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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年前的一天,我男朋友陳時的媽媽又打來電話,內容還是說服她兒子回老家發展,他沒有立馬答應也沒有拒絕,但是我看得出來,他動搖了。

    他掛了電話沒多久,就問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回老家。

    我和陳時是初中同學,來自同一個小縣城,認識 11 年,相戀 5 年。

    他努力的想要說服我跟他一起回去。

    從感情上出發,我們是彼此的初戀,一起經曆了第一次牽手的臉紅,初吻的羞澀,無數次心跳加速的四目相對,以及那些肆無忌憚的青春時光。

    從親情上出發,回老家就相當於留在了雙方的父母身邊,能在第一時間照顧老人並時常陪在他們身邊盡孝。

    從工作上出發,北京雖然工作機會多但是壓力大,老家穩定且沒有房產壓力,小節假可以開車去周邊玩,大長假可以去大城市甚至出國玩。

    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每一點都很有道理,描繪的藍圖也是歲月靜好。

    唯一的問題就是忽視了我理想。

    23歲的我滿腦子想的都是努力工作留在北京,而不是回小縣城嫁人生子,做一份沒有任何挑戰且一眼就看到頭的工作。

    歲月靜好壓根就不是我的目標,乘風破浪突破自己才是我的追求。

    同時,我很清楚,像北京這樣的大城市,一旦選擇離開,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在愛情和理想之間,正年輕的我沒有太多猶豫就選擇了放棄愛情。

    我拒絕跟陳時回去的理由至始至終都是:我想留在北京。

    第二天中午,我在公司樓下快餐店點了一份鹵肉飯,拿出錢包結帳的時候發現裏麵有一張 7 天後回老家的火車票。

    我想起了之前和他在被窩裏一起看的電影花樣年華,電影中梁朝偉說:“如果有多一張船票,你會不會跟我走?”

    電影放到這裏的時候,陳時摟著我說:“曼曼,無論我去哪裏,無論你會不會跟我一起走,我都會買兩張票,一張給自己,一張給你。”

    “美女,麻煩您快一點,後麵的顧客還在排隊。”

    收銀台工作人員的聲音將我從回憶中拉了回來,我一邊道歉一邊付錢。

    坐在位置上,我的手指輕輕地摩擦著那張火車票,腦海中閃現著陳時的樣子,在我走神之時,一起來的同事也點完餐坐到了我的對麵,我將手裏的火車票迅速的放到錢包裏,然後跟同事開始聊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一進入到工作狀態,我很快就將那種悵然若失的情緒甩得幹幹淨淨。

    那段時間,我跟的一個項目進入了關鍵時期,所以每晚都加班很晚才回去。

    陳時一如既往的在地鐵口等我,然後一起走路回出租房。

    回去的路上,我們誰也沒有提回老家的事情,依舊說著彼此的日常,今天上班做了什麽,有沒有出錯,有沒有解決工作上存在的問題,有沒有同事找麻煩之類的瑣事。

    到小區門口的時候,陳時突然停下了腳步。

    昏暗的路燈下,陳時的臉俊朗而溫柔,他的手依舊牽著我的手,輕聲地說著:“曼曼,我今天辭職了。”

    我聽到這句話,一點也不詫異,我很奇怪,那些男女朋友之間因為分離而有的難受我不僅沒有,反而很平靜,這樣的平靜甚至讓我產生懷疑,懷疑自己是不是不愛陳時。

    “我想留在北京。”

    “還有時間,我可以等到最後一秒的。”

    一個星期的時間並不長,晃眼就過去了。

    陳時走的那天早上,我請了半天假,陪他一起去的火車站。

    候車室裏,他抱著我說道:“以後我不在你身邊了,你記得好好照顧自己,北京治安雖然好,但是你一個女孩子,也別總加班很晚才回去。”

    “好。”

    “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

    “好。”

