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草芥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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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草芥人命
不得不說,匡天的辦事效率其實很高,楚暖等人前腳剛剛藏身於莊園內,他們的人後腳便搜了過來。
這處莊子,便是鬱泓之前住的。
楚暖摘下麵具,換上一副嶄新的人皮麵具,整理好衣襟後,她聽著那不停的拍門聲,皺了皺眉頭,換上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打開了大門。
“這大晚上的,誰呀!”她語氣帶著明顯的起床氣,十分不耐煩。
“守城衛前來捉拿刺客,進去搜!”來人一身煞氣,手握重刀。
楚暖懶懶的抬起手擋在了房門前“刺客什麽的小婦人不知道,守城衛是負責城裏的秩序,什麽時候還有權力擅闖民宅了?官差大老爺允許了嗎?”
從薛崇山哪裏得知,匡天跟衙門那群人的關係很不好,她便借題發揮。
守城衛後退兩步,身後的士兵直接拔出重刀指著楚暖。
“此人包庇刺客,立馬拿下!”守城衛陰測測的目光落在楚暖的身上。
他身後略顯疲憊的士兵臉上都露出了欣喜神色,忙活了一晚上,隻要能抓住人,哪怕是替罪羊,他們也可以休息休息了。
楚暖捂唇輕笑幾聲“幾位官爺真會說笑,小婦人不過是感到疑惑,多問幾句罷了,若是這樣就是包庇刺客的包庇犯,那真是罪過了,隻不過我家官人正在挑燈夜讀,各位輕著點。”
說笑間她側過身子站在了一側,
看上去就是一個普通的動作,那些將重刀對準她的人,忽的隻感覺自己的虎口猛地一震,一陣酥麻的感覺瞬間蔓延了四肢百骸。
險些將重刀掉在地上。
守城衛也發現了這一變化,他仔細的打量了兩眼楚暖的模樣,將她的樣子刻在了腦海中,他大手一揚,指揮人進去搜查。
隻見小院中有一個房間亮著油燈,這些人幾乎想也不想直接衝著有光亮的地方奔了去。
猛地一腳將門踹開,隻見一名身穿青衫的男子站了起來,手中還拿著一本經書。
眼圈下淡淡的淤青無聲的顯示著,他明顯不是第一次挑燈夜讀。
守城衛惡聲惡氣的詢問了一番,男子有些遲鈍的搖了搖頭,搜了大概一刻鍾,屋中像是被大街了一般。
其中還有趴在地上,敲擊著地麵。
看著這些人熟練的手法,楚暖倚在門框上,打了一個又一個哈欠。
臉上的神情倒是沒有半點不耐煩。
這些人最後一無所獲離開了。
楚暖並未急著去合上大門,那慵懶的神情立馬冷了下去。
“你說這薛崇山真的可信?”表麵上她看著風輕雲淡,內心早就焦躁不已。
半個時辰前,薛崇山的人找上門,說是有密道離開三甲城。
鬱泓的人第一時間撤回了驛站,他來的時候住在了驛站,為了私下行動便捷弄了這座宅院在手裏麵。
她本不用躲藏,隻因為魅獄出去探測的時候,不小心跟匡天手下的人打了一個照麵。
這一下子便暴露了這一行人。時間上已經來不及猶豫,匆忙之間,她便讓魅獄帶著一行人跟著薛崇山匆匆離開。
現在全城戒備,她想要出去探探情況也沒有機會。
鬱泓將她的神情納入眼底,走上前看了一眼空曠的院落“不用擔心,看得出來這個薛崇山心思縝密,敢明目張膽的動手,一定有自保的手段,等天亮咱們出去看看。”
話雖然是這樣說,楚暖不知道為什麽,心裏麵那股不安一直幹擾著自己的情緒。
或許,這次她真的是衝動了。
皇宮內。
深夜的慈寧宮卻有一台小燭燃燒著,明黃色的燈光下,一個貌美的婦人正繡著一塊錦帕。
似乎是在等待什麽消息一般,眉宇間有一道淡淡的折痕。
門從外麵被推開,秦嬤嬤腳步匆匆的朝這邊走來,看了一眼女子手中的針線,她鼓起勇氣將針線奪走“娘娘,您的眼睛本就不太好,這晚上就不要刺繡了,白天咱們有大把的時間,你喜歡什麽,老奴給您繡,事情辦砸了,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咱們下一步應該怎麽辦?”
