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了小半個時辰，白袍仙子飛上半空，冷傲的對下方的連山說道：“今天不分勝負，下次再來。”
    “約個時間吧！”
    “後天午後，我再來。”
    “好，我等你！”
    戀戀不舍的目送白袍仙子離開，連山哼著不著調的小曲, 回頭就看到王懷和嶽靈托著下巴，促狹的看著自己。
    “看啥！”
    嶽靈推了王懷一下，嬌滴滴的說道：“今天不分勝負，下次再來。”
    王懷也看著對方，溫柔的說道：“約個時間吧。”
    嶽靈羞澀的一扭頭：“後天午後，我再來。”
    “好, 我等你。”
    對完台詞, 兩人不約而同的捧腹大笑, 差點連眼淚都笑出來。
    連山什麽時候受過這種侮辱。
    起身拎起兩個小家夥，他怒吼道：“你們給我過來！”
    拎著兩人，連山邁開步子，一雙毛腿運轉如風，立刻將王懷和嶽靈拎到外麵的林子裏。
    將兩人放到樹下，連山撐著樹幹喊道：“別給我說出去！”
    “說出去啥？”嶽靈睜著大眼睛問道。
    “就是，那個……我……”
    “你一個大男人，這麽婆媽幹什麽？喜歡了就追啊！”
    “可是，我是魔門，她是仙盟，彼此勢如水火，大家……”
    發現有故事，嶽靈直接對王懷說道：“王懷，情況緊急，快把東西拿出來。”
    王懷立刻從納戒中取出之前嶽靈買的一堆小零嘴，又取出兩壇北疆烈酒, 興致勃勃的準備聽故事。
    這可是連山, 真君中的佼佼者的八卦, 必須要好好聽聽。
    聽故事之前，王懷湊到嶽靈耳邊，小聲的問道：“你也發現了麽？”
    “嗯，差不多也該想到了。我們估計被某個奇物困住了，隻是不知道這裏是幻覺還是被化果為因。”
    “你懂的好多啊。”
    “我爹是連山麽。看現在這個情況，剛才那個女的估計是我娘了吧。嘿，我娘還真隨我，一樣漂亮。”
    “但你這厚臉皮誰都沒隨啊。”
    “閉嘴。化果為因這件事，仙盟之前也經曆過，必須要慎重，一不小心可能會牽扯出很恐怖的麻煩，甚至讓我徹底消失。”
    “有多麻煩？”
    “不知道。仙盟隻是通過特殊的方式算出有化果為因發生，但什麽被改變了，他們一概不知。”
    點了點頭，王懷表示理解了。
    這就是化果為因的恐怖。
    你隻能知道過去被幹涉了，但誰幹涉的，幹涉了什麽一概不知。
    這種感覺，足夠讓人發狂。
    竊竊私語完了，王懷看著連山說道：“可以了，你可以開始了。”
    連山盤腿坐下，接過王懷遞過來的北疆烈酒一飲而盡, 撓著腦袋說道：“也沒那麽複雜，我是魔門，她是仙盟，大家實力差不多，所以見麵就開打。打著打著，這感情不就有了麽。”
    “誰先挑明心跡的？”嶽靈興奮的問道。
    “我啊！做人不能太婆媽。有一次我受傷，她追殺了我三天三夜，後來我賣了個破綻反殺了她。就在她讓我動手結果了她時，我幹脆的說了。”
    “原來你說我娘追了你三天三夜，是這個意思啊。”嶽靈小聲的說道。
    “你說什麽！”連山高聲喝問道。
    “沒事，你繼續。”
    雖然被打岔有點不爽，不過連山看到嶽靈就有一股難得的親近感，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親人，讓他很難生氣。
    長出了一口氣，連山緬懷的說道：“當時，她就哭了。”
    “被你這個樣貌的表白，她確實得哭。”嶽靈啃著地瓜幹說道。
    連山不滿的瞪了嶽靈一眼：“她說她也喜歡我很久了。”
    “這眼光不行啊，回頭看下大夫吧。”
    “你有完沒完了，再這樣不講了！”
    “您繼續，我盡量閉嘴。”
    連山氣鼓鼓的重新坐下，繼續說道：“我們就這麽打啊，打啊，一直打了快十年。我不知道仙盟怎麽劃分境界的，隻知道我越打越強，她也一樣。不知不覺間，她有了個‘白衣劍仙’的雅號，我也有了‘青麵羅刹’的外號。”
    王懷思考著連山講述的內容，隨後從看過的仙盟曆史中，想起魔門和仙盟確實在大周南部，也就是當時的南蠻之地有過一場戰爭。