    此時,我除了應承他的話,任何其他的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

    檢票後,他在裏麵,我在外麵,我們彼此凝視,雖然沒有再說話,但是都從彼此的眼神裏知道了對方的想法,這一別,就是我倆正式分手的開始。

    最後,我先轉的身,待他轉身後,我又轉過身望著他拖著行李箱的背影,在人群中顯得高大而落寞。

    我知道他一定會再回頭,所以我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轉身讓自己的身影消失在人海。

    那一刻,我在人群中走得特別匆忙,我想我以後的人生裏可能再也碰不到一個像陳時這麽溫暖而善良的男人了。

    回到公司,我立馬忙著核算數據,對比分析,不讓自己有時間去想這段感情結束帶來的痛苦。

    半夜驚醒,伸手發現旁邊沒有陳時溫熱的身體時,才覺得自己的心好像某一處空了一個缺口。這種情緒很快會被第二天的工作給衝淡。

    陳時走後的2個月,我們部門的項目取得了成功,我的業績獎金直接是工資的三倍,不僅如此,我還被任命為部門主管,那種把事做成了的成就感讓我無比的興奮。

    本能的想打電話跟陳時分享,我才意識他不在我身邊已經2個月了。

    那個周末,房東來家裏,同屋的另兩位小夥伴把房租交給房東,當我準備交房租的時候,房東笑著說你男朋友提前兩個月就交了下一年的房租。

    我聽見另兩位小夥伴發出友好的笑聲,還有房東說我男朋友體貼細心。

    我握著錢包的手卻有些不爭氣,不一個不留神掉在地上,錢灑了一地。

    房東大叔蹲下來跟我一塊撿錢,一邊撿還一邊說:“小姑娘,大叔看人一向很準,你那男朋友是個靠得住的。”

    我努力的讓嘴角擠出一絲笑,說道:“謝謝。”

    回到房間,我一會坐在椅子上,一會坐在床上,一會在房間裏來回踱步,可是內心的悸動卻久久不能平息。

    我看著桌子上的手機,拿起它,按下心裏那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電話號碼。

    可是。

    在最後一個數字按下之前,我關掉了手機,拿過錢包和鑰匙出了門,走到公交站牌處時剛好遇到公交車到站,我刷完卡找到後排的位置坐下,望著窗外的北京,我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2

    街道上車水馬龍,川流不息。

    公交車帶我一路經過了萬達廣場,國貿CBD,長安街……

    這些我曾經隻在電視裏看見的路標,我現在都一一的看在眼裏,記在心裏,我喜歡這裏的繁華。

    盡管這個城市裏千千萬萬的房子裏沒有一間是寫我名字的,盡管路上跑著的各色小車裏沒有一輛是我的,我依舊喜歡這裏。

    並相信隻要我足夠努力,總有一天,我會在北京這個城市買下屬於我名字的房,開著屬於我名字的車子。

    陳時離開的一年後,我用公司提供的無息貸款和自己存的錢以及從朋友那裏借來的錢湊了一個首付,買了一個五環外的一居室,拿到房產證的那一刻,才終於意識到自己留在了北京。

    老家的發小李晴打來電話,帶給我一個消息:陳時交了一個女朋友,長得小家碧玉,跟他媽媽一個單位的。

    掛掉電話後,我反複的摸著房產證,直到外麵的天色變暗,我才意識到自己一直沒有吃飯。

    跑到樓下不遠處的一家烤魚店,我大方的給自己點了一份烤魚,花了87塊錢將自己的胃撐得飽飽的。

    三個月後,我答應了公司一位男同事的求愛。

    他叫曾輝,追了我一年,每天風雨無阻買好早餐送到我工位。

    因為我們是互聯網公司,他加班比我還凶,因為體諒他的辛苦,我們在一起之後,換成我每天早上買好早餐放到他工位。

    節假日他會送我禮物,偶爾也會給我發紅包,數額都不大,但是我並不介意,他有心就好。

    我們在一起半年後的一個周日傍晚,我正吃著自己做的辣椒小炒肉,曾輝突然說:“路曼,我們結婚吧。”

