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丫怎麽一臉挫像，沒好利索就被醫院趕出來了？“

    丁胖子隨手把餐盤往桌子上一擱，圓滾滾的屁股擠進食堂的座椅，傳出一陣吱呀呻吟。餐盤裏麵乘著三個饅頭兩根紅薯和五個雞蛋，顯然是一頓非常“豐盛”的早餐。

    盡管話語聽起來有些輕佻，但陸一能聽出來隱含的關切之意。他有些疲憊地揉揉眼睛：“……沒事。那點傷早好了。就是昨晚上一直在想那次任務，沒怎麽睡著。”

    丁胖子神色稍緩，旋即嘖嘖不斷：“這一次任務吧……要不是我知道你是個憨批，都要懷疑你是幕後黑手了。一頓操作下來成新掛了沒人跟你搶白月大佬，還早早脫身洗清嫌疑……這要是讓宣傳部拍成什麽《黑山府密傳》，你丫至少也算是個小boss……”

    陸一聽的頭皮發麻，抄起自己盤子裏的饅頭就丟向丁胖子，恨不得能用這玩意卡死他的嘴。結果對麵嘿嘿一笑一把抓住，四五口就吃了個幹淨。

    三言兩語間早飯結束，二人起身準備前往教學樓。寒假伊始，不少實踐還沒有開始，學生們大都延續黑山府勤奮刻苦的傳統，在沒有老師的情況下進行探索和修煉。盡管最近風波不斷、人心惶惶，但大部分角力都集中在高層，最多牽連一下教師和一些高年級學生——有潛力的學員始終受到高層青睞，如果說某位同學始終受到晏秋的照顧，師生關係好的非同尋常，誰知道你是不是已經投向了此人背後的勢力呢？

    而對於普通學生來說，終究隻能該幹什麽幹什麽。說到底，黑山府終究……不是所謂的“白水慈善助學基金會”。

    至於剛邁出食堂的陸一，當他看到蘇醒不久、麵龐依然蒼白的白月坐在輪椅上，在幾位的教師簇擁下向自己投來目光，就知道自己期望的“平靜生活”……終究隻是想想罷了。

    ……

    “怎麽樣？感覺還好？”

    與陸一相對而坐的白月正襟危坐，神色依舊平靜，隻是多少有些憔悴疲憊。對麵的少年依然是一臉無所謂的表情，然而看著她的眼神卻顯露出些許關切。

    “算是……還好。”

    兩個人現在就在教務處辦公室，之前寒假實踐開始的地方。曾經的教務主任晏秋當然不在，隨行的幾位教師在白月堅定的表示下也等在了門外。此時寒暄結束，向來惜字如金的白月明顯有話要說，卻不知怎麽開口。

    氣氛一時有些凝固，隱隱能聽到窗外聲嘰嘰喳喳的麻雀叫聲。最終還是陸一輕輕歎了口氣，稍稍挺直了身子：“找我有事？”

    聽到他開口，白月似乎放鬆了些：“嗯。”

    ”是關於那次任務的？“

    ”……是。“

    ”說吧，反正都是麻煩……“

    白月看了他一眼，稍稍、稍稍地低了下頭，又很快抬起來。

    ”我醒了之後的第二天就有人來探視我。他們說這次事件有幕後黑手，我們是受到波及的無辜者……“

    她停頓了一下，正好看到陸一飛快撇了下嘴。

    ”……他們告訴我府中有一些人墮落了，希望我能幫助他們追查這次事件的元凶，然後……”

    她看著陸一平靜的臉龐，表情中有些試探性的意味。

    “然後加入他們……一起使黑山府更偉大？”

    白月沒有聽出來言語中的嘲諷之意，點了點頭算是肯定。

    “所以呢？”

    白月抿了抿嘴。

    “他們希望……我也希望……你能加入我們。”

