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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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的夜晚,寂靜陰森,陰風怒號著拍打著林葉沙沙作響,三個半大的孩子互相依偎在一起,有了之前的打鬼一事,膽子都壯了一些,不如最初那樣害怕了。
“你們說,接下來咱們是主動出去找鬼,還是等他自己找上門來?”碧霞望著黝黑的四周,揚了揚手中的小魂瓶,“而且我很好奇,這一百隻小鬼擠在一個瓶子裏,會不會太擠了些……”
還不待她講完,忽覺一陣陰涼自她頭頂襲來,理智的行為是躲開,但身體的本能反應卻是抬頭去看,那是一張幽綠色的臉,平的像一張板子,獨有一雙空洞的泛著森森詭芒的瞳孔。
更加可怕的是,那張可怖的綠臉就在她眼前,那雙詭眸此時此刻正陰森森的盯著她。
“啊……趕他走阿禦快趕他走!”
其實早在她抬頭的瞬間,就被夜之禦抱走了,隻不過因為驚嚇過度,她的眼前一直浮現的,都是那一瞬間的可怖畫麵,使其久久不能回神。
“姐姐!”夜之禦反複揉著她如玉的耳垂,盯著她因恐懼而渙散的眸,重新染上神采,揪著的心方才落下幾分。
碧霞撇了撇小嘴,好看的鳳眸中蘊著層層水霧,最後一顆一顆晶瑩剔透的滾落下來,“阿禦!”
一聲阿禦包含了太多的委屈,讓夜之禦瞬間血紅了眼底,壓抑著周身更加暴唳的氣息,將她緊緊紮在懷中,笨拙卻輕柔的一下一下拍著她顫栗的纖背,“我在。”
碧霞從來不知道這句,甚至稱不上是句子的兩個字,如此有魔力,竟然出奇般的讓她感到心安。
還有這具不算寬闊的胸膛,使她沒那麽害怕的同時,卻越發覺得委屈了,眼淚更像是開了閥的水壩,翻湧個不停,可哭著哭著就覺得好困。
直到徹底睡去,她都沒注意抱著她的人,身姿竟是比她還要高上半個頭。
黑暗中,夜之禦的血眸變得幽藍,額間赤墨色的魔紋忽然乍現,此刻的他麵如冰寒,渾身上下都透著陰冷和無法消散的唳氣。
整個人的氣質完全變了,任誰也不會將此刻的他,與白日清冷矜貴的小公子化為等號。
霎時間,鴉群四起,鬼鳴四溢,在這股不安的躁動中魔氣橫行,周遭鬼物唯恐避之不及,驚慌遠遁。
黑暗中走出一人,高達三米,膀大腰圓,十分威猛,麵上頂著副銀色的硬殼子,身遭環著團團可怕的魔氣,隨他走動,地麵開始嗡顫不止。
但見他單膝跪地,無上恭敬道“魔君大人。”
“肅清。”夜之禦的藍眸中堆著化不開的陰霾,凜寒如冰道。
“是。”銀麵睨了眼地上的衛姽,“魔君,這人該如何處置?”
夜之禦麵無表情的扔出一個魂瓶,“裝滿百隻。”隨後便抱著碧霞閃出了紫林禁地。
“嘖,同樣是姑娘,怎麽差距就那麽大呢?”
他前腳剛走,銀麵背後便走出一位身姿高挑,容貌絕麗的女人,模樣不過二十歲左右,卻是萃了一臉的陰毒,但見她徑直走到了衛姽身邊,腳下一個用力便將她踢翻了個正麵朝上。
“呦,長得倒有幾分姿色,毀了倒是有點可惜了!我這輩子啊,最討厭長得好看的女孩,尤其是你這種透著表氣的。
整日圍在魔君身邊,保不齊哪天就飛上了枝頭呢,你說是吧銀麵?”
聞她言,銀麵並未理會,饒是麵對著衛姽已經血流滿麵,猙獰不堪的臉,仍舊一副麵癱臉,反而轉身入了密林深處,傳回一句“魔巫,不想死,就別打那姑娘主意。”
“你倒是個會看臉色的。”魔巫勾著唇角,手下更加用力,哼聲道,那雙陰煞的眸子閃動著詭異的幽芒
“我嗜血無情又陰唳狠辣的魔君大人,竟也有失控的時候啊,一滴眼淚便奪了整片禁林的鬼命,嗬!”
……
茗皇閣,專為皇家貴族,提供優質服務的全方位樓閣,有九層高,整體裝修富麗堂皇,每塊瓦礫都是由價值連城的銀龍石鋪砌的,可以說寸土寸金。
所以其內消費高昂離譜,卻是身份的一種象征,尤其是那些身份地位顯赫的家族,皆以在此消費為榮,所以盡管這裏一座難求,卻素來高朋滿桌。
然,今日的茗皇閣,卻是掛出了被包場的牌子,一時間在北倉地界激起了千層浪花。
夜之禦望著如墨般的夜空,負手而立,初現硬朗的五官,此刻布滿了狠絕,周身散發出的低沉氣息,讓銀麵和魔巫長跪不敢起。
“魔君,林中出現了一個神秘人,此人修為高深莫測,無視我等圍睹,將負傷的衛姑娘救走了。”銀麵道,他有罪,沒完成任務,讓那姑娘跑了。
“魔巫。”夜之禦冷冷的開口道。
“魔君大人,我…我需要時間。”魔巫冷汗暴流,顫栗道。
“你知道,我身邊從不留廢物。”夜之禦淡淡道。
“是的大人,我會盡快給您一個滿意的答案。”魔巫低垂著眸子,遮住了眼底流動的震驚。
那人究竟是誰,竟然連她都演化不出其來曆,不止這些,事關男人的任何事情,她都看不出,自己的巫族推演術,在他身上竟然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
這種感覺她平生從未有過,要知道無論是誰,都會在她的演化下呈一張白紙,不對,還有一人同樣讓她的演化失效,那人就是魔君大人!