    這一刻,我的第一反應有點懵,甚至連嘴裏的小炒肉都味同嚼蠟。

    陳輝甚至都沒有得到我的回複,就開始講他的計劃。

    “我們結婚後,可以抽個周末拍個婚紗照,至於蜜月旅行我們就延後吧,公司最近事太多了,我沒法請假。

    彩禮這方麵我覺得我們可以商量一下,現在裸婚挺流行的,我覺得與其給彩禮還不如把彩禮錢用來換套房子更劃算,是吧。

    說到換房子,我覺得可以把你這套一居室賣了,加上我這邊70萬存款我們可以換一套三居,這樣以後你生了孩子老人來幫忙也就住得開了。”

    聽著他的計劃,我有那麽一瞬間想把菜盤裏的菜全塞進他嘴裏,讓他閉嘴。

    他的計劃於他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於我,我覺得就是百害而無一利。

    我咽下那口已經沒有味道的菜,問了一句:“為什麽不賣了你的那套兩居室換一個三居?”

    聽到我的問話,曾輝立馬生氣的將筷子重重的擺在餐桌上,語氣不悅的說道:“路曼,你這什麽意思?你覺得我是在占你便宜嗎?我建議賣你的一居室是因為我覺得我那個兩居室會更有升值空間,而不是要占你婚前財產的便宜。”

    聽著他那看似合理的解釋,我隻覺得心更冷,又問了一個更現實尖銳的問題:“那結婚後你的兩居室會加我名字嗎?”

    “我覺得你應該去了解一下加個名字要多少手續費,加名字是最不劃算的,結了婚,我的還不是你的,我們是一個家,以後我們還會有共同的孩子,等我們以後經濟寬鬆了,你想加名字我再給你加上就是了。”

    曾輝說的信誓旦旦,看似合情合理,可是我卻從他的言語裏明白了他不是我想要共度下半輩子的人。

    我將碗筷輕輕地擺放在餐桌上,迎上他的目光,平靜地說道:“曾輝,我覺得我倆不是一路人。”

    一聽我這麽說,曾輝的臉色更難看了,“路曼,你這是想幹嘛?分手嗎?”

    “嗯,我們分手吧。”我脫口而出。

    我的話讓他立馬惱羞成怒,提高聲音地對著我說:“你今年已經25歲了,如果你跟我分手,想要再找一個像我這樣合適的男朋友,沒那麽容易的,我雖然不是富二代,但是我年薪60萬,有車有房,我如果想找結婚對象能找一個比你更漂亮更年輕的,我勸你想清楚了再決定要不要分手。”

    我毫不猶豫的說道:“那預祝你從這個房子裏走出去就能找到你心目中那個更年輕更漂亮的女朋友,好走不送。”

    “路曼,你會後悔的。”

    曾輝走了,我拿起筷子繼續吃自己做的菜,立馬就覺得香了。

    跟曾輝分手,我一點也不覺得遺憾和難過,甚至慶幸他求婚時跟我提的那些建議,讓我看清楚了他內心的本質。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曾輝居然在一周後來向我道歉,並提出複合。

    我果斷的拒絕了他,他卻開始不停的發信息,放下身段說自己思慮不周沒有站在我的立場去考慮問題。

    在我看來,他為了達到目標,還真是能屈能伸。

    我是一個很清楚自己要做什麽的女人,一旦被我否定,還是被否定人品的這種前任,我是絕對不會複合的。

    糾纏了我一個月後,見我沒有一絲挽回可能的機會後,曾輝沒有再騷擾我。

    兩個月後,他突然找我,說請我去公司樓下喝杯咖啡,我拒絕了。

    他說他馬上要走了,就喝杯咖啡,沒別的意思。

    我依舊拒絕了他,結果他說讓我去公司四層的飲吧,讓我給他十分鍾的時間,我答應了他。

    我到四層的時候,他已經坐在吧台那裏等我,還將泡好的咖啡遞給了我,我接過咖啡杯,並沒有喝。

    “你找我,到底有什麽事?”