    這次戰爭發生在先帝在位的後十年，魔門和仙盟因為盤古木的歸屬權而大打出手。
    不過為了不讓佛門趁虛而入，仙盟和魔門約定以十年為限，在大周國土外進行。
    彼此各出百名禦物期修士，之後不得提供任何支援。
    最終，哪一方全滅對方，或是對方集體投降，或是十年期滿之後，幸存者最多，則為勝利，對應的組織得到盤古木的所有權。
    本次大戰，雙方以龍氣作為見證，不得反悔，事後也不得追責和報複。
    送來的弟子每一個都是門派精英，肩負著門派的重任，所以各個武裝到了牙齒。
    戰爭一開始就火藥味兒十足，爭鬥每天都在發生，但又將仇恨限製在這兩百人之中，不讓仇恨進一步擴散。
    由於規定不能再從仙盟和魔門中獲得支援，他們很快領悟了其中的意思，開始從當地征集各種奇異人士加入戰鬥，並將戰火燃燒到整個區域。
    十年戰火，直接將本地居民搞的十不存一。
    現在的天子上位後，剛好是戰爭結束的時候。
    因為本地住民幾乎消失，當今天子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大片領土，成為他登基後的第一件功績。
    將兩件事聯係到一起，王懷不得不感慨，論陰險，還是得看皇家。
    隻不過當了一次見證人，就用仙盟和魔門這兩把刀將目標內的住民清理的幹幹淨淨，自己手裏則一塵不染，一點血都沒有。
    而且這還是陽謀，即便仙盟和魔門知道先帝的用意，但為了盤古木，還是得乖乖的跳進去。
    彼之英雄，我之仇寇。
    這樣的先帝在大周眼中自然是一代明君，但在南蠻之地，這群人都是劊子手。
    明白了這段曆史，王懷自然也清楚連山目前的身份了。
    實力出眾，但是對修行體係一竅不通。
    他本人和他的部落應該就是南蠻之地的土著，被魔門征召之後成為魔門的道兵。
    不過光憑戰鬥，不用功法和奇物就能與法力境的修士打平，連山真的是天縱奇才。
    那麽雨林中的生物化為妖魔，但不相互吞噬也能找到原因，那就是魔門用特殊方法遏製了妖魔們的魔性，從而成為自己的戰爭兵器。
    即便到了現在，那份影響依然存在，依然幹涉著本地的生態。
    可見即便是末法時代，沒有鉗製的修士，還是有著超凡的力量。
    龍氣對修士是一種遏製，但對於凡人來說，卻是保護自己的守護神。
    而王懷雖然是個修士，不過他的屁股坐在凡人這邊，自然會對龍氣比個大拇指。
    理清了思路，王懷也終於知道自己應該幹什麽了。
    讓連山活下去，也讓自己活下去。
    三塊壁畫，應該對應了三段不同的曆史，也就是三段不同的化果為因。
    隻有在三段曆史中，讓連山和嶽靈的母親活著走到最後，那麽才能順利引出嶽靈誕生的未來。
    站起身，王懷對連山說道：“連山，你想習武麽？”
    “就是你之前化去我拳頭的那種技巧麽？沒興趣啊。”連山掏著耳朵說道，“咱們還是去吃肉吧。學那玩意幹什麽，怪累人的。”
    看到連山沒有興趣，王懷知道連山已經習慣依靠本能作戰，對於武道這種技巧不感興趣。
    對於這種人，必須要讓對方知道，習武之後，他可以變得有多強。
    向著連山伸出手，王懷說道：“放鬆，握住我的手。”
    “為啥！”
    雖然不明白，不過連山還是乖乖的握住王懷的手，疑惑的看著王懷。
    但下一刻，他就發現不對勁了。
    王懷握住他的食指，幾乎沒用太大的力氣，也沒有動用法力，但連山就是感覺周身的關節不受控製，全部鎖死。
    莽足了力氣，連山周身肌肉瘋狂的膨脹，骨骼關節發出讓人牙齒發酸的聲音。
    但用盡了全身力氣，他發現自己居然沒辦法從這一握中解脫出來。
    鬆開手，王懷看著連山滿身是汗的倒在地上，眼神從一開始的驚愕，快速轉化為看到新奇玩具的純真。
    撲上來，他雙手將王懷舉高，興奮的喊道：“教我！教我！”
    “教你沒問題，不過先回答我的問題，你習武是為了什麽？”
    “變強！”
    “變強之後呢？”
    “活下去！”
    “活下去之後呢？”
    “……不知道。等等，我說不知道，你不會不教了吧？”
