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千金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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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寧,我快死了,讓我再看看你。”

    “阿寧,你這麽厭我,一定要好好活著,才能不再遇到我。”

    ……

    秦杳從床上猛然驚醒,麵色慘白,冷汗沾濕了發梢,眼底一片血紅,淚光隱隱,雙手揪著被褥,像是魂兒未回體,正在經曆分崩離析的痛楚。

    許久,秦杳閉上了眼,手背抵著眉骨,發出了幾聲近乎癲狂的低歎。

    做噩夢了。

    每每想起那人,就如同一碗滾燙的苦藥澆在千瘡百孔的心頭,很難厘清到底是救贖,還是更絕望的深淵。

    ……

    秦杳放下手,睜開眼時,又是一副溫潤淡然的模樣。

    時候已經不早了,沒人叫她,也沒人管飯。秦杳草草地洗漱了一番,拖了條杌子,坐在門口閉著眼曬太陽。

    很輕的腳步聲,

    有幾分收斂的呼吸聲,

    一絲桃花香。

    秦杳睜眼,身旁正站著昨日那個小少年,生得明眸皓齒,很有幾分文弱氣。

    少年見她睜了眼,立刻將手中的一支桃花遞了過去“秦姐姐,你長得真好看。”

    語氣誠懇認真,不摻雜任何的雜質,像是一本正經地點評。

    “送我?”秦杳接過桃花,笑了笑“謝謝。”

    “少爺,該喝藥了。”主屋門口站著的是四夫人身邊伺候的掌事姑姑,叫禾秋。

    少年回頭望了一眼,然後對秦杳道“姐姐,我叫賀朝誨。”說完便往主屋跑去了。

    秦杳遙遙聽著禾秋對賀朝誨囑咐道

    “我要出門一趟,夫人在宗祠,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少爺且看會兒書,有什麽事隻管使喚萍兒她們幾個。”

    阮月兒過門,得去宗祠入族譜,也算件不小的事。

    過了一會兒,禾秋背著一個包袱走了出來。

    秦杳搭話道“姑姑要出府?”

    禾秋看了看她,並不遮掩道“做了些針線活,出去換幾個錢。”

    “我也正想出門轉轉,一起吧。”秦杳站起身來,走到了禾秋身旁。

    禾秋的眼中露出一絲遲疑,轉瞬即逝。

    兩人並肩走出一鬆院不久,秦杳聽到一個很活潑的聲音

    “妙妙,你說蘇銘那傻小子還回不回來了!”

    蘇銘?

    秦杳側目望去,另一條石徑上走著三個人。

    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打扮很江湖氣,身後背著一把窄背長刀,生得明豔動人,活潑靈氣。

    左側的是一個年齡相仿的少女,月白暗銀繡紋長裙,眉眼溫婉,一顰一笑皆有江南美人的風韻。

    右側的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錦衣華章,眉目俊朗,好一個翩翩佳公子。

    秦杳的目光在少年身上多停了片刻,七分似故人,這位當是那南霖皇子了。

    三人察覺到她的目光也一同望去。

    秦杳溫和地頷了頷首,算是打了招呼,收回目光與禾秋一道離開。

    柔婉少女看著秦杳背影,讚道“榮耀秋菊,華茂春鬆。沒想到這裏還能見到此等美人。”

    江湖少女嗤了一聲“與那清秋派的老東西一樣,假模假樣,我看肯定不是什麽好人!”

    少年看向江湖少女,笑道“也是,世上唯有方姑娘天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

    江湖少女“少拿我打趣!”

    ……

    街上,秦杳與禾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很快走到了一家名為“雲錦布行”的繡製品店。

    禾秋不是第一次來這兒了,很快就來了個姑娘引她進內堂。

    不曾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喲,這不是雲想衣的秦姑娘嘛?來我們這小布行做什麽?”劉玉娘一臉尖酸鄙薄地擋住了秦杳的去路。

    禾秋也被迫停了下來。

    引禾秋的那姑娘應聲道“她們是來賣繡樣的,咱們雲錦繡娘少,偶爾也會從外麵收些繡樣加工。”

    “賣繡樣?”劉玉娘有些不可思議,隨後露出一個吞吃了蒼蠅的表情,十分嫌惡地掃了一眼禾秋背的包袱,果斷對秦杳道

    “你們回吧,我們雲錦布行可不是花五兩銀子買廢料的冤大頭。”

    禾秋與引她的姑娘都有些發懵,聽不懂劉玉娘在說些什麽。

    秦杳溫和地解釋道“姑娘想岔了,這些繡樣並非我所製,我隻是跟進來看看新鮮。”

    劉玉娘冷嗤了一聲,刻薄兩個字似乎釘在了腦門兒上“不是你做的,又如何?你們雲想衣的破爛,難道我們雲錦布行能瞧得上?”

    秦杳依舊溫言細語“姑娘,這也並非雲想衣所製。”

    劉玉娘看著秦杳再三解釋,仿佛將在雲想衣受的屈辱,全都找補了回來,心中十分痛快,氣焰也愈發不可一世“隻要是跟你沾上邊的,我們雲錦布行都不要,平白的惡心人,髒了我們布行的門麵。”

    劉玉娘實在過於咄咄逼人,這一席話出來,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布行老板很快走了過來“怎麽回事兒?”

    禾秋眉頭蹙得極深“趙老板,我是過來賣繡樣的。”

    老板道“是你啊,咱們價格不早就議好了麽,你直接拿進內堂,清點拿錢便是,在這裏吵什麽!”

    秦杳溫和無言,仿佛從始至終都是一個旁觀者。

    禾秋看了看劉玉娘,欲言又止,還是垂下頭應了一聲,正要跟人進內堂。

    那劉玉娘又道“趙老板,我如今也是一品閣的學徒了,你們還收這種破爛,賣出去豈不是掉咱們雲錦布行的檔次?”

    布行老板愣了愣,又看了看劉玉娘,最終從她刻薄的眼神裏看出她與這兩人有些過節。

    一品閣可是個金招牌,幾十文一幅繡樣哪裏尋不著,要是得罪了搖錢樹,那豈不是自毀錢程?

    思量片刻,布行老板果斷對禾秋道“你們走吧,我們雲錦布行不收你這種水平的繡樣了,換一家去吧。”

    禾秋仍是沒回過神來,有些莫名其妙道“老板,往日不都收著的嗎?這……”

    “不收便是不收。若你來買東西,雲錦布行歡迎,若是賣繡樣,請回吧。”布行老板說完便扭頭走了。

    先前引路的姑娘悻悻地看了看禾秋,垂著頭走開了。

    劉玉娘挑了挑下巴,用貶損的語氣對秦杳道“刺繡什麽的對你來說太難了,還是做你的小妾填房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