    曾輝滿眼喜色,擋都擋不住,笑著說道:“我明天就離開公司了。”

    “那祝你高升。”看他的臉色就知道他肯定是被高薪挖走了。

    果然,曾輝好不得意地說道:“我的下家給我開年薪100萬,還有股票分紅。”

    這是來炫耀的,我配合他露出笑臉,說道:“那恭喜你啊,曾總。”

    見我這樣,曾輝甚是滿意,並且用著施舍的口吻對我說:“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隻要你現在還願意回到我身邊,咱倆還是男女朋友。”

    當我是勢力眼嗎?年薪百萬是了不起,但是不代表年薪百萬就可以侮辱人。

    “曾總,我下午兩點還有個會,如果沒什麽事我得先去準備資料了。”

    “路曼,你真的不要太過份,我已經將姿態放得很低了,你還想要怎樣?”

    “不好意思,我現在喜歡年薪千萬的男人。”

    “你……你以為你長得國色天香嗎?你家裏什麽條件你不清楚嗎?一個小縣城的貧下家庭,還想著嫁有錢人,那也得有這個命。”

    越是這個時候,越能看出來一個人的品質。

    能力強賺得多錢不代表這個男人靠譜,我拒絕得理直氣壯且心安理得。

    “再見。”

    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四層。

    曾輝在我身後說道:“路曼,你一定會後悔的。”

    我在心裏默默地想著,如果回頭我才會真的後悔。

    曾輝離職後,很快就從我的生活中消失了,我每天幹勁十足的一心撲在工作上。

    說來也巧,情場失意,職場非常順利、

    半年後,我26歲生日的前一個月,再一次升職加薪,年薪從剛畢業的5萬到現在的45萬,並且在這一天我又談戀愛了。

    他叫於明,我們是參加同一個產品發布會認識的。

    在北京的這幾年,無論是生活工作還是感情,我都習慣了用最快的節奏完成我要進行的事情。

    我跟於明是認識的第23天在一起的,在一起後他經常會送我一些貴重的禮物,比如卡地亞的鑽石項鏈,H牌的包包,我才知道他原來是個富二代。

    收到這些禮物說不高興那是假的,但是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麽開心。

    我對於得來太容易的東西總是會感動恐慌,害怕自己習慣了這種生活以後就回不去了。如果嫁給了於明還好,如果沒有嫁給他,難道我要拿我所有的工資來過這種奢侈的生活嗎?

    在我看來,投資北京一套房遠比投資這些奢侈品有價值有意義得多。

    跟富二代談戀愛的時間每多一天我就越發的覺得他不適合我。

    決定跟於明分手的導火線是我們在一起的第100天。

    那天,於明給我打來電話說要慶祝我們在一起100天,而我當時正在加班趕項目進度,我說晚一點過去,於明倒也沒有為難,隻說讓我早點過去,他的朋友們都在等我。

    為了不讓他難堪,我將項目暫時放到了一邊去了他定的KTV。

    包間裏,大家都舉杯慶祝,於明跟他的朋友介紹我:某知名互聯網公司經理。

    有個朋友打趣了一句:“於明,你居然也會換口味啊。”

    “來,走一個!為我們於明的高級白領女朋友幹杯。”

    我笑而不語,端著酒杯喝了一口。

    於明貼在我耳邊說讓我不要想多了,說這隻是朋友間的打趣而已。

    我坐在沙發上,聽他們唱歌,看他們推杯換盞,時間一下子就到了12點。

    我跟於明說我明天要上班想先走,他卻說再等等吧,大家正盡興呢。

    他們都是富二代,不用打卡上班,而我遲到一次是要扣錢的,工資越高扣的越多。

    對於小家庭出身的我,對於還想在北京買一套房的我,這些很重要,這還關乎著我對工作的態度。

    盡管這樣,我還是給了於明麵子,說再坐20分鉮我再走。

    於明聽到我的話,臉色冷了下來,我第一次發現原來他並不像他平時表現的那麽溫文爾雅。

    12點20分,我站了起來,跟於明以及於明的朋友打招呼。

    “嫂子,再玩一會,急什麽啊?”

