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念昔一怔。

    隨即便說：“不，她還不是我的新娘。”這話猶如囈語。

    奚凝霜莞爾一笑，“那吳先生是準備求婚用嗎？”

    從吳念昔的打扮和談吐中不難看出，他的家世顯赫，大概已經不是一些奢侈品牌代表心意的，要的就是一份心意，有他自己心意的載體，或者投其所好，他所愛的人有所好之物。

    吳念昔淡淡笑笑，並沒有回答。

    奚凝霜便當他默認，爽快地說：“好吧，吳先生有什麽具體的想法嗎？”

    奚凝霜做琉璃隻有兩種類型的產品，一種是走心的，一種是無心的。這就要看對方的需求了，說出這句話時，她眼底那抹靈光遁去。

    吳念昔好像被奚凝霜這個問題問住了，一時說不上話兒，又有一種欲言又止的感覺。

    院子裏又陷入沉默。

    奚凝霜問這個問題是因為自己這些年來麵對客戶積累的經驗。最初，很多客戶都會很客氣地說，我們沒什麽要求，瑰麗設計什麽要什麽，相信瑰麗的品味之類。可當交付作品的時候，有的客戶臉上確實可以看到驚喜，也有一些，不免有點遺憾地說和他們想象的有些差距，但要再問他們差距在哪兒，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還有些財大氣粗的，會推翻作品重作，這個時候，他們可有許多想法了，一一說也來，聽得奚凝霜無可奈何，她覺得那些要求讓瑰麗任何一位琉璃師傅就可以勝任，根本沒有設計可言。

    所以，她還是想先問問吳念昔，既然他有了主題，應該有想法才對。

    吳念昔似整理好了思緒，微笑著說：“奚老師的作品，我都有，所以，我相信奚老師的設計。”

    “別，別，別，這樣的訂單，我最害怕了。以前一些客戶……”

    “奚老師，我想我應該不算是普通的客戶吧，我是想和奚老師做朋友的。”吳念昔截斷了奚凝霜的話兒。

    奚凝霜終於知道眼前這位吳先生的用意，朋友兩個字偶爾像一道枷鎖。

    “哦，不好意思吳先生，我隻是覺得我和你之前還談不上是朋友。而和我談訂製作品的人，都是瑰麗的客戶，我要對張總負責，您說對吧？”奚凝霜的心裏已經開始絡積起怨氣，看來她這一生是注定要倔強生存了。

    吳念昔又是笑笑，沒有爭辯。他這樣的人是奚凝霜心中最難對付的，想發火還找不到理由，偏偏又在不經意見，刺痛你一下，奚凝霜放鬆的心情漸漸緊張起來，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他們的對話上，不想被他鑽到任何空子。

    “怎麽，奚老師還在張總那裏做事？現在，以你的條件完全可以自創品牌了。”吳念昔抬起一隻手，在院子裏劃動一圈。

    奚凝霜也不自覺地看了看院子，這裏看起來像一個小型的藝術基地，何況她還有範澄喻這樣的靠山。不過，範澄喻的工廠剛剛燒毀，又要重新改建，根本指望不上。

    “畢竟，我是張總帶出來的，有些事可為，有些事不可為，我想吳先生，哦，吳總應該知道這個道理。”奚凝霜禮貌地說著，“吳總，我覺得我們還是談談具體的作品事項吧。”

    奚凝霜有種感覺，吳念昔雖然麵上雲談風輕地和她聊天，可對於她的一切都像是做過具體的調查。他此舉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如果他真是有雄厚實力的人，對琉璃市場那麽了解，那他如果想針對範澄喻和張總，從其他條件上來說非常有優勢，那他是來挖人的？有剛剛奚凝霜的那一番對張總忠誠的表白，相信他這精明的商人也應該心中有數。不禁對眼前這個帥氣多金的男人更加好奇了。

    “奚老師，我已經說過了，這個係列，您做主。”吳念昔又說了一遍。

    奚凝霜最不希望聽到這樣的要求，如此一來，她隻能貢獻出她自己的作品，畢竟，一個主題兩個靈感是不可能的，而且要完全回避也很難，哪怕能回避，出自她手中兩套婚禮係列，會讓她失去獨一無二的感覺，此刻，她的心裏的天秤不斷地搖擺。

    “我先和張總商量一下，再給吳總回複可以嗎？”奚凝霜最後說道，這樣一來，她還有可以拒絕這次合作。

    “我會給張總的公司投資，確保瑰麗成為和琉璃工房一樣的品牌企業。”吳念昔自信地目光，盯視著奚凝霜。

    奚凝霜心裏的反感情緒已經積累到了頂點，她不斷地告誡自己，要忍住。

    “這個你要和張總去談了，而且具體的合作，也最好和我張總談，如果有設計理念方麵的交流，可以和我說。但我們聊了這麽外，吳總顯然是沒有要求的，所以，我們是不是可以不用談下去了？”奚凝霜覺得自己已經以最禮貌的方式下了逐客令。

    “我的要求就是你的心，我希望看到一個用心的係列，用一顆新娘的心，體會出的婚禮係列。”吳念昔總算沒再打太極，說出一句幹脆的話。

    奚凝霜十分納悶，他簡直就是天上的一隻眼睛，洞悉她的一切不說，還在洞悉她的心。她想做的事，都被他說了出來。

    “那你先和張總談吧。”奚凝霜不想給他任何承諾，而她心裏卻能猜到如果吳念昔給出的條件足夠優厚，張總一定會很歡迎這個大股東入股的。這對張總來說不止是奚凝霜和範澄喻給他的承諾那點保障，可是真金白銀。何況，吳念昔並沒做什麽不合適的事。

    吳念昔感覺到他已經不受歡迎了，不卑不亢地微微低頭，“好吧，希望很快我們還能見麵。”

    “再見！”奚凝霜此刻，一個字都不想多說，看著吳念昔走出老宅，她仍然坐在院子的石桌前一動不動。

    吳念昔走後，奚凝霜坐了很久，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但一切又仿佛合情合理得說不出哪裏有問題，可這種合情合理，像被人安排好的一樣，才最讓人起疑。

    奚凝霜拿起手機想打給範澄喻，但想到他今天在廠內測量，不願讓他分心，就放下了。馬上又想起張總，打了過去。

    “張總，今天我這裏來了一個，很奇怪，他知道我和瑰麗的一切，但我並不認識他，你認識嗎？他叫吳念昔。”奚凝霜一口氣說完。

    張總大聲說：“吳念昔？”(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