    陸一眼神中閃過一絲很淡的、有些複雜的情緒。遺憾？無奈？可能自以為很了解他的白月也無法分辨。而迎著她誠懇而堅定的目光，陸一向前傾了傾身子，神情鄭重了一些：

    “那有沒有另外一批探視你的人，說了不同的話呢？”

    辦公室又沉默了下來。

    許久，許久之後，房間中響起輕聲的答複：

    “有。”

    不僅有，還要通過利益交換使白月忽視掉明顯有問題的護腕，承認此次事件是成新一人所為。事實上，陸一並不意外——不僅是真有兩方勢力在爭奪白月這一推斷得到證實，還有白月隱藏了幕後黑手這一舉動。

    如果非要講的話，白月和陸一之間的故事足夠寫一部狗血的青春小說；然而實際上，兩個人的關係發展用三句話就能概括：

    兩人的關係曾經很好。

    和大部分學生一樣，白月對黑山府有著絕對的忠誠，也希望它變得更好。

    隱隱察覺到陸一對黑山府整體的態度有些……消極負麵，白月試圖扭轉他的看法。

    最後當然失敗了……與白月所想不同，陸一對於黑山府的情感絕不是怨天尤人，或者看著管理層就不爽的淺薄憤怒。兩人的目標完全相反，道路必然背離，關係也在陸一刻意為之下漸漸疏遠。如今或許是經曆了一次生死之後心有所感，又或者是被其他人的言辭說動，白月才會頂著他隱約抗拒的態度再次嚐試。

    不過與以往不同的是，被隱晦而堅定地拒絕後，少女並沒有像曾經那般黯然離去，而是看著陸一，緩緩開口：

    “如果你不願意的話，要不要考慮再參加一次實踐……普通的那種，暫時避開府裏的風波？”

    “嗯？”

    “我選擇了這一邊，對麵自然不會善罷甘休。不管他們做什麽，你總是更容易被波及到一些。”

    陸一挑起眉毛，顯現出有點驚奇的樣子：“這倒是……不過我記得每個假期的實踐隻能有一次……。”“

    可以讓這邊幫你安排。”白月很快回應，“你不加入的話，稍微向這邊靠攏些也更安全。你覺得呢？”

    陸一看著她，然後笑了一下：“……那就麻煩你了。”

    ……

    白月背後的人的動作很快，談話結束的第二天早上六點就有宿舍大爺猛砸房門，親自督促陸一出發。可憐某人先前完全沒收到消息，還肝了一晚上的“沉浸式體驗”四點才睡著，被驚醒的時候還在做夢回味那驚豔一劍；現在隻能套上衣服稍作洗漱匆匆出發，連吐槽都隻能放在心裏——須知和穿越前的世界不同，這裏看似年老體衰的大爺們是能把學生們按在地上打的！

    哦當然，按照丁胖子的現身說法也可能是吊起來打。

    等陸一走出宿舍大門，已經有人在等了。昨天出現在白月身邊的一位教師很和善地朝他笑了笑，陸一也老老實實開口——

    “焦老師好。”

    “你是……陸一對吧？”名為焦逢的教師笑了一下，“來，走走走，我送你出校，門口有人送你出府。等你出府了再和其他學生匯合，到時候會和你說任務詳情的。”

    陸一眨了眨眼，擺出帶著些憨氣的表情：“……老師，怎麽這麽急啊。”

    焦逢邁開步伐，頗有些感慨地道：“……形勢緊張嘛。”

    是的。

    對陸一寒假實踐的安排多少顯得有些倉促，在校園中對白月明目張膽的護衛、試圖拉攏一位已經確定“沒什麽作用”的當事人，更是證明了局勢的緊張。或許，事件的最終走向也就在這兩天了。

    當然，這和陸一關係不大。他隻希望希望這一次寒假實踐能順順利利的，大家互拍板磚的時候千萬把他忘了——

    當然，他也有發生其他情況的心理準備；畢竟自己的運氣吧……隻能說懂的都懂。(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