    “於明,你這不得勁啊。”

    我隻能再次解釋道:“我明天還有個早會,下次有機會再跟大家一起玩。”

    “旁邊就是有一家五星酒店,再玩一會就在那開個房,省了你回家的時間,你就用這個時間來陪我們一起玩玩啊。”

    這話說得就相當難聽了。

    好在有一個人出來說話圓場,“怎麽跟嫂子說話呢,嫂子忙就先回去休息吧。”

    於明將我送到門口,臉色陰沉地對著我說:“路曼,難道我的事就還沒有一份工作重要嗎?”

    在我看來,謀生的工具遠比一份沒有保障的感情重要。

    每天工作已經很累,我不想跟他發生爭執,便說道:“我們成長環境不一樣,所以我把工作看得比較重要。”

    “不就是錢嗎?你公司開多少我給你開多少?”

    既然他這麽說,我便溫柔且帶著笑的說道:“隻要我努力且保持自己的競爭力,我在公司能幹到退休,均衡下來我年收入應該有80萬,距離退休還有35年,這其間公司能給我發2800萬的工資,如果你能一次性結算給我,我辭了工作天天陪你玩。”

    “我一直以為你是個獨立的女性,沒想到還能標傍自己是個賣的,真TM掃興。”

    說完,於明連看都沒有看我一眼。

    他轉身的那一刻,我才深刻的意識到我在於明那裏,不過是換個口味而已,他隨手送的一條項鏈一個包不過是討好女人的一種方式。

    從他現在的態度看來,他送的項鏈和包包說不定都是高仿的。

    3

    淩晨一點的北京,夜生活還在繼續,我坐在出租車上看向外麵的夜色,沒有分手或者被甩的痛苦,有的隻是對自己和生活更深刻的認識。

    嫁富二代從來不是我的目標,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好再嫁富二代也不是我的目標。

    我的目標一直就是留在北京,賺自己能賺的錢,過自己該過的生活。

    跟於明分手之後的一個月,我有一個朋友說我那H牌的包包是高仿的,還問我哪裏買的,說仿的水平還不錯,這種高仿水平估計得小1萬才能拿下來。

    我當時笑著說了一句:“老家那邊在廣州花都賣包的朋友送的。”

    在某些富二代男人的眼裏,女人不過是一開始就是他們心裏標好價的獵物。

    之後的日子,除了依舊努力工作,我將多餘的精力全部用在了健身和研究理財上麵。

    27歲生日這一天,我在北京買了人生的第二套房:一個小兩居。

    搬進去之後,我把原先的一居出租,然後又把爸媽接過來同住了一段時間。

    期間,我爸媽開始不停的催促我應該找個男朋友穩定下來,甚至,他們還去了相親市場給我物色對象。

    我的第四任男朋友李之凱就是那樣誤打誤撞在一起的。

    說實話,我跟他的戀愛基本上就是條件合適。

    他身高178,五官端正略小帥,我身高164,苗條相貌中等偏上。

    他年薪80萬,年紀31歲,可以說是黃金單身漢,北漂精英男。

    我年薪65萬,年紀28歲,算得上北京精英剩女。

    在這個快節奏的大城市裏,很多婚姻都是搭夥過日子。

    有時候我也會想,是不是所有的婚姻最後都是在合適的時間遇見那個合適的人,而不是彼此相愛的人。

    抱著這樣的心情,我試著跟李之凱開始談戀愛。

    我這個人一向有原則且目標明確,就算是抱著搭夥過日子的心情去談戀愛,我想用心經營讓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有時間我倆就會約著吃個晚飯,周末看個電影,如果公司事情不多,周末我們就開車去郊區度個假,有什麽需求我們都盡量去跟對方溝通。

