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數繼續說：“不能這麽說，畢竟你提專科畢業，在美學藝術上肯定有想法，我們師徒一個組，出作品也是代表我們兩個人嘛，有什麽想法，你就大膽說，大膽提，我們一起實現。”這番話也是出自劉數的內心。既然張總沒有再提徐兵的事，或許這件事就算過去了，今天這個會議對他來說更為重要。

    徐兵隻是笑笑，反問道：“師傅，張總怎麽會突然讓我們設計啊，我們的首席設計師呢？是不是有什麽變化啊？”

    劉數微微歎息，低聲說：“人家實力雄厚，而且她未婚夫也有實力，現在還不知道能不能再回瑰麗呢。”

    “不過，我聽說，範澄喻的工廠因為一場火災毀了，是不是張總覺得他們用了？”徐兵繼續說道。

    劉數向四周看了一眼，小聲說：“這也不是什麽秘密，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範澄喻這些年如日中天，恢複起來也快，剛才張總不是說了半年。”

    “所以，今年的展會，他肯定是趕上了，那奚設計師到底算是哪邊的？”徐兵對這些事情的興趣，遠遠比幫師傅劉數設計作品大。

    劉數搖搖頭，“人心難測啊，誰知道呢？”說到這兒，劉數便不再多說了，他突然覺得哪裏不對勁，再說下去，就順著徐兵的話走了，警惕性突然回來，馬上回想剛剛有沒有說錯了什麽話，“這都是人家的事兒，我們先顧好自己吧。”

    徐兵見劉數又坐到自己的座位上開始擺弄那個玫瑰拱門，就轉了話題，“我覺得師傅這件作品就不錯。”

    “可惜呀，張總已經看過了，不能拿這個參賽了。”劉數也覺得自己就設計了這麽一個作品，還是因為春天的時候參加了一場婚禮有的這麽一個靈感。但劉數覺得那天張總的話也說明奚凝霜還在為瑰麗設計作品，和他這個作品可能會有點相關性，這不免讓他心裏很矛盾，到底是繼續做這個係列，還是避開，如果奚凝霜想做這類作品，一定有很宏大的設計，那他這個作品肯定又是陪跑。劉數現在的心情隻能用沮喪來形容，這樣一來更沒有靈感去設計新作品了。

    “看過怎麽了，師傅，不如我們就設計一個係列出來，就叫婚禮係列。”徐兵這麽一說，劉數便覺得奚凝霜或許就在做婚禮係列，便顯得猶豫。

    “師傅，您看，我現在身邊的朋友啊，同學啊，都到了結婚的年齡，每次參加婚禮，我發現他們都想自己的婚禮與眾不同，有自己的亮點，所以啊，各種設計層出不窮，如果師傅願意，從現在開始我就把我參加婚禮拍的照片都拿來，我們從中挑選一些進行二次創作。”徐兵這番話有點打動劉數，這個年輕人也許是新一代的琉璃設計師，就像奚凝霜替代了那些傳統手藝人一樣，也會替代奚凝霜，而自己是徐兵的師傅，多少可以沾點光。第一次鼓起勇氣，低聲在徐兵耳邊說，“不要讓人聽到，晚上，我們找個地方細談。”

    “行，師傅。”徐兵笑著答應。

    蠡巷的老宅裏，奚凝霜雙手交叉在胸前，來回在院子裏踱步。從張總透露給她的信息來看，至少婚禮係列的唯一性已經不可能了，劉數有類似的作品，雖然可能在創意上不如她經驗豐富，但她不想讓劉數再被打壓。同行中有時候也流行一句話，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何況，奚凝霜知道劉數是什麽樣的師傅，他設計出一款好作品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她想把這個設計方案讓給劉數，自己再找找別的靈感。

    隻不過，吳念昔這個人又閃進奚凝霜的腦海，讓奚凝霜心裏總有些事放不下，一邊勸自己說，反正也沒答應他，讓劉數設計的作品也是瑰麗的作品，對他來說應該沒什麽不同吧？可心底又隱約覺得並不是那麽一回事，這讓她平靜的心波瀾起伏，連說自己最近不夠平解，應該磨磨性子了。

    奚凝霜就去拿了一個泥模，做孔雀。孔雀也是比較磨人的作品。孔雀開屏後的羽毛每一根都要有所體現，都要一下一下去雕琢，這也是奚凝霜最近的一個作品，雪白的孔雀，那種出塵不染的仙氣，精致的羽毛很容易打動人心。

    雕羽毛需要靜心和耐心，稍不留神就會失去精致感。奚凝霜用這種方式讓自己靜下來，這一幹就是整整一天，等她停下來的時候，已經夕陽西下。

    奚凝霜放下手中的刻刀，突然做了一個決定，和父母打了個招呼就直接買一張車票去牌樓了。她想範澄喻了，她要去看看他。

    範澄喻帶著安全帽進進出出，和那些工人混在一起，根本看不出是位老板的樣子，此刻還真像個包工頭。奚凝霜遠遠地看著他，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工廠裏的工人開始吃晚飯，範澄喻也湊過去，看來是想和工人們一起吃晚飯。奚凝霜這才向他走過去。範澄喻看工人們都往他身後看，回過頭，一眼看見那個讓他日思夜想的人。

    他興奮得跑了過去，“你怎麽來了？”這一瞬他真想將他擁進懷裏，可是他身上的衣服太髒了，隻好忍住這股衝動，“你怎麽來了？”不斷地重複這一句話。

    “你不想我，我好我來看你了。”奚凝霜故意帶著點嗔怪的語氣。

    “我，我，我怎麽會不想你，我隻是……”範澄喻又不知如何表達是好了。

    奚凝霜看得出，這兩個月他又黑了。範澄喻是個操心的命，何況工廠重建，對他來說也是將以前許多不足之處可以重新設計，所以，他每天都要來看，麵麵俱到。

    “走吧，我還沒吃飯呢。”奚凝霜又說。

    範澄喻連身說，“好，好，我到車上換身衣服。”

    兩個人一起找了一家小飯店，點了幾道農家菜就吃了起來，對他們來說吃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誰在一起吃。範澄喻滔滔不絕地講著工廠的進度。奚凝霜默默地聽著，直到範澄喻停下來才說，“如果我不要你，你還真難找到女朋友，這麽久沒見了，一句貼心的話兒都沒有，隻說你的工廠。”

    範澄喻停下筷子，凝視著奚凝霜半天，他每天都讓自己不停的忙碌，就是怕想她，所想到又上她受委屈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