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陸嘉沉這是在問詢，倒不如說是在質問。

    配上那雙冷眸，甚至還有一點兒像是在審問犯人一樣，讓旁人看了，都覺得他是不是有些太過於較真了。

    程殊曼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了，她想要去哪兒，還是能夠由自己進行決定的，又不是被限製了人身自由的罪犯。

    但陸嘉沉這樣的文化方式，倒像是在向全世界生命，她是他的所有物似的，無論她去哪兒，他都需要第一時間知情。

    “陸少昨天不是還和姚家小姐，一起在醫院食堂有說有笑的嗎？怎麽今天倒有興趣來關心我是死是活了？”

    大概是因為賭氣，程殊曼說出這話的時候，聲音聽著都多少有些顫抖，甚至手掌還下意識地用力，緊緊攥成了拳頭狀。

    房門被打開後，房間裏的空氣快速流通了起來，風從敞開著的窗戶外猛灌了進來，吹亂了垂直的紗簾，也吹亂了她額前的碎發。

    問出這樣的話來的時候，她自己都覺得有些震驚，她剛才發問的語氣，聽著就像是一個怨婦一樣。

    她之所以知道這件事，是因為陸嘉沉昨晚和姚薇薇一起出現在醫院食堂時，被幾個負責過程殊曼的護士拍了下來，照片傳到了她的手上，自然就是鐵證如山了。

    照片中，姚薇薇和陸嘉沉靠得很近，兩人很是親昵的樣子，姚薇薇一路上還有說有笑的，被抓拍到的每一張照片裏，都是帶著大大的笑容的。

    陸嘉沉喜歡安靜，如果是其他人敢這麽做，怕是下一秒就被他的助理給帶走了，但她卻能夠大搖大擺地這樣放肆，如果這都不算是偏愛，那能算是什麽？

    想到這兒，她就已經感覺自己開始心生醋意，都快要控製不住即將要噴湧而出的情緒了。

    “你跟蹤我？”

    陸嘉沉大概是沒想到她會提起這件事，隻見他眉頭微微蹙起，眼神嚴肅地冷聲道。

    本可以好好解釋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但他偏偏沒有這麽做，隻是很小孩子氣地追問起了她對自己的不信任。

    不過，這也並不能怪他，他們這段時間裏的關係，實在是太糟糕了。

    “我有沒有跟蹤你，這一點重要嗎？重要的是你確實是這麽做了，並且還想要拒絕離婚，你到底是為了什麽？你這麽喜歡她，就讓她堂堂正正地上位，做你的陸少夫人啊！”

    程殊曼氣得臉頰通紅，胸膛好一陣劇烈起伏著，說話的時候，因為過於用力，還出現了好幾次大喘氣的情況。

    看到她這幅模樣，言林軔立即就攔在了兩人的麵前，直接物理阻斷了能讓他們繼續談話的條件。

    “陸少，少夫人的情況還沒有完全穩定，情緒過於激動的話，可能會牽扯到正在愈合的傷口，到時候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作為專業的醫生，言林軔幾乎是馬上就說出了這番話，打算以此來讓雙方都收斂一點兒，不要再繼續炮火相對了。

    已經率先冷靜下來了的陸嘉沉，麵不改色地將落在程殊曼身上的目光收回，而後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劉，示意他去開門。

    “讓人守在少夫人的病房門口，她今天不能外出，如果她偷偷溜出去了，那那些負責看守的人，他們的工作也就跟著丟了。”

    “是，少爺。”

    陸嘉沉冷冷地吩咐了下去以後，也不管程殊曼到底會有什麽樣的反應，直接就轉過身去，快步離開了。

    想都不用想，這時候的程殊曼，完全已經氣炸了。

    他憑什麽這麽做？！

    難道我是他買的寵物狗嗎？隻能按照他的意願來行動？！

    一下子，這樣的想法就充斥在了她的腦海中，就像是一陣吹襲了偏遠小鎮的龍卷風，直接將原有的所有建築物吹了個稀巴爛，而她的思緒，也是被如此摧毀的。

    本來好好的一天，就這麽被陸嘉沉給毀了，這到底得讓她怎麽樣，才能冷靜下來？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少夫人，看來……您今天應該是沒辦法出去了，您還是好好在房間裏休息吧。”

    言林軔看了一眼氣得要捶床的程殊曼，實在是想不到其他能夠安慰她的話了，最終也隻能這樣勸說了幾句。

    他是醫生，可並不是心理醫生，這種層麵上的問題，光是靠他一個人，自然是完全沒有辦法解決的。

    又或者說……這是需要他們兩人坦誠相對，才能解決的問題。就算是再好的心理醫生，也沒有雙方和解這一招好用。

    但目前看來，光是讓兩人麵對麵坐下來，好好說上一會兒話，都是一件難於登天的事兒。他們之間出現的裂縫，早就已經隨著時間的推移，斷裂成更加無法彌補的巨大裂痕了。

    “言醫生……你真的不能幫我從醫院裏出去嗎？我今天不是去工作的，隻是去我閨蜜家裏吃頓飯而已。”

    在言林軔臨走前，程殊曼還是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伸手攥住了他白大褂的一角，語氣懇切地發問道。

    她當然知道，被安排在了病房門口的人，到底是相當於什麽級別的安保程度，她想要強行從那裏出去的話，唯一的結果就是……被帶到陸嘉沉麵前。

    然而，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即使是言林軔，也早已是沒有一點兒辦法了。末了，他也隻能微微搖頭，拒絕了她的請求。

    房門被關上了的聲音響起，就像是給她下了最後一道通牒，也給她此時此刻的內心，上了一道難以摧毀的碩大的門鎖，將她完全封閉在了一個密閉的空間裏，久久無法掙脫出來。

    她有些頹然地坐在了床上，凝望著窗外蔚藍色的天空，窗框將天空劃分成了一塊又一塊，就像是將它們禁錮在了這之中，繼而封閉了所有可供逃脫的道路。

    就像是此時此刻的她一樣。

    ……

    Z市，喬家在此處買下的一處別墅內。

    “秦先生這麽快就到了？現在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會兒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