    這樣的日子讓我覺得好像也不錯。

    可是,在相處了半年後,我發現了一些看似普通卻讓我內心膈應的事情。

    有一次晚上去看電影,電影院旁邊有一家玩偶店,我第一眼就被一個小免子吸引,從小到大,我最喜歡的玩偶就是小兔子,所以我拿著它愛不釋手不舍得放下。

    李之凱估計沒想到我還有這樣幼稚的一麵,摸了摸我的頭,笑著說:“時間快來不及了,看完電影回來給你買。”

    “好吧,那你一定要記得,我真的特別喜歡它。”

    等到電影結束,我們回家的路上又經過了那家玩偶店,我看向李之凱,可是他卻隻字未提,我知道他不是心疼錢,他隻是單純的不記得我說我特別喜歡這個小兔子而已。

    就像我跟他說過我喜歡吃鹹味的豆腐腦,他每次都給我買甜味的,我問他為什麽不買鹹味的?他隨口說道你是南方人啊。

    對,我是南方人,可是我喜歡吃鹹味豆腐腦不行嗎?

    為什麽我說過的話從來不會停在他的心裏或者腦子裏?

    我想,是因為不愛吧。

    讓我下定決心結束這段關係的是李之凱的媽媽來北京看我。

    餐桌上,他媽媽不停的誇我長得好看還有氣質,能力也不錯,一個女孩子在北京能自己買房子,很厲害。

    誇得我都有點要相信他媽媽是真的覺得我很優秀的時候,她突然話風一轉。

    “我對你是百分之八十的滿意,若說不滿意的地方,就是我聽說你是小地方出來的,父母也是普通職工,並且你媽媽都沒有退休金,你爸的退休金也才2000塊錢,以後都還得指著我們家於明吧。”

    聽到這裏,我直接就說道:“阿姨,我的父母我自己就能養。”

    “路曼啊,你馬上快30了吧,女人一旦結了婚生了孩子,事業就很難再上去了,你總不能讓凱凱一個大男人辭職在家裏照顧孩子吧,還有啊,我們家就凱凱一個兒子,你如果一胎不是個男孩還得再生二胎吧,這樣的話,我是覺得你還是辭職在家照顧孩子照顧我們家凱凱比較合適,是吧。”

    我沒有接李之凱媽媽的話,而是看向他,問道:“你呢?你也是這麽想的嗎?”

    李之凱這才抬頭看向我,淡淡地說道:“女人生孩子養孩子是很辛苦的,你離職了我養你也可以啊。”

    “那二胎呢?”

    “國家都已經全麵開放二胎,鼓勵大家生育,響應國家號召也可以啊。”

    “那二胎如果還是個女兒呢?”

    李之凱的媽媽立馬搶話道:“懷二胎的時候可以去香港驗血的,聽說那邊一個月就可以查出來是男是女,如果不是那就流掉好了。想當年,國家隻讓生一個,因為凱凱爸爸家隻想要個孫子,我流了兩個女孩才有的凱凱,現在你們這一代都比我們那一代人幸福了。”

    對於他媽媽的思想,從受害者變成加害者,我也不想去跟她爭論,畢竟年代不一樣。但是我很意外李之凱並沒有提出反對意見,甚至不覺得他媽的話有什麽問題。

    我跟李之凱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沒想到他骨子裏居然還有著這種思想。

    我沒有跟他們去談論重男輕女,也沒有再接著他們的話說下去,因為我已經在內心做了決定,吃完這頓飯就分手,算是我給這場戀愛的最大體麵了。

    到家後,我跟李之凱提出了分手。

    他問我為什麽?

