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天還沒有大亮，月和日同空出現，木牧就帶著四個晨練完的弟子，說說笑笑的下了山，雪還沒停，下的倒也不大，飄飄揚揚的。

    成河鎮位於半山坡上，以九華橋作伴，東西各有十幾戶人家，不算大鎮，卻美如仙境。

    這裏的農戶，白日鋪攤售賣，夜晚炊煙嫋嫋，過著閑雲野鶴般的生活。

    這個季節正值寒梅盛開，漫山遍野的梅樹，擒著五瓣兒桃紅香，醉了十裏有餘。

    嘶！！！！

    梅樹上清一色的都掛著火紅的燈籠，同那香般，長鋪十裏。

    山上風雪，雲間日月，十裏桃紅。

    “我滴個兒親兒子啊，這得花多少銀子！”雷包子張著大嘴，愣愣的望著這片映入眼底的紅。

    “十裏寒梅，十裏紅燈。從半月前就開始了的，快把哈喇子收收，走了走了。”木牧背手而立，深一腳淺一腳的踩著，在雪中，留下一排排整齊的腳印。

    衛微微緊隨其後，對於漫山的美景也不過淡眉輕掃，而後又定在了他的後背，他的手很修長，骨節分明，十分白皙，像他的人一樣，指甲被修的很幹淨，圓圓的，像月牙，比這雪白，比那梅美，比那燈亮。

    “灼灼其華…有點眼熟啊！”

    碧霞隨手扯過一隻燈籠，搭眼便瞧到了其上四個大字，字跡工整清秀，結尾處方才顯得有些蒼勁有力，“這字竟然是自己寫上去的，可真有耐心。”

    今日的她穿的是仙白色荷葉裙，領口和袖口處，幾朵細細碎碎的小花，淡粉色透著嬌豔，裙擺層層疊疊漾蕩著，臂寬的素帶繡著大朵大朵的蓮滴。白靴打底，倒是與這天氣十分映襯。

    長發被高高吊起，紮成了馬尾，用一根粉色絲帶綁著，柔美中帶著一絲颯氣，十分養眼。

    “嗯。”夜之禦道。

    “嘿，你不看它看我幹嘛！”碧霞瞪著他。

    “有光。”夜之禦又道。

    他眸光淺淺，下眼輕壓時，彎彎的，長長的睫毛濃密的鋪下一層暗影，顯得十分乖巧柔順。

    “油光？”碧霞困惑，明明早上洗了頭的呀，四月未回古藤學院，可不能丟了顏麵，“低些頭，借我照照。”

    聞言，夜之禦順從的把頭微微壓低，徑直對上她眼，她的眼睛很亮，很亮很亮，是那種沒有被世俗熏染的亮。

    驅逐了他心底大片大片的晦暗，可又不敢多瞧，怕自己弄髒了它。

    那是一雙即便生在汙穢之地，也能一塵不染的眸，不像他，血戮、黑暗。

    “挺好，沒出油，走吧，一會該掉隊了。”碧霞兮笑著跟上隊伍，隨她走動，裙擺一朵朵漾開，好像漫山的梅，清冽，也甘甜。

    “好。”夜之禦彎了彎眉角。

    幾人回到古藤學院時，太陽已然升到了正空，是個沒有雲的好天氣。

    學院裏三三兩兩的弟子進進出出，結伴而過，地上鋪的是寒梅傲雪。

    隨處可見青綠色院服，活力滿滿的青春氣息，給這處略顯破敗的學院增添了幾分熱鬧。

    “這幾人誰啊，怎麽有點眼熟！”唐寧探著身子，晃動著一頭齊脖銀發，玉米須似的，圓潤的小臉上此刻堆著納悶，“奇怪，好像在哪見過呢！”

    “四個月前，那三個被木導師帶走的弟子，嗬，也不知搞什麽幺六蛾子，我倒要瞧瞧四個月過去了，他們有什麽特殊之處。”修歌橫眉冷哼。

    “嗷嗷，想起來了，我就說這個小美人怎麽瞧著眼熟呢，感情兒是他們幾個呀……唉？老修幹哈去？你慢點啊，欺負我腿短是不是！”唐寧腳步跟上，生怕他惹事。

    “你別多事，我要去找那幾個pk。”修歌扯開胳膊上胖胖的爪子，語氣很不客氣。

    “不用找了，你看那邊。”唐寧指著不遠處的，即將搭建完成的擂台，“從早上就開始了，你啊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導師說了，這是最榮耀的歡迎儀式。”

    “不說了，我去報名，進不進的來得先過了我這一關。”修歌徑直奔向擂台。

    “你急什麽呀，哎呀，你這人是猴催生的不成，我這還沒說完呢，古藤出戰的弟子隻有你我啊，喂！”唐寧幽怨道“這一屆中就你和我還有那三個，難不成還能讓上一屆的學長上台欺負師弟師妹嘛！”