最後秦嬤嬤蹲在床前,壓低了聲音匯報。
她的手中正攥著一個竹筒,隱約可以瞧見竹筒上刻著特殊的符文。
籌謀已久的事情,原本是勝券在握,現在卻告訴她辦砸了。
女子劇烈的咳嗽了起來,空蕩的大殿內回蕩著女子低低沉沉的咳嗽聲。
最後一抹黑色的血液順著她的嘴角流淌了下來,她雙手撐著床沿,低聲呢喃“本宮真是沒用,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呀,泓兒現在還好嗎?”
此人正是當今太後。
秦嬤嬤看見自家主子嘴角的血跡,眼眶酸澀難忍,平時最注重形象的主子,現在卻
“殿下受了些輕傷,倒是沒有大礙,聽那邊傳來的消息,楚暖帶著紫一閣的人趕了過去,但並未對薛家出手,反倒救了他們,信上寫的有些模糊,老奴已經回信,相信具體的內容,要明天才能傳回來了。娘娘,五殿下是成年人了,他有能力自保,有能力處理好自己的事情,您的身體重要呀。”
要是身體徹底被摧垮,籌謀這些有什麽用呢。
娘娘這些年暗中一直幫忙籌謀,嘴上卻半句不願提及。
她看著都跟著心疼。
太後抬袖擦去嘴角的血跡,冷哼一聲“瑞安帝始終是坐不住了,告訴本宮,是誰壞了本宮的好事。”
要知道她費了很多大的功夫才查清楚,這個匡天其實是皇上的眼線,並且一直在暗中屯兵,囤積錢財。
瑞安帝自知自己坐上這個位置用了多麽不光彩的手段,估計這些年就沒睡幾個好覺。
所以不得不處處提防,處處給自己留下後路。
對鬱泓一開始的忌憚,到打壓,到他心甘情願拿出虎符,到現在的閑散王爺。
太後始終冷靜的看著這一幕,隻是在鬱泓交出虎符的那一晚,她徹夜未眠。
她這一生孤苦無依,不能為自己的孩子籌謀劃策,不能看著他長大成人,便將所有的感情都寄托在鬱泓的身上。
因為她是自己好姐妹的孩子,從小看著長大的,看著他就好像是看見自己已經逝世的孩子一般。
到他的母親慘死的那一刻,她沒有被周遭的一切打倒,反而變得異常堅強,一步步坐上了太後的位置。
她此生最大的目的就是為自己的孩兒報仇,報了仇後,她又想暗中扶持鬱泓登上那個位置。
他拒絕了,她便暗中籌謀。
仿佛是看著鬱泓坐上那個位置,就像是看見自己的孩子坐上那個位置一樣。
隻要是想想,她便覺得自己的人生又充滿了鬥誌。
關於鬱泓的妻兒,她並不幹預,關於楚暖,她明裏暗裏已經派人去查了好幾次。
她覺得就算是一個鐵血男兒,也有柔情的一麵,泓兒看上去冷冰冰好不近人情的樣子,其實內心深處也有柔軟的地方。
楚暖的出現就是最好的證明。
“是誰?”她的溫柔目光陡然被深深的怨念覆蓋。
秦嬤嬤深吸一口氣“是西進國的桑吉公主,咱們的人並未查到匡天之前跟這位公主有交情,就在馬上要事成的時候,就是這位公主救了匡天,現在正在全城搜捕。”
太後坐直身子,抬起衣袖擦去嘴角的血跡,伸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就是那個跟瑞安帝達成協議,前來和親的公主?敢壞了本宮的好事,吩咐下去,這一路上十麵埋伏,提頭來見者,賞黃金萬兩。”
平時看著病怏怏的太後娘娘,此刻光芒萬丈,眼神如刀。
秦嬤嬤看著她這樣,欲言又止,她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她跟在太後身邊快二十年了,她發現其實自己一點都不了解自己的主子。
明明已經跟瑞安帝勢不兩立,當禦膳房每天送來帶毒的藥膳,她卻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家主子毫不猶豫的喝下去。