    我說第一你家裏人看不起我爸媽,第二要求必須生個男孩,說明你家裏人跟我思想不一樣且看不起我。

    “路曼,我覺得你就是想多了,你父母確實是小地方的,你媽也確實沒有退休工資,你爸退休金也確實隻有2000塊,這些都隻是事實,我媽說的不過是實事怎麽在你那裏就變成了看不起你爸媽了呢?”

    原來狡辯還可以這樣的。

    李之凱口若懸河地繼續說道:“老一輩人想要孫子這很正常,你若不想打孩子就不打,大不了我們多生兩個好了,這怎麽就成了看不起你了呢。我媽還一直誇你能幹漂亮,說明她對你是很滿意的,所以,你就別東想西想了,有這個精力你可以計劃一下結婚的事情,看怎麽安排比較好,到時候我倆商量出一個不影響彼此工作的時間。”

    戀愛總是開始的時候覺得好像還行,但凡時間長一點就能發現三觀合不合了。

    對於三觀不合的人,我的選擇從來就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李之凱,我祝你早日找到那個能給你生兒子且嶽父母不會拖後腿的姑娘,咱倆不合適。”

    我說出這話的時候,李之凱惱羞成怒,“路曼,你就作吧,你以為我缺女人嗎?像我這樣的單身男,在北京有大把的女孩撲,你今天跟我分手,我明天就能找到下家。

    倒是你,離開我你再想找一個我這樣條件的,沒你想的那麽容易,所以,在一起就好好在一起,別作,行嗎?”

    這就叫作嗎?這是不是對作的一種侮辱?

    “不好意思,我就喜歡作。”

    “我告訴你,分手後你一定會後悔的。”

    跟李之凱分手後的一個月,他朋友圈曬出了新的女朋友。

    在這個連感情都變成快餐的時代,我突然發現自己對所有的男人都暫時失去了興趣,也不再為自己馬上要進入30歲還單身而焦慮了。

    如果我這輩子真的不能遇到一個三觀一致的男人,結婚生孩子又有什麽意義?

    沒想到,這個時候我的第二任曾輝又開始頻繁的聯係我。

    我們都分手快五年了,居然在他結婚有了孩子之後又來聯係,這還真是一種諷刺。

    在他約我見麵的第四次,我答應了。

    我知道他約我想幹嘛,所以見麵的這一天,我穿著簡單,素顏朝天去了他定的包間。

    曾輝見到我的時候,眼神閃過一絲意外,估計他在腦海裏幻想的場景是我穿著漂亮的衣服畫著精致的妝出現在他麵前吧。

    “曾總,好久不見。”

    “曼曼,好久不見,沒想到啊!”

    一邊說話,曾輝一邊將手裏捧著的鮮花送給了我。

    我接過鮮花的時候,無意中看見他口袋裏露出的一角,我猜是一條項鏈或者手鏈,原本是準備送給我的吧,以我對曾輝的了解,現在見到我這樣估計不會再送了。

    我們聊了一些目前公司不涉及商業機密的事情,也聊了聊生活。

    順著一個差不多的話題,我略帶討好地說道:“我之前冒進投資了一些股票,現在被套勞了,如果曾總方便的話,解個燃煤之急啊。”

    曾輝看向我的眼神,仿佛不認識我一樣。

    但還是象征性地問了一句:“你現在缺口多少?”