    再說另一邊，木牧帶著四人已然來到了古藤學院大門之外。

    “過分了吧，把擂台直接懟到了大門口，不比賽連門都進不去啊。”碧霞淡淡的望著擂台那方忙碌的青色身影。

    “這歡迎儀式倒是夠特別的。”木牧笑道，那兩個也真是煞費了一番苦心呢。

    “那就戰。”夜之禦淡漠開口。

    “正好試試我最新研製的丹術。”衛微微頷首道。

    “用我不哥哥？”雷雷晃動著一頭半指來長的紫發，憨憨道。

    “又不是生死局，你湊什麽熱鬧，自己找地兒耍去，別在眼前晃，搞得我手癢癢。”木牧拔開他礙事的大腦袋，神態頗為嫌棄。

    “哎呦呦，這是誰呀，我瞅瞅啊，這不是咱們木大導師嘛，你看看，接到你要回來的消息啊，我是左思右想，右思左想，終於啊想到這麽一個迎接你們的方式，講實話，感動不？”

    院長古寇接到弟子消息，自遠處走來，身側還跟著光頭時令，後麵一隊青衣弟子。

    兩人見了木牧，極了哇啦好一頓白話，兩顆金牙十分耀眼，晃的人心生惦記。

    “純金的？”木牧盯著他道。

    “嗯……鍍金，哈哈，鍍金，就看著特別純的那種鍍金。”聞他言，古寇下意識的緊捂麵門，生怕門麵被搶。

    “哈哈哈！”

    惹的時令哈哈大笑，抹擦著自己光禿禿的大腦袋，笑道“木導別看我，我這可是純的不能再純了，純人頭。”

    “瞎說，青天白日的甭講鬼故事。”木牧笑道，環顧碧霞幾人頓時沉目道“見了人怎麽不叫，規矩不懂？”

    “導師別氣，長輩言語，晚輩不便打擾，我們幾個這不是候著呢嘛，就打算等您嘮完了好行大禮呢。”碧霞嘴邊一抹合宜的淺笑。

    “嗯。”木牧適時的拿捏了一把身為導師的尊嚴，機會不多，四個月一次，可得好好把握，咳咳！

    “院長好！”

    “時導師好！”

    音落，碧霞連同夜之禦等人齊齊拱手，叫人。其實講句心裏話，除了雷雷，他們三個對這院長和時令的印象真的不是很好，而且可以說是很壞。

    “木導師好，經常聽院長和時導師提起您，說您玄學鬼術樣樣精通，晚輩很是佩服，一直盼望著見到您，好請您指點一二呢。”藍山蘭自古寇身後站出，一副誠懇的模樣。

    這導師明麵上訓誡自己的弟子，可實際上是在挖苦他們學院這邊弟子沒有禮貌，這招指桑罵槐可真是用的妙，這是在反擊學院給出的攔門反饋。

    果然如傳聞一般，嘴上功夫了得。不過與此相比，他更想試試，導師是不是像院長說的那樣精通玄學。

    要知道世間所有大術、神通、旁門左道、機巧神器、占卜之術、三千大道、法則等等一切人類所能觸及到的，皆可歸於一個玄字。

    而他並不覺得，有何人能有擔待得起這個字眼。

    隨他開了頭，其他弟子也都一一行禮，眸色自是各異，有不屑的，有不解的，有無所謂的，什麽都有，就是沒有對於一名長輩該有的敬意。

    木牧屬於橫空出世，露麵不過一日就帶走了碧霞三人，而後上山修行了四月才歸，他們對於這位導師並不了解，再後來又聽說他隻是一名理論鬼師。

    “好啊，看你表現嘍，贏了我這幾個弟子，自有機會讓我指點。”木牧無所謂的曬笑。

    對於這樣的瞧不起從他小時候就開始了，嗬，可那又如何呢，終究是不能活在別人的嘴裏不是。

    別說，這個姓藍的小子，那副官方調調倒是與碧霞有些相像，想到這裏木牧感到好笑，顯然雙方各有一個公關代表，可真是好玩啊。

    “哈哈…閑話少說，咱們直接上擂台？”時令哈哈大笑，麵對碧霞幾人的寡淡神情，內心苦逼不已，他也不想這麽搞啊，很尷尬的，但老祖給他劇本就是這樣啊。

    “行，趕緊比，我這每日的小課堂時間也快到了。”木牧聳了聳肩膀，留給碧霞幾人一副很無奈的表情。

    搞得幾人心裏賊拉拉的難受，要不是因為他們，導師的處境肯定會比現在好很多。

    尤其是衛微微，麵紗下的她眼眶都紅了，憑什麽這麽對他們，憑什麽這麽對他，不行，不允許，堅決不可以。

    比賽切磋這很正常，但是將擂台懟到大門口就真的太過分了。

    迎著眾弟子的矚目，院長古寇長臂單手背後，長臂打開，十分悠然的躍於台上。

    “大家都安靜一下，現在由我，來給你們正式介紹一下，這位木牧導師，也是咱們學院的導師，關於他我在這裏不做過多的介紹，他的弟子自會向你們證明。

    四個月前木導師帶走的三位弟子，如今都已算是小有所成了，咱們古藤今天就以最熱烈的方式，歡迎他們。

    接下來，古藤學院的弟子作為守方，木導師門下三位弟子作攻方，比賽題目由守方來出，功的破，學院大門自是願意為爾等打開。

    可若是功不破，那抱歉了，你們隻能回去進修一段時間，再來了。”古寇悠悠道，目光時不時的掃過碧霞等人。

    －－－－－－題外話－－－－－－

    碧霞（望著夜之禦黑黢黢的眼底）灼灼其華。

    夜之禦（盯著她晃眼的鳳眸）灼灼其華。

    木牧撇嘴這得多大度數啊，離那麽近，人畜不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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