味道酸苦,穆箐雪自來最討厭酸味兒的東西了,柳楊當時是這麽說的“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你都能當得了驚蟄令主,難道還會怕這一碗小小的藥麽?快喝了吧啊,早喝早解脫,晚喝還要讓鼻子多遭點罪不是?”

    柳先生與穆箐雪這些人的相處下來,有沒有學到什麽好的是不知道的,反正此人將穆箐雪的鬼話說成人話的這個本領是越發學得通透了。

    穆箐雪最近一聽柳先生開口,便覺頭疼。因此柳先生一出現,甭管手裏端著的是苦是酸是甜,她直接伸手接過,喝酒似的一口悶了。

    她是寧願舌根子遭點罪,也不願意讓自己的耳根子遭點罪的。

    長陽閣雖經年日久的遭受苦藥味兒侵襲,但因穆箐雪基本上都是在寢室這邊喝的藥,因此書房這邊倒是沒什麽藥味兒,倒也顯得有些清新脫俗起來了。

    “小姐。”莫璃站在門口敲了兩下門,得了穆箐雪一句應聲才走進來,她走到書桌前喊了一聲,又道“夔老先生那邊來了回信了。”

    穆箐雪正在臨一份書法大家的作品,她神色專注認真,下筆有神。聽了莫璃的話,隻是說“放那邊吧,我待會兒再看。”

    “是。”莫璃不再多言,放下信條筒便要告退,穆箐雪卻喊了她一聲。

    “莫璃。”穆箐雪筆下不停,視線也不曾移開落到莫璃身上去,莫璃退了一步便停住了,她應了一聲,聽那人無甚情緒的道“你跟著我,有六年多了吧?”

    “是,莫璃是在雪華曆九十八年十月初九跟著您的,還有一個多月便七年了。”莫璃聽她那樣問起,語氣雖是不冷不熱的,可心中還是難免“咯噔”了一聲。

    通常當自己的主子對自己的問出這句話,便表示著什麽呢?

    莫璃不敢再細想下去了。

    “九八年。”穆箐雪重複了一遍年份,雪華曆是雪國的曆法,自大華夏分裂九州開始,第一位雪國皇帝乃是女皇,那女皇便是荏雪華,也是雪國的國花之名。

    隻是那位女皇登基之時已是六十八歲之高齡,在位時間僅有十年便過世了。倒也沒病沒傷,屬於自然老死。

    活著的時候那位女皇的經曆倒也還算是轟轟烈烈的,死時卻悄無聲息、如秋日落葉一般,風一吹、她便從樹枝上落下了。

    不輕不重的,卻叫人心情難免有些沉重。

    雪華曆由她所創,後麵每位女皇皇帝皆順用了此曆,如今是第四位皇帝,也是雪國第一位男皇。

    “我身邊,跟過我最長時間的是我的奶娘,自我出生伊始,照顧了我十年,而後自然老死。此後再無人比她跟著我的時間還要長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