    “嗯,差不多200萬吧。”

    聽到我說的數字,曾輝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路曼,我現在雖然也算千萬身家了,但是很多資產都是固定的,這樣,你等我回去盤算一下,看能幫你多少。”

    “好啊,那我稱先謝過曾總了。”

    一頓飯吃得很快,吃完我還讓服務員把剩下的菜打包,我的舉止再一次讓曾輝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分開的時候,曾輝沒有提出要送我,而是隨便找了個借口開車走了。

    這次見麵之後,曾輝再也沒有聯係過我,甚至還拉黑我。

    後來,我在一個怎麽讓死纏爛打的前任死心的帖子裏回複:素顏跟他見麵,再找他借錢。

    30歲這一年的春節,我回老家過年。

    李晴來找我聊天,跟我說了很多老家的事情,還有她的婚姻生活,雖然她一堆抱怨,但是也看得出來她過得還是很幸福的。

    聊著聊著,她突然說道:“陳時老婆懷二胎了,時間真的過得好快,想當年,你倆多好的一對。”

    我釋然地笑道:“那都是多早以前的事情。”

    李晴又說道:“其實,我覺得你錯過陳時,真的還蠻遺憾的,他對你是真的很好。”

    我想了想,陳時對我是真的很好,他是我前任中唯一一個在分手時跟我說要好好照顧自己的男人,也從來沒有說過跟他分手我會後悔。

    “你知不知道,7年前他剛回來的時候是因為他媽媽要動手術,他隻能留在縣城照顧他媽媽,他又不想你有心理負擔所以就沒跟你說他媽媽的情況。

    還有啊,當年你要在北京買房,你找我借錢的時候陳時剛好在,那10萬塊錢是他錯給你的,但是他不讓我說,我想他應該是最了解你的人,知道你想留在北京,所以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幫助你完成你的願望。”

    聽到李晴這麽說,我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很美好,生活中除了渣男還是有像陳時這樣的男人。

    李晴又問我:“這麽多年了,我一直不敢說這些,也不敢問你,但是我還是很想知道,你後悔錯過陳時嗎?”

    其實,在陳時離開北京的這7年間,我也問過自己好幾次。

    但是每一次的答案都量一樣的。

    “我不後悔。”

    都說性格決定命運,我的性格就算我選擇了跟陳時回到小縣城,我也不會過得開心,因為我會想如果當初我不跟陳時回來我在北京會是怎樣一番光景?

    聽到我的答案,李晴笑了,“你的答案跟陳時說的一樣。”

    “陳時永遠都是我最美好的回憶,他過得好我就很開心了。”

    縣城說小不小,畢竟,我回過老家三次都沒有一次遇見陳時。

    縣城說大也不大,在我過完年準備回北京的前一天晚上,我跟陳時在縣城最大的商場裏碰麵了。

    當時,我正坐電梯往下,而他坐電梯往下。

    我們隔著電梯四目相對,他眼神依舊溫柔而明亮。

    那一刻,我覺得內心很溫暖。

    陳時笑著說道:“路曼,一起喝杯咖啡吧。”

    “好啊。”

    商場一樓的咖啡廳裏,我們像倆個老朋友一樣坐了一會。

    “我聽說你在北京買了房也買了車,終於留在了北京,過上了你自己想要的生活,我恭喜你。”他的眼神透著真誠,我知道他是真心的希望我過得好。

    “謝謝,我現在過得很好。”

    當我想問問他過得怎麽樣的時候,我聽見一道溫柔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陳時。”

    我回過頭,看見一位孕婦走了過來,她眉目清秀,給人感覺很溫柔很安靜。

    陳時笑著跟我介紹:“這是我老婆王亦姝。”

    “亦姝,這是我老同學路曼。”

    我和他的老婆互相打了一聲招呼,然後我就跟他們道別了。

    在看到王亦姝的那一刻,我內心沒有忌妒,有的是慶幸,慶幸陳時遇見了她,從他們的眉眼中,我看出來他們過得很開心。

    那個曾經真心愛過我的男生,他過得很幸福,我也很開心。

    坐在回北京的飛機上,望著外麵的層層白雲,我內心平靜。

    人的一生會遇到很多選擇,也會遇到很多機會,不管選擇的對與錯,那都是成長的過程,這個過程會讓我們遇到更好的自己。

    我相信我的未來,一定還會再遇見另一個溫暖而善良的男人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