……這麽說來,那人身份就真的有待考究了。
“滾出去領罰。”夜之禦沉聲道。
“謝魔君不殺之恩。”
“謝魔君不殺之恩。”
紅色的紗幔布滿了整個房間,有徐徐清風佛過敞開的窗口,拉扯著懸掛在半空中的風鈴,使其搖曳生姿,炫彩異然,其旋律霎是悅耳,動聽至極。
碧霞緩緩睜開了略顯沉重的眸子,腦中驀然湧起記憶中的最後一幕,她好像哭了,還是特沒出息的被鬼嚇哭了,大爺的
“一定是那裏環境太差,才影響了姑奶奶勇敢堅毅的心。”讓她承認自己慫了,不好意思,那絕無可能。金氏家族,可以慫,但絕不可以承認自己真的很慫。
“姐姐醒了?”夜之禦自門外走來,此刻的他卸了滿身的唳氣,和眼底的冷漠,恢複了七歲孩童該有的身高,如同往日一樣載著無上柔情,端著一手的香鍋。
“天涼了,就該吃些好東西補補,不然怎麽貓冬。”碧霞撲騰一下坐了起來,猴急的就著夜之禦的手就喝了起來,“嗯,好喝好喝,你這魔舨小子倒是個貼心的。”
“那就多喝點。”夜之禦盯著她,漆黑的眸中閃過星光點點,不過一碗雞湯就能讓她展顏一笑…那是和對自己完全不同的態度,姐姐從來不會這樣待自己。
她隻會把自己當成異類,一個不同於神國的魔舨異類。
砰!
湯碗應聲碎裂,撒的滿床皆是,夜之禦順手一撈,就將她整個人拽了過來,碧霞不解的望著他,“怎麽好端端的就碎了呢!”
“不結實。”夜之禦抬手擦了擦她嘴角沾染的汁液,卻被某人滿臉嫌棄的揮開了。
在碧霞的認知裏,這魔舨小子是見證了自己慫逼的人,所以在麵對夜之禦時,多少會讓她感到那麽一丟丟的小尷尬。
門外聞聲前來打掃的小二滿臉的一言難盡,我的主子啊,那可是玄天玉,以硬度和美觀聞名世間,價值千萬,整個北倉絕找不出第二隻。
就算是這些碎片也值不少錢呢,或者找個手藝精湛的器師,能將其恢複了也說不定,正待他不知該如何處理時,夜之禦沉著臉,冷冷的開口了
“清了,瞧著礙眼。”
再說另一邊的古藤學院就十分熱鬧了,夜半時分鬼哭狼嚎的,惹的眾弟子紛紛出動,組團捉鬼,如此陣仗把光頭和大金牙也驚著了。
“百年樹鬼?”古院長負手踱步,“這鬼就是個十足的路癡,若沒有人自報家門,它是絕對不會找到這裏的。”
“他奶奶的,也忒損了,別讓我知道是誰,不然老子打的他滿地找牙。”時令摸了把光禿禿的大腦袋,靈光一閃,“不對呀院長,不對不對。
你看啊,咱們學院的弟子…都在這呢,對不對?”
“哈哈…你這腦袋不長毛,有時候它也是有原因滴。”古院長道。
“奶奶的,還真是那幾個小兔崽子啊。”時令炸了毛,“這是多大的深仇大恨呐,那樹鬼竟還調動了祖宗十八代來咱古藤哭喪!”
二人說話之際,一道略顯虛幻的身影自虛空深處走出,但見來者身姿纖長,一襲鬼魅的紅袍加身,腰係金帶,左眸被眼罩牢牢覆著,為他妖異的外表更添一份野性和霸氣
“別嚎了,大半夜的,晦氣。”
“老祖!”
“老祖您怎麽出山了?”
倆人異口同聲道,激動的同時恭敬更甚。
“睡覺的地兒讓人給刨了,不出來咋整?”紅袍男子雙手環胸,好整以暇的睨了眼二人,有一群坑爹的手下,這日子也算他娘的沒白過。
“啊?那幾個小兔崽子?能?敢?真?”古院長一臉的難以置信,他好像惹禍了呀。
“啥毛病啊,在這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出蹦!”紅袍男子恨鐵不成鋼道
“魔族大元帥銀麵親自動的手,就連那魔巫神女也跑來湊熱鬧,你這幾個弟子不得了呀。”
“……”古院長一張老臉憋的血紅,簡直有苦難言,“那…要不,讓他們退學?”那幾個魔族,你說你們滅鬼就滅鬼,怎麽連禁地隔壁的墳場都給刨了,那可是老祖的棲息之所啊!啊,嗚呼哀哉呦!
“必須退啊,第一天上學就將老祖的墳圈子給刨了,以後也定是個惹禍的精,要不得,留不得,教不得。”時令哼道。
“不不不,那幾個孩子不但要留著,我還要親自上陣。”紅袍男子挑眉道“別老祖老祖的叫了,以後叫我木導師。”
禁地十裏鬼物,毛都沒剩,連祖墳都給他刨了,嘖,好大的手筆啊。
“那您順道也把今年的另外兩個,教導了唄!”古寇雙眼冒著金光道,老祖好不容易出手,可不能浪費,然……
“你是不以為我閑的沒事幹?”紅袍男子嗤笑道。
“額…不敢不敢!”古寇那大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我這不也是擔心那三個孩子太過孤單嘛!”
“哼,若是這點寂寞都承受不了,那不如幹脆刨個坑將自己埋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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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落在人間,又住進了我的心尖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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