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話已經說到這份上，奚凝霜也不客氣，直接問道：“那牌樓的工廠失火和你有關係嗎？”

    吳念昔不禁深吸了一口氣，凝視著他們二人良久，緩緩吐出一口氣，悠悠說道：“可能因為仇家相見分外眼紅？你們才把我想得這樣卑劣吧？”

    奚凝霜被他這樣一說，先是有些難為情，畢竟她是不願意把人都往壞處想的，可這個世界的陰謀詭計太多，她隻能勸慰自己這也是人之長情。

    範澄喻馬上維護奚凝霜，笑著說：“實在抱歉，吳先生，因為這段時間發生的這些事太巧合，所以，我們也在推測一些可能，但今天吳先生剛才的話說得如此誠懇，我想我們把心中的疑惑都說清楚，擺脫顧慮是不是更好？”

    吳念昔微微垂首，稍作思量，複又說道：“實不相瞞，我之前的確去過牌樓的工廠，同時，與當地政府在談一些項目，了解到你們那片地的最新規劃，所以，我知道那個工廠恐怕是要拆掉了。而我又聽說你們打算進行環保改造，我是擔心，你們改造之後，會有更大的損失。”

    “那你就放把火？”奚凝霜難得的不鎮定，這大概是因為旁邊坐著範澄喻，有了依靠，反而任著性子，這會兒她騰地站了、起來，看著對方的表情十分憤怒。

    兩個男人看著憤怒的奚凝霜一時無言，雖然範澄喻心裏也有怒氣，但在吳念昔沒有確切地承認之前，他還能按耐住自己的脾氣。範澄喻也沒有勸阻奚凝霜，又將視線落在吳念昔的臉上。

    吳念昔很鎮定，“奚老師誤會了，我隻是去了解了一下情況，火不是我放的。我想我還不至於用這樣的手段來處理這樣的事情。”

    “跟蹤監視我的事也不是什麽光明正大的手段。”奚凝霜分毫不讓，倒是像極了曾經對付張總的樣子。

    不過，這時，範澄喻的腦子裏已經有了大概的思路。如果不是吳念昔，那極大的可能就是那些謀圖利益的地方管委會的指使人幹的，畢竟對他們來說能吸引一個大的投資商，比他這個小工廠要有利。思慮至此，不禁有些心寒，這幾年，他可是沒少扶持當地大的事小情。竟然換來這麽個結局，他又想到自己的工廠失火前後的一些事，沒有人員傷亡，還有辦理手續時的莫名阻擋，原來，都是事出有因的。

    範澄喻這次拉住奚凝霜的手，讓她坐下，“讓吳總把話說完。”已經改了稱呼，就顯得客氣多了。

    “我知道，你們會誤會我，所以我親自出麵去找了奚女士，而一直沒再聯係是因為，我在準備一些事情，直到我知道你們兩個人都回來了，才匆匆忙忙地趕過來。”吳念昔看起來並不像是在說謊，或者說，以他的身份是沒有必要和他們說謊。

    範澄喻很快想明白了整件事，畢竟他和奚凝霜不是世界上唯一會做琉璃的大師，也不是掌握了什麽隱密技藝的人，的確不需要他這麽大費周章。何況，那千年前的恩仇，吳念昔這一代的年輕人是不會再執著的。

    “謝謝你能告訴我這些。”範澄喻清冷地說，他被寒了的心與吳念昔沒關係，但終是有他的因素，“但我還是重建了工廠，恐怕你想要那塊地也不容易，他們總不至於第二次破壞。”說這話的時候，範澄喻是沒有底氣的，人在利益麵前表現出來的人性本質是無法去預料的。

    吳念昔看得出範澄喻的心事，追著問：“所以，你可以和我合作，我們共同去建那個工廠，這樣不是一舉兩得，我也能保證投入更多的資金來運營，把琉璃工廠的規模做大，更規範。有我的背景，對你的後續推動效果也會有保障。”

    範澄喻一直覺得做琉璃這一路走來，自己的運氣算是不錯，遇到的貴人很多，每到重大的抉擇時期，不但沒有受阻，反而再跨一個台階，他有時候不敢相信這樣的好運會持續的發生，而這一次又是這樣的時刻。

    “我不希望琉璃行業走向末路。而對你們的這些投資，雖然在回報率時間會很久，但好在，投資數額不算大，我等得起。何況，人在追求物質到了一個臨界點之後，會有精神層麵上的追求。有些數字的增長對我來說已經麻木了，我也需要有可以讓我精神

    上得到滿足。”吳念昔誠懇地表達。

    奚凝霜這一刻已經不那麽氣惱了，範澄喻的平靜至少能證明點什麽，即使現在他沒說，她感覺到了，就選擇和他站在一起。

    “如果能讓吳範兩姓的恩怨就此結束，也是一件好事。”範澄喻這話算是妥協，三個人都聽得出來。

    “其實，我還是要二位道歉，因為近幾年來，我一直在調查兩位，對你們做的事，掌握了許多材料。我是敬佩二位的為人，才舍得投資的，畢竟我還是商人，二位不要見笑，如果你們的人不是我看中的，我也隻能繼續收藏你們的作品了。”吳念昔稍顯放鬆地說道。

    這些話是人之常情，奚凝霜和範澄喻有理想，但已經不再那麽理想化地去看這個世界。他們都能理解吳念昔，而對於之後怎麽合作兩個人都還沒想過。

    吳念昔的確是有備而來，又拿出一份合約遞到他們麵前，“這是我草擬的一份合作方案，你們先看看，之後 我們可以再進行協商，選擇一個最優的合作方式。”

    在強大的資本麵前，很多堅持都是無謂的。範澄喻和奚凝霜都深知這一點，他們沒有馬上答應也沒再繼續說什麽。

    吳念昔又提及兩個人曾經頗有影響力的作品，試圖找一些共同話題，奚凝霜心裏倒是擔心張總，如果他們和吳念昔合作了，張總該怎麽辦？她沒有把這些心思說出來。想到這段日子吳念昔沒聯係張總，原因在此，不免又有點憂心忡忡。她又想到張總公司裏吳念昔安排的眼線，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選擇。如果為了範澄喻的未來，肯定是和吳念昔合作最好，但張總扶持她那麽久，她不忍心在現在這個時候拋下張總，對瑰麗這樣的小公司正是生死存亡關頭，她不能這樣做。隻是她沒把這些話說出來，她想等晚上和範澄喻好好商量商量再決定。<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