    “不。”王懷搖了搖頭，“我還是會教。這個問題不需要你馬上給出答案，隻是讓你去思考，去考慮自己活下去之後的目標。這是你的石頭，等你石頭開花時，就是你明了武道真意的時候。來吧，讓我們從基礎開始。首先，封了你的法力。不知道怎麽封麽？也是，你開啟天門，成為陸地神仙全靠本能，不知道也正常。我幫你。你隨時都可以解開，但至少一個月內不要。”
    在王懷的協助下封了法力，連山感覺自己的實力猛然降低了一大截，原本幾乎感覺不到重量的身體也沉重起來。
    活動了一下身體，連山問道：“好，我不解開。之後呢？”
    “之後當然是讓我揍一頓啦！坦白說，你把我們送到這個地方，我已經想揍你很久了！”
    王懷，小肚雞腸的王，睚眥必報的懷。
    無數拳頭落下，直接將沒有法力護身的連山揍的鼻青臉腫，用身體在感受武道的奧妙。
    段叔的魔鬼訓練方法，被王懷用在連山身上。
    這一揍，揍出個蕩氣回腸，揍出個虎虎生威，讓王懷大呼過癮。
    一旁的嶽靈啃著地瓜幹，看著王懷暴揍自己的老爹，一時間搞不懂王懷是在認真的訓練自己的老爹，還是在泄憤。
    不過看到自家老爹被揍的慘兮兮的，嶽靈感覺有必要說兩句了。
    “王懷，別打下半身，免的傷到我了。”
    被痛苦操練的連山，一天有九個時辰在這種被反複毆打的過程中度過。
    他覺得自己成了一塊爛肉，每天都在被人不斷的搓揉，體內的骨頭幾乎沒一塊完整的。
    每次他感覺自己要被打死的時候，王懷都會從納戒中取出丹藥，強行喂給連山，讓他恢複正常之後繼續毆打。
    他也想過逃跑，不過法力被封的他根本逃不出嶽靈青銅劍的追蹤，之後就是被王懷拎回來，然後雙倍的毆打。
    每天唯一的休息時間，就是睡覺的時間。
    可即便睡覺的時候，他也得不到安生。
    王懷會在他的耳邊講解法力的應用，法力的注意事項，一直念到連山倒背如流為止。
    甚至連和白衣劍仙的相會都被禁止，隻能在被打成爛肉的時候看著天空中的仙子落寞的離開，心裏都在滴血。
    而連山的進步也讓王懷吃驚。
    隻不過短短的一個月時間，連山就將王懷毆打，不，是傳授過去的武藝盡數吸收。
    他就像海綿一樣，源源不斷的將打在身上的武藝吸入體內，融會貫通，甚至推陳出新，找到了自己的武道。
    若不是王懷已經明了武道真意，那麽王懷覺得，自己隻能跟現在的連山五五開。
    終於，王懷感覺時間差不多了。
    被叫道空地的連山看著王懷，心情頗為複雜。
    這一個月的時間，他的內心從一開始的激動，到憤怒，到茫然，到憎恨，一直到現在的平靜。
    向著王懷拱手，連山平淡的問道：“今天要怎麽打我？”
    “不用打了，你可以解開封印了。不過我也挺驚訝的，你對法力的應用也算入門了，解開自己的封印不難，但你居然一直沒有解開。”
    “男子漢，說好一個月，就一個月。”連山挺直胸膛說道。
    “很好，那麽解開吧。”
    按照王懷之前教導的內容，連山解開了封印。
    渾厚的法力瘋狂的湧出，如同汪洋大海，迅速將連山包裹。
    多餘的法力甚至化為一道金光衝天而起，如同道標一般閃耀在天地之間。
    握了握拳頭，連山發現自身的武道與法力在他的體內融為一體，既可以如惡龍一般凶猛，又可以如流水一般潤滑。
    操控自如的法力，可以讓他學習到的武術威力倍增，讓他的實力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破碎虛空，武神再世。隻要領悟了武道真意，就是真正的武神，力壓所有法力境修士不成問題。”王懷笑著說道，“恭喜你了，你現在可以揍我了。”
    沉浸在力量中的連山回過神，看著麵前的王懷。
    一個月中所挨過的打在他的眼前浮現，點燃了他心中的怒火。
    不過馬上，這份怒火又熄滅，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感激。
    模仿著仙盟中人，他拱手說道：“多謝了，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