“本宮乏了,秦嬤嬤你下去休息吧。”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麽傷心事,她的神情變得落寞了起來。
秦嬤嬤尚未離開,就見太後躺了下去,從枕頭下將一柄小木劍拿了出來,視如珍寶一般抱在了懷中,然後緩緩閉上了眼睛。
那是已經逝世小王爺的玩具,秦嬤嬤抹了一把眼淚,悄聲退了出去。
次日。
三甲城昨晚的事情,似乎並未對這座城市造成什麽影響,叫賣聲,吆喝聲還在繼續。
街上依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一抬頭看著兩邊高低不一酒肆客棧,裏麵的人忙忙碌碌,一切都有條不絮的進行著。
楚暖戴著鬥篷走在鬱泓的前麵,她把玩著手中的燈籠,剛剛在一位小老頭的攤位上買的。
看似是在遊玩,她確實不動聲色的打量著街道上發生的一切。
昨晚守城衛離開後不到半個時辰,又有幾個人折了回來,一直守在她家院子的小巷子內。
楚暖讓鬱泓去關了門,並未去理會這些人,今天一早便出來閑逛。
看著不遠處熱氣騰騰的餛飩鋪子,楚暖的腳步不受控製的朝著那邊走了去。
“老板,兩碗餛飩,再來一碟酥餃吧。”她舔了一下嘴角。
有些饞得慌。
鬱泓不緊不慢的朝著她走來,將手中打掩護的書放在了桌上,他壓低聲音“魅獄他們已經安全出城了。”
就在剛剛買燈籠的時候,有人不小心撞了他一下,他本不在意,那人卻告訴他所有人已經安全出城,勿念。
他們身後一直有人監視。
說來也是好笑,既然那些人如此有閑情雅致,那不妨就陪他們玩玩。
老板率先將酥餃端了上來,看著兩麵焦黃的餃子,楚暖夾了一個放在嘴裏,輕輕一咬,又酥又脆。
真好吃。
她又夾了一個遞給鬱泓“嚐嚐,味道好極了。”
鬱泓低頭瞧了一眼,在楚暖眼神的期待下,他張了嘴。
這好像是楚暖第一次明目張膽的對他投喂。
他平時並不吃這些,關於早膳,基本上就吃兩三口的樣子。
更多的時候,是沒有胃口。
這時候,長街上傳來馬蹄聲,還有尖叫聲。
楚暖側眸好奇的看了一眼,她就像是一個沒有見過世麵的小婦人一般。
一轉頭便看見三匹烈馬一字排開,十分囂張的在鬧市奔騰起來,有些小商小販的攤位直接被掀翻了。
看上去慘不忍睹。
楚暖又夾了一個酥餃放在嘴中,似有若無的視線朝著那中間的女子瞧了去。
根據夜巡昨晚回來的描述,此人極有可能就是那桑吉公主。
這時候一個小女孩懵懵懂懂的站在長街中央,似乎是被嚇壞了,看著高頭大馬竟然沒有閃躲的意思。
眼看就要從小女孩身上碾壓過去,紅衣女子一把勒住馬繩,雙眼噴火一般的瞪著小女孩“滾開。”
那小女孩眨了眨眼睛,水汪汪的大眼睛瞅著眼前的紅衣女子,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似乎是沒有聽見一般。
女子見狀,揚了揚手中的長鞭“滾一邊兒去,聾了嗎,數到三,不讓開的話,就從身上踏過去。”
她的神情並不像在開玩笑。
身邊立馬有人在竊竊私語。
一個老人指了指紅衣女子“小蘋果天生失聰,你就是喊破了喉嚨她也聽不見,她看著很聽話,其實很倔強,你從旁邊走吧。”
刷的一下,一條長鞭抽打在了嘴巴尚未合上的老人臉上。
那條猶如蛟龍一般的長鞭十分的銳利,老人慘叫一聲筆直的倒在了地上。
抽搐了幾下便沒有了反應。
人群立馬躁動起來,哪有人敢光天化日之下殺人的。
在三甲城,這可是頭一遭。
那女孩看見這一幕,眨了眨眼睛,絞著手指站在原地,依舊沒有要讓開的意思。
紅衣女子見狀,在她看來,這樣的反應就是無聲的挑釁,在這個世界上,敢當麵挑釁她的人,早就已經下了陰曹地府。
她猛地揚起手中的長鞭,毫不留情的朝著女孩的身上抽打了過去。
這時候一陣勁風掃了過來,將她的長鞭打偏了。
一雙筷子朝著紅衣女子身上的馬匹刺了過去。
。