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程殊曼靜靜地在一旁觀看著這美好的畫麵時，才剛剛開始學說話的女兒曦曦，突然說了一句語句不大通順的話。

    雖然語句並不連貫，但不難能聽出來，曦曦想要表達的意思是——讓程殊曼也到他們那邊坐著。

    在小孩子的世界裏，並沒有太多彎彎繞繞，她應該隻是單純地想要和爸爸媽媽呆在一塊兒，才提出了這樣的請求，很是純真無邪。

    “我就不用了……小劉，還請你照顧一下小小姐，別讓她感冒著涼了就行，我就在旁邊待著，不會冒犯了少爺的。”

    程殊曼並未回應女兒的熱烈期許，隻是朝自家孩子露出了甜甜的笑容，然後目不斜視地對一旁的小劉吩咐道。

    她當然清楚自己在這個家裏的位置，有些不應該讓她知道的東西，最好還是不知道的好，

    就在她說完了剛才那番話，打算轉身離開的時候，陸嘉沉冷不丁開口叫住了她。

    “曦曦讓你過來，程小姐還是過來吧。”

    他的聲音低沉而好聽，像是摻雜了一些溫柔的海風，將那本來應該僵硬的語氣，稀釋成了更能讓人接受的程度，就像是另一個改良版本一樣，是專門為她而設立的一種語調。

    陸嘉沉從來都沒有這樣請求過她，今天還是第一次。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其實並不算是他本人的請求，不過是幫著女兒，將她想要表達的意思，重新轉達了一遍而已。

    即使是出於這樣的目的而說的話，也已經是一次完全能夠算得上是足夠“重大”的突破了。

    她有些無所適從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末了，才堅定了信心，邁步朝他走了過去。

    當時在他們的婚禮上，她是在父親的牽引下，來到陸嘉沉麵前的。當時仍感覺不到緊張的她，現在竟然是覺得緊張了。

    當時有很多賓客在現場，她更像是在完成一次完美的表演。可現在周圍並沒有幾個人，她就不可能是在演戲了，那剩下的，就全都是真情實感了。

    最終，她在座位的邊緣小心翼翼地落座，默不作聲地在那兒呆望著麵前的風景，看著海麵上卷起了層層漣漪，心中卻像是在快節奏敲打著鼓麵似的，一刻也沒能安分停歇下來過。

    “你很害怕？”

    陸嘉沉語氣平淡無奇地問了一句。

    “啊？”

    “不必害怕，我隻是你法律意義上的丈夫而已，並不是什麽危險的殺人犯。”

    回想起那天晚上，他對自己說的話，程殊曼到現在都覺得有些啼笑皆非。

    記憶重新回到現實中，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視線從那過於相似了的海麵上收了回來，從石凳上站起，打算往回走，跟卓君與會合。

    過了這麽長時間，他估計也已經享受過大家給予他的英雄待遇了，現在這時候回去，應該是時間剛剛好。

    她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啟程往回走了去。

    “你們有沒有和那位英雄合影啊？我剛剛要求合照，他都沒有拒絕呢，人真的很好！”

    “有啊有啊，他長得也太帥了吧？估計應該是模特之類的……”

    “我還沒見過這麽帥的人，對了，當時他旁邊那個女生也挺漂亮的，他們應該是男女朋友的關係吧？”

    ……

    回到了剛才的街道，她迎麵碰上了幾個手裏攥著手機，一個勁兒地在屏幕上連著點擊了好一陣子，嘴裏還一直連聲讚歎著的年輕女孩。

    剛剛還不知道她們這是在做什麽的程殊曼，現在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們應該是在忙著給她們口中所說的合照，進行後期處理呢。

    “程殊曼。”

    這時，不遠處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說話的人，手裏提了大包小包，那表情不耐煩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陸嘉沉。

    “我回過頭想要找你的時候，都已經看不到你的人影了，但沒關係……我這兒打包了很多，待會兒我們找一家酒店下榻，你再慢慢吃就是了。”

    陸嘉沉回想起剛才那些老板們對自己的關照，覺得自己一個人享受了這一切，就是沒有照顧好程殊曼，很是自責地這樣說道。

    “剛剛我沒有問你，你怎麽會跟著我來H市？”

    提到酒店，程殊曼看了一眼現在的時間，末了，又表情冷靜地詢問道。

    現在已經是晚上的八點鍾了，想要預定能夠再今晚入住，並且條件好一些的酒店的話，這個時間估計是有些勉強的。

    畢竟，很多好的酒店，都是需要提前預約的。少則提前一到兩天，多則提前幾周，乃至一個月。

    現在這樣匆匆忙忙地去預定，到底能不能找到合適的房間，已經完全是一個未知數了。

    而且，剛才被陸嘉沉這麽一攪合，她和卓君與直接失去了聯係。

    聞著飯菜的香味，程殊曼卻不自覺地有些釋懷了，看來她真的是餓了，肚子一個勁兒地“咕咕咕”叫著。

    “你能和那個卓君與來，我就不能來？”

    陸嘉沉放下了手中的塑料袋，冷聲道。

    對上他那雙冷眸的時候，程殊曼不自覺地一哆嗦。

    和記憶中一樣，他還是沒有變過，那些美好的回憶，到現在看來，也好像不過隻是曇花一現而已。

    又或者是……已經是再也找不回來了的過去式了。

    “我今天約了朋友，你突然出現，我會很困擾，希望你明白，我們兩人現在的關係，已經不再像是以前那樣了。我有我自己的生活，你還是回去找你的完顏小姐吧。”

    程殊曼說著說著，就不自覺地將話題帶到了完顏婉言身上去了。

    她本以為自己應當是不在意的，可沒想到，這一開口，就已經將她的內心暴露無遺了。

    什麽自己的生活，難道所謂自己的生活，就是不自覺地會吃他的醋？總是會聯想到在他身邊圍繞的那些女人們？

    “你……是因為完顏婉言，所以才背著我，和別人一起賭氣來的H市？”

    聰明如陸嘉沉，一眼就看穿了她眼